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恐惧, 也不害怕, 而是弯下腰任由它爬到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

  从小到大,它就是用他的血肉毛发喂大的。

  冥冥之中,他能体会到与它的血脉联系。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一根细细的银线,藕断丝连。

  【嘶,嘶……【

  诡谲的声波震动飘散开来。院子外还在爬行的生物立刻吓得躲藏进泥土里。

  “你饿了吗?”青年咬破手指,鲜血像一朵花涌现绽放开来。

  他亲手将血液喂到它嘴边,看着它犹如婴儿般的吸吮,他面不改色地将伤口割裂得更大,让更多血液喷出,以方便它进食:“努努,多吃点。”

  ……

  后来,乌胜元曾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前往槐罗寨。

  明明那是当年母亲宁死也要逃离的落后、荒蛮、原始之地,父亲姜庆云却忽然执意要带他回去探望。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可那时他还太年轻,太傻了。常年笼罩在父亲权威下的高中生乌胜元,就像提线木偶,只能任其摆布。

  这一天傍晚,暮色四合,乌云压顶。

  乌胜元刚放学回来,正坐在别墅的客厅沙发上玩消消乐。姜庆生用吩咐的语气告知他:“你外婆去世了。收拾一下行李,带几件换洗衣服,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去哪儿?”乌胜元下意识问。

  姜庆云:“槐罗寨。”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乌胜元差点没跳脚:“爸!那寨子在南疆最偏远的大山里吧!离我们好几千公里,我这马上就要高考了……”

  乌胜元是高三生。

  现在是十月。距离他六月份的高考,时间非常紧迫。

  姜庆云:“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正好,把你表弟一起接过来,他比你小一岁,明年也打算参加高考。以后你就跟他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省得一天到晚惦记电脑游戏。”

  乌胜元瞠目结舌:“老爸,你没开玩笑吧?”

  姜庆云沉声道:“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他要住我们家??!”

  “对。我已经跟刘阿姨讲过了,你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

  乌胜元心中顿时一凉。

  他对这个表弟也算是略有耳闻。好像叫什么……乌黎来着?

  对方是他母亲亲生哥哥的孩子,因为是生苗,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苗寨。

  他小时候经常听母亲提起过,槐罗寨有多穷困破烂,而且山上云雾缭绕,到处都是毒虫,十分危险。她再三叮嘱他千万,永远不要回去。

  虽然乌胜元从未见过这个表弟,但并不妨碍他把他想象成一个贫穷、没文化,浑身脏兮兮衣不蔽体的大山少年。想起电视剧《变形计》那些交换到城里十几天都不洗头洗澡的肮脏小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对方不会把虱子传染给他吧……

  姜庆云才不管他心中怎么想,直接拍板:“就这样定了。”

  乌胜元:“妹妹也去吗?”

  “她怎么去?”姜庆云摆摆手,说:“她没有你们乌家的血脉,槐罗寨不会欢迎她的。”

  “哦。”乌胜元只能沮丧认命地去收拾行李。

  可能是反骨心理在作祟。

  他一听槐罗寨连这都不能接受,顿觉这果然是一个野蛮之地。

  说起乌家血脉,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故事了。

  他母亲当初离家出走和他爸结婚,第一个要求就是以后生孩子要跟她姓。据说这是苗疆女人的传统。姜庆云同意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乌胜元都姓乌。

  母亲去世后,姜庆云有一次想拉着他去派出所改户口本,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