他还给我取了名字。

  我的虫生,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让我跟他姓,他叫我“乌金”的时候,我有些小鹿乱撞。

  他打开陶罐,给我喂了一滴血和一些头发、指甲屑。

  我从来没有如此饥饿,甚至不顾礼仪就开始狼狈地吞吃。

  显然,我对他有好感。他让我感到莫名地熟悉。我猜测这并非他是乌文彦后代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少年的奶奶说,他在这十多年来一直用自己的血液血肉来喂养沉睡中的我。

  他也很喜欢我。

  在他小时候走山路,一次不小心磕碰到了石头,膝盖掉了一块肉。但当时他顾不得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就那布捧着这块掉下的皮肉,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赶回吊脚楼,放进我的闭龛中。

  我当时在睡觉。但受血肉诱惑,还是很给面子地张开口器吃掉了。

  我受这个男孩的供奉、洗礼。

  和别的人类不同,他并不只想着驱使我。他是个知道回报的好孩子。

  我意识到我必须做些什么。

  于是在那个讨虫厌的老太婆死后,他想要与我达成本命契约,我没有拒绝。

  我活得足够久了。就算他死,我跟着死掉也无所谓。

  而且虫生这样乏善可陈,我厌倦了一直睡觉。我想让我的生活变得富有激情一些,所以我跟着他走出了大山,又重新步入人类世界。

  火车,可以远程通讯的手机,好吃的食物,不同美丽的风景,路上高耸入云的建筑物……

  百年过去,人类世界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一路上,我都在四处张望,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兴奋。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人类确实很聪明。有些东西是想破虫脑都无法创造出来的。

  就这样,我和他一起来到了一座大城市,居住在他姑姑的前任丈夫家中。

  和他同吃同住的日子很新鲜,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尽管我告诉自己,这是驭蛊师和蛊虫契约的连带副作用。

  但内心深处,我明白,并不是。

  我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手机游戏。我认为可以用这种有趣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最初的确卓有成效。

  我爱上了游戏和互联网,我认为自己对他不感兴趣了。

  这非常好。

  直到乌黎去学校上学,趴在他口袋里的我百无聊赖,又只能盯着他看了。

  可恶的是,我的虫心竟然在蠢蠢欲动。

  我决定逗逗他。

  “那你去弄点精气给我吃吧。”

  “什么精气?”

  “就是这个啊。”我摸到他那个地方时,忽然感到前所未有地饥饿。口水在口器中疯狂分泌。我必须用十二分的理智和意念,才能压制住自己不去侵略。

  “你没听说过吗?一滴精,十滴血,是大补之物。”我用开玩笑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脸红了。

  真可爱。

  我忽然觉得我可以掌控他。

  我的驭蛊师,这个用精血喂养我的可爱男孩。

  一个蛊虫,想着去驾驭它的驭蛊师,这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