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法医…你没在开玩笑吧。”

  谢宜年看着他,反问:“不然你以为那满地的不明黏液是哪来的?”

  “你有送回保护区的警署里化验吗?”王景山摇摇头说:“在没有科学证明之前,谁也不能笃定那就是章鱼留下的……”

  在他的印象里,活章鱼的气味都是腥臭的。可那间屋子里的黏液不仅无色无味,仔细闻着似乎还有点诱人。

  王景山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一道生涩中文腔打断:“先生,我可以确定那就是章鱼的体液。”

  谢宜年抬起眼。

  王景山和布莱恩的座位背对着饭店大门。

  他们也几乎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看发声的来源——站在门口的那位金发外国人。

  史密斯教授深邃俊美的五官十分扎眼。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很年轻,也许二十一,最多二十五。蓝色条纹衬衫,左手插在白色长裤口袋里,外表风度翩翩。

  像是注意到王景山的警惕,史密斯含笑道:“警官们,你们应该刚从案发现场过来。我有闻到你们身上传来的气味——作为一名专业研究深海章鱼的教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那来自于一种新型章鱼的体液。”

  他的俄文发音并不标准,但言语流畅。

  说着,史密斯在三人身后的桌子坐下。

  对方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就如同蛛丝连网,让王景山不禁怀疑——史密斯是不是和这场血案有所联系。

  王景山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章鱼杀人的鬼话。因为以他刑警多年的经验,大部分非自然的恐怖案件背后……往往是人在装神弄鬼。

  “您能具体说说吗?”谢宜年起身,似乎想与这名教授继续攀谈。

  “抱歉,现在是我的私人用餐时间。”史密斯身上天然有一种高傲,就好像那层浮于表面的热络只是逢场作戏的礼貌。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婉拒道:“关于太平洋章鱼的内容,你们可以上网搜索。”

  太平洋章鱼……

  王景山瞬间就想到了那张神秘卡牌。

  他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伸进兜里,摩挲了一下卡片上凹凸不平的花纹。

  它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王景山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自己即将被卷入一场未知的风暴漩涡。

  -

  谢宜年吃过饭就走了。

  他要把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物料证据尽快提交检验科处理。

  王景山翻看了现场照片,“这背后说不定有内情。”

  “死者都是平民百姓,哪来的内情?”麦尔肯哭笑不得。

  “我的第六感。”王景山道。

  离开前谢宜年说大概率会成为悬案。否则,一只杀人的大章鱼,传出去绝对会造成社会不安定因素。

  或许上报后这件事会引起海洋局的注意,但对于人手紧缺、已经大半年没放过假的保护区分局而言,这起案件已经可以落下帷幕了。接下来,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

  对此,布莱恩和艾尔肯也是差不多态度。

  如果凶手是人,他们还可以去缉捕。但对深海里的章鱼,实在是无可奈何。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抓到了,又怎么能证明这只章鱼就是杀人的那一只?

  这位来自帝都的王警官年少气盛,不信邪,还想彻查此案,说一定要抓到凶手。

  两人明显是想劝王景山理智。

  布莱恩:“你可千万别想着去抓章鱼。那么大的章鱼,说不准是保护动物。再者,我们这镇子老一辈迷信,有祭祀章鱼神的传统,你要是真把它抓回来了,可能会引起众怒。”

  “你们这儿还有祭祀?”王景山来了兴趣。

  “是的,很久以前,排场十分大,成箱成箱的活鱼、虾蟹当做祭品丢进那条海沟。”艾尔肯插嘴道:“不过近两年因为捕不到什么鱼,祭祀就暂停了。”

  王景山:“这个祭祀很烧钱吧?”

  布莱恩点了点头,“很费钱。要不是穷,镇上老人说什么都得办。”

  “今年的祭祀日貌似也快到了。”艾尔肯走过去翻了页警署墙上的日历,“就在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