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安想了想, 说:“可能孤独太久了, 我想在这世上真正拥有一个家人。”

  沢莲微怔。

  祂听闻在后半代发达的人类世界,只有穷人和顶尖的富人才想生孩子。

  人们生育的理由各种各样。有传宗接代、为继承自己庞大的遗产、养儿防老等等。

  顾裴安这个简单的理由, 确实很少见。

  “你为什么不找个对象?这样同样可以缓解孤独。”沢莲道。

  顾裴安摇头说, “这不一样。对象会离开你, 孩子可不会。”

  而且,顾裴安是天生的同性恋+颜控。他每天照镜子看自己这张脸,阈值过高,根本找不到能看过眼的恋人。

  沢莲若有所思。

  顾裴安半开玩笑道:“再说,我现在不是也找到了吗?”

  因为许愿想要个孩子,买一送一,附送了一位神明老公。

  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这么划算的买卖了。

  沢莲:“找到什么?”

  “对象呀。”顾裴安冲祂挤了挤眼。

  沢莲沉默了。祂发现自己并不能说不是。

  随后,顾裴安向沢莲聊起了过去。这些灰暗的过往,就连和他最亲近的经纪人都不知道。

  谁能想象到,光鲜亮丽,火遍全星际的大明星居然会有这么惨淡的童年经历?

  当然他并不是想卖惨。而是觉得既然彼此已经是夫夫关系,他理应让氏神更了解自己。

  “我的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您知道这个职业吗?”

  沢莲点了下头,“嗯。”在祂的印象里,蓝星的考古学家地位颇高,受人敬仰,算是人类中一份较为不错的工作了。

  然而在顾裴安的口中,现在星际联邦的考古学家颇为一文不值。

  因为人类文明遗失的缘故,大众并不相信考古学家,反而认为他们是一群骗子。天天往返于各大偏远星球捡垃圾,时不时就要宣称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实在荒谬、可笑至极。

  在星际联邦,哪怕是一名普通白领的地位都要比考古行业者高。

  许多考古学者为研究闹得穷困潦倒,欠下巨额债务,最后连饭都吃不起,只能在廉租屋内上吊自杀。

  顾裴安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

  听说加入考古局编制的工作人员待遇还好些,但顾父没考编,一直自己单打独斗地在外头研究挖掘人类遗迹,光租赁宇宙飞船的路费,就欠下了上百万信用币。

  在顾裴安三岁时,他为逃债只能带着妻儿到一个污染系数极高的低阶星球,靠捡废品生活。

  顾母受不了这么贫穷的日子,跟一个开战斗飞船的军官跑了。

  留下顾父独自带着幼儿,一地鸡毛。

  顾裴安长到十六岁时,顾父也去世了。

  他背负着父亲留下的庞大债务,过着极端贫穷的生活。

  那个时候顾裴安还未成年,按理来说应该要有一位法定监护人,或者被送往联邦孤儿院。但也许是那个星球太混乱了,他独自进艰辛活着,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假如没有被财阀星探选中,顾裴安大概会就此狼狈地求生着,最后早早因污染或缺少食物死去。

  也正是这段像虫子般苟活的日子,让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

  顾裴安:“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住的房间里有一只老鼠。它总是啃坏我的鞋。可是我不仅没有驱赶它,反而还会与它分享我所剩不多的食物。”

  人类是群居动物。

  孤独就是,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

  这种内心空洞洞,像被挖空的寂寥感,真的可以逼疯人。

  那时顾裴安无比想念离世的父亲。他渴望再拥有一个家人。

  所以,他才想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