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病房内的呼吸机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不知是谁吼了句“别吵了!老人快不行了”,外面的子女和亲戚又大呼小叫, 痛哭着乌泱泱全围了进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孝子。

  胥正豪嘀咕:“假惺惺。”

  荼罗对此不置可否。兴许在它看来,人类本就是一种邪恶伴生的生物。

  胥正豪又道:“哥,你觉得司老板有听到那名老人说的话吗?”

  荼罗:“听到就听到了。”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可正常人听到这种诡异的灵异之语, 一般都会惊恐不已, 甚至怀疑人生吧。

  这让胥正豪不禁感到一丝疑惑。

  他有时觉得荼罗很在乎司子濯,可有时候,又觉得对方似乎没那么在乎、关心。

  不冷不热的曼陀罗花就像一缕风,令人捉摸不透。

  另一边。

  司子濯很想回去再仔细听一听,但此时司小夏急着离开, 他也只能跟着她一路搭电梯走到地下停车场。

  大概是也听到了刚才三姐弟的争吵有些触景生情, 司小夏感慨说:“你记得吗?当初大舅妈和小舅妈也是在病房外面争着想要收养我们。”

  司子濯抿着唇, 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嗯, 我记得。”

  那时他在念小学, 司小夏也刚升入初中。女孩子懂事比较早, 她一下课就赶到病房外面,得知噩耗, 忍不住失声痛哭。因为那场车祸, 司子濯失去了双眼, 他们失去了父母,从此只能相依为命。

  但跟普通的孤儿比起来,幸运的是父母给他们留下了大笔遗产。

  司爸爸从事丧葬行业,司妈妈在菜市场开店卖海鲜,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其实攒下了好几百万的存款,和一间市中心的宽敞学区房。再加上撞了他们的是一个富二代,愿意出巨额赔款。这件事被亲戚知道以后,不少人都动了心思。就算现在养孩子费钱,那么大一笔款子……着实也很诱人。

  只是养小孩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最后角逐出场的,是与司家姐弟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大舅舅和小舅舅两家。他们自己也有小孩,比较有照顾孩子的各方面经验。

  他们两家在争抚养权,其他亲戚也只能退让。

  两人那时都是小孩子,不明白被收养的意思。听到病房外的亲戚为争相让自己去他们家而吵得面红耳赤,反而还很感动。等最后真正去了大舅母家,才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司小夏也很少提及这些事。

  怕司子濯难过,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怪我,不说了。”

  “没事。”司子濯顿了一下,问道:“姐,你下周还会来这家医院吗?”

  司小夏:“应该吧,到时候林立轩手术还没动完。怎么了?”

  司子濯想了想,说:“那下次你能陪我去挂一下精神科吗?我感觉我最近又开始幻听了。”

  司小夏一听很紧张,“什么时候?严不严重?”

  司子濯:“还好,就最近几天开始的。”

  “以前你都有在吃药的,是不是停药太久了?”

  这时走到了车子边上。司小夏为他拉开车门,看着他坐进去才说:“这家医院技术不行,我有个朋友认识S市第七精神卫生院一名很有名的医师,我提前帮你预约,下周带你去。”

  司子濯摸索着系好副驾安全带,手搭在膝盖上,坐姿很乖巧:“好。”

  过了一会,他左手摸到脖颈上,指腹细细摩挲着那紫色的吊坠。再凑近到鼻间,感到脑海里都充盈着馥郁芬芳的曼陀罗花香。

  就好像对方就陪伴在他身边一样。

  司小夏余光扫到那亮晶晶的东西,顺口道:“你这项链挺好看的,哪儿买的?”

  司子濯说:“朋友送的。”

  像是因此想起什么,司小夏开着车,边问:“你跟那个男生发展怎么样了,最近有出去约会吗?”

  司子濯低声说:“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司小夏猛踩刹车,差点撞到前面栏杆上。她干脆在路边停了下来,一手抚额,一手去包里摸香烟:“等等……让我缓缓。”

  司子濯有点忐忑,“你接受不了?”

  “不是。”司小夏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旋即笑了起来:“我只是为你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