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子濯一个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感到不时有人擦过自己肩膀匆匆越过去。

  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抛弃在孤儿院、被欺负时一样,犹如困兽,孤立无援。他额前已冒出了涔涔冷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呼吸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他这只暴风雨中的小舟,摇摇欲坠之际,一只修长干燥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司子濯?”

  是陀正豪。这股熟悉幽静的花香,让司子濯感到安心。

  他转身整个人埋进它宽阔温暖的怀里,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好没用……”

  压抑的情绪,在这瞬间像泄洪般强烈地爆发出来。

  司子濯也知道自己这样太难堪了。他本已习惯自己是残疾人,习惯当社会底层不被尊重的弱者,可今天他实在很难过。

  不仅是方才摔倒时生理上的剧痛,更多的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被踩在脚底,狠狠摩擦到一点不剩。他一个盲人,连自己的姐姐都保护不了。

  “没事,都过去了。”荼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又扶着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蹲下身掀起他的裤管,说:“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刚才摔倒那么痛都没哭出来。这一刻,很莫名其妙地。就因为这件小事,司子濯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呜,呜呜……”

  感到手背上的湿润,荼罗霎时浑身一僵。

  司子濯并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恰好滴在了曼陀罗花生来干涸的心田上。

  作者有话要说:

 

13 医院

  13

  “别哭了。”荼罗动作有些笨拙生涩地替人类抹去眼泪。

  司子濯趴在它怀里, 肩膀不时抖动着:“我,我也不想。”他抽噎的样子,在荼罗看来很像一只倒吸气的小狗。怪可怜的。

  它轻叹了口气, 将从柜台顺来的一沓餐巾纸塞进他手里, 说:“很多人看着呢。”

  司子濯闻言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下就止了声音。

  确实有不少路人向他这边投来视线。不过倒不是看热闹, 而是纯粹被司子濯的颜值给吸引了。

  就像港片里打着光影的经典场景一样。

  白皮文静的帅哥哭起来, 有一种心碎的脆弱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怜爱、靠近抚平他清俊眉宇间的褶皱。

  在这番情景下,人们不禁对那名出轨的渣男姐夫报以更多的道德谴责。

  可是那个渣男也挺惨的。

  当围观群众聚集将他团团包围时, 他本人已经昏迷,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时那个年轻女人慌了,拎着包蹲在男人边上, 长长的亮片美甲不时戳着他的脸:“林立轩, 立轩你醒醒,你还好吗?”“你不能有事啊!”她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就在那指甲快戳进人鼻孔里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劝道:“姑娘,你先冷静点吧, 他人都这样了, 应该要叫救护车。”

  哦, 对对。救护车。朱莎莎回过神来, 慌乱从包里摸手机, 同时瞪周围人:“你们就光看啊!快帮忙报警打120!”

  人们七嘴八舌道:

  “我们早打过120了!医院说在赶来的路上呢。”

  “话说这种事报警也没用吧, 我赶脚是灵异事件……”

  “真的!我靠,想想都害怕, 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一刹商场天花板灯光全部闪烁的样子吗?我差点以为世界末日了。”“妈的我刚也差点吓尿了。”

  “有人看清袭击这男的东西是什么吗?我亲眼看到他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高高绑着举起来, 然后又被从天花板狠狠摔了下来!”

  商场一楼足有三米高层顶。男人方才摔下来发出的巨响和惨叫, 至今令在场人们心有余悸。

  他们环视周围一圈,或许心中也有所揣测,可就生怕那诡异的玩意还在似的,一时谁也不敢开口。

  当时商场灯光有一瞬间陷入恐怖的漆黑。

  朱莎莎并没有看清现场发生了什么。她还以为林立轩是被人打了,看到沉默的人群顿时阴阳怪气地讥讽道:“你们等着吧!我要报警,查监控,今天你们一个个谁也别想走……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她没注意到,围观众人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时之前那个说自己做自媒体有百万粉丝的女孩打开手机录像视频,道:“我看到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剩下的群众也如潮水纷纷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