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子濯昨晚没怎么睡好,总感觉听到外面有哭声,最后戴了耳塞才睡着。他一大早先牵着向日葵去了趟附近银行。

  本想把昨天收到的那张纸钞上交,结果却得知那其实是一张冥币。

  “现在人也太缺德了,怎么能拿冥币欺负一个盲人呢?”

  “哎,那个小哥好好看,可惜是个瞎子,不然我真想要个联系方式……”

  走出银行时,司子濯隐约能听到身后柜员的惋惜或嘲笑。

  他并不愤怒,也不痛苦,脸上浮现出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有时候,这种话听多了,就麻木了。

  甚至司子濯一度希望自己的长相平庸。

  这样,他走在路上就不用听到那么多叹息和可怜声。他可以做一个普普通通、平凡的盲人,就算牵着导盲犬走在大街小巷,也不会如此引人注目。

  回到花店,司子濯先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卫生。

  随后将冰柜的鲜花一一摆出来放进花桶里,贴好标签,喷上保鲜剂。

  做完这些已经上午十点了,他直起腰去小厨房给自己做早餐。

  简单的煮鸡蛋,蒸玉米小馒头,清水菠菜和一杯牛奶。

  吃完饭,清洗完餐盘,司子濯先是习惯性地走到院子里打算给曼陀罗花浇水。

  浇的水量不用太多,他总是能精准地知道它需要的水量。

  这是一种默契。

  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司子濯闻到它清幽的花香似乎黯淡了许多。

  就好像,倏然丧失了灵魂和精神气。

  “荼罗,你身体不舒服吗?”他皱眉上前打算给它进行检查,可旋即想到自己并看不到它的状态,又一阵失落,默默地收回了手。

  吱呀。

  院门被打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微风裹挟着,飘进来一股更浓郁的曼陀罗花香。

  这股香味铺天盖地,仿佛只要人深吸一口,就会感到头晕。

  司子濯下意识转身,只听一道陌生的低沉男声说:“老板,给我一束小雏菊。”

  “哦,好。”司子濯拄着拐杖往花坊走。男人跟着他进来,顺手拉上了门。

  即便在密闭的室内,对方身上熟悉的花香气味依旧浓烈。跟前天他遇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司子濯不禁问:“先生,您是喷了香水吗?”

  荼罗略一迟疑,点头应道:“嗯。”

  司子濯:“冒昧问一下,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这个嘛,是秘密。”荼罗眨了眨眼,“不过印度应该能买到,在当地还挺普遍的。”

  司子濯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望。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顾客……也许会是自己前天碰到的那人。

  但现在看来,可能对方只是恰巧用了同款香水。

  他很快把包装好的花束递给男人。

  荼罗:“多少钱?”

  司子濯说:“49元。昨天有活动可以便宜些,今天没有了。”

  荼罗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这套它从别的人类那里顺来的衣服里并没有货币。

  哎,那就只能零元购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荼罗接过花,望着人类笑道:“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

  “诶?”司子濯愕然,旋即有些结巴道:“难,难道你就是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