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人”交易,势必得付出对人来说有诱惑力的代价。

  西装男活着的时候是个守财奴,葛朗台一般的存在。

  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只能花冥币, 生前的财产反而成了身外之物。

  想通以后,他立刻道:“那个,我在市中心有一栋房产!车子,我有一辆小汽车和摩托车……银行卡里还有五十多万存款,这些都可以给你!”

  这回不等荼罗开口, 胥正豪便不屑地插嘴道:“你都死了, 你的财产就自动成了你遗嘱家人的财产, 怎么给荼大哥?”

  荼罗看了他一眼。它对人类社会不太了解, 倒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不会的。”西装男苦笑了一下说:“我没有家人。现在也没人知道我死了。”

  胥正豪瞪着他道:“怎么可能?!现代天眼社会, 你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 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他可不想让自家大哥惹上麻烦。

  “是真的。”西装男解释道:“你们放心好了,我没有家人, 也没什么朋友。公司也早就辞职了。我办理了护照, 购买了去M国的机票登机, 现在外界估计以为我在国外旅游……”

  “我家房子钥匙就藏在入门地垫底下,车钥匙、房本、存折卡也都在家中保险柜。也许一两年后可能会被发现,但这段期间,我的财产可以任由你们使用。”

  这也是西装男这么爽快同意把这么多财产拱手相让的缘故。他也在试探对方。

  像房子、车子这些无法转让的不动产,其实是烫手山芋,以后可能会引起警方调查。一般人不敢碰的。

  胥正豪警觉地看着他,“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死的?”

  “我能不说吗?”西装男苦笑,“这属于个人隐私吧。”

  胥正豪还想再说什么,荼罗却悠悠道:“可以,这场交易我同意了。”

  西装男面色一喜。

  它无视了胥正豪使的眼色,不紧不慢道:

  “现在你来说说,你要送花给谁?”

  西装男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齐锦,生前是一名保险推销员,今年三十二岁。”

  “我想把花送给我的前男友。”

  荼罗若有所思。

  所以,齐锦和司子濯一样是个同性恋。

  胥正豪奇怪道:“你干嘛要送你前任菊花?你有这么恨他么。”

  齐锦有点尴尬,缓缓说:“可能在你们看来菊花是哀婉的,用于在葬礼上追悼死人。但是在日本,它却是贞洁、诚实的象征。我送白菊给他,是想证明我的真心。和他分开后,我一直忘不了他。”

  胥正豪:“那你还深情得哩!”

  要不是刚才和荼罗一起听到了齐锦向司老板询问有没有彼岸、罂粟之类的花,他估计真会天真地以为对方是想向前任表达念念不忘。

  齐锦没有听出胥正豪话语中的嘲笑,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便很含蓄地笑了笑。

  他的穿着打扮其实很gay,油头粉面,发型打理一丝不苟,还喷了香水,做男生美甲。

  看似沉闷的西装上班族打扮下透着一股与之格格不入的潮流。

  他说,自己以前不会打扮,很土。这些都是前任教他的。

  在齐锦的描述里,他很爱他的前任。

  他的前任是个小孩,比他小十二岁。他有一天下班在地铁站捡到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就领着人回去了。小孩叫权高玉,也是个同性恋,因为出柜被家里人赶了出来。他没读过大学,但很有画画天赋。齐锦好吃好喝地养着权高玉,还掏钱给他买香烟,买颜料、画册、笔等物。

  他们恋爱了三个月,过着甜蜜的同居生活。

  白天,他去上班,权高玉在家里画画。

  晚上,他们一起做饭、散步,做爱。

  齐锦已和家人断绝关系,也几乎没有任何朋友。为了省钱从不跟同事应酬、聚餐。



  年轻男孩的到来,给中年人乏善可陈,如一潭死水的人生注入了一丝活力。

  齐锦笑着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又过了三个月,他们打算领养一只狗。齐锦这么抠门的人,还打算攒钱送小孩出国留学。权高玉不怎么爱读书,但他始终觉得,年轻人还是得上个大学。何况他如此有绘画天赋,理应走上国际舞台。

  是的,齐锦很欣赏权高玉的画。虽然权高玉总是画一些很黑暗、扭曲、可怕的作品,但他总是予以最高热情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