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叶澈准时来到叶苏苏家门口。
没有早来一会,也没有迟到一刻。
看着熟悉的破旧老楼道,杂乱无章的小广告依然扎堆想挤进人们的视野。
叶澈又回想起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从纪家回来的那个清晨。
被银针刺痛的乳尖,未进食而干呕不止的胃痛,还有不带感情的性事之后刺痛的下身。
一切都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记忆像泛黄褶皱的一封陈年旧信。
尽管叶澄和叶澈都会习惯性地把这里叫做“家”,然而在说到“回家”这个温暖的词时,却没人把这里当做是默认选项。
敲门之后,门里的人仿佛已经等待多时一样,迅速开了门。
叶澄尴尬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尖,转身进去了。
叶澈带上门,也跟了过去。
“你……吃饭了吗?”电视里正严肃地播报着新闻,主播说话的声音刚好可以掩盖这份兄弟之间的尴尬。
叶澄很努力地在试图寻找话题,却也只能从最无趣的寒暄开始。
“有话直说吧。”
叶澈扬起脸凝视着,眼底是无可奈何的冷笑。
“呵,你真要这么开门见山吗?”叶澄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令自己百般嫌恶的亲弟弟。
“对。
你要是喜欢白辰羽,你大可以直接去追。
跟我有什么关系?”叶澈起身,皱眉解释,已然有要离开的意思,却被叶澄伸手拦了下来,便再次坐回沙发上。
“你跟白辰羽,你们……不是,他……”叶澄抿嘴搓着手,如鲠在喉。
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我跟他没有关系,你要喜欢你去追。
就为了这事吗?”对于叶澄意外的扭捏,叶澈有点恼怒,但也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倒不是质疑他哥哥为什么也弯了,毕竟在这个扭曲的家庭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但是,总感觉叶澄还有其他的事要说,无关他和白辰羽的感情问题,可对于这个,他就是闭口不言,或者难以启齿。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对不起……”叶澄站了起来,闭着眼睛身深呼吸,紧张地紧咬下唇,好像在酝酿着某种情绪一般。
还没来得及理解叶澄莫名其妙的道歉意味着什么,叶澈身后房间的门便突然被猛然打开,随着咣的一声剧烈声响,几个身着黑衣带着墨镜的魁梧大汉绕过叶澄,三下五除二地反手擒住了叶澈,粗鲁而蛮横地把手绑了起来。
叶澈的小身板哪能抵抗得了,惊慌带来剧烈的心脏跳动,气息也紊乱了起来。
尽管本能地疯狂抵抗,却也无济于事,反而把被绑住的手腕弄得生疼。
“叶澄!!你什么意思?”叶澈的胸口剧烈起伏,用尽全力愤怒地向对面的叶澄咆哮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就像是在念什么可以令人心安的咒语一般,叶澄只是默默双手合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地在喃喃自语。
“叶澄!叶澄!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嘶……”手腕处应该是被磨破了皮,尽管看不到伤势,但越挣扎越是疼痛。
忽然,叶澈的太阳穴被抵上了冰冷的金属质感。
目光倾侧,便能看到真相。
那是钳住自己手腕的那个大汉,用右手掏出了枪,正抵着太阳穴,应该已经上了膛,只需扣动扳机,就……叶澈谨慎了起来,掐着指尖强迫自己冷静,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叶澄,你不是自愿这么做的,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论叶澈怎么说,叶澄就像着了魔一样木然地念着三字的安心咒,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拒绝接受外界讯号。
“叶澄!!”叶澈深呼吸一口气,脑内飞速运转想要尝试找出能撬开叶澄嘴巴的突破口,然而还来不及多想,一条湿漉漉的白色毛巾裹挟着一丝诡异的甜味,从身后大汉的手里被拍在叶澈脸上蒙住了口鼻,刺激着浑身上下每个感官。
跟着纪子诺这么多年,叶澈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乙醚,能让人失去意识,乖乖听话的麻醉剂。
而这条白毛巾几乎全湿,不知道有多大的剂量在里面。
“叶澄,清醒一点,不要听……”意识逐渐模糊,叶澈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却发现已然浑身疲软,想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堵在喉咙里。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叶澈只觉得浑身酸疼,头痛欲裂,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本来就感冒的他,不由得觉得鼻塞难受,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酸痒的感觉混杂空气中潮湿的霉味,弄得鼻腔极度不适。
睁开眼,入眼所见皆是黑暗。
叶澈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这个场景,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也未免太过熟悉了。
阴暗潮湿,暗无天日。
一个破旧脏污的小窗透不进光,一扇从外面上了锁的大铁门阻隔外界。
天花板上垂死挣扎般费力运转的换气扇,相隔不远处几个“动物”在吃力蠕动,发出粗重的喘息和铁链碰撞的声音。
刚才的滴答声,正是墙壁上渗了水,滴答在地面青苔上的声音。
这里,是乔伊的地下密室,宠物仓库。
是数年前叶澈最初被叶苏苏卖到黑市时,乔伊囚禁他的地方。
比起地下室本身的寒冷,一种更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
叶澈只觉得思维一片混乱,一想去思考什么就感到头痛欲裂。
“嘶……”嘴里被布条一样的东西塞着,口水顺着下颌延流下来,样子狼狈不堪。
想要取掉,却发现手被墙上的铁链栓得格外结实,动一动也只是发出铁链碰撞的声响。
叶澈跪在地上,手抵着冰冷的地面。
视野受限,透过高处临近天花板那里约摸两块砖大小的通风窗,施舍一般透进一点点月光。
借着这月光,叶澈摸着地面砖石的纹路,青苔冰绒的触感。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变得沾染了几处污泥,袖口也弄得脏兮兮的。
大概是运送到这里时,被扔来扔去弄上的痕迹。
“醒了?”不等叶澈冷静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擅自叫醒耳膜。
“这地方,你还记得吗?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叶澈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尽管中文很流利,但依旧带着外国的口音。
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高大身影,辨别声音的来源方向。
“呜呜,嗯唔……呜!”被堵住了嘴,叶澈的话根本没办法传递出去,只能呜咽地闷哼,牵扯出叮当的铁链碰撞声。
“哦,我忘了这个。
但你要答应我,别给我来咬舌那一套,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乔伊哈哈大笑着掏出了枪,枪口直指叶澈。
不远处的墙壁旁有其他宠物大抵是个听到了乔伊的声音,开始拼命地挣扎,嘴里兴许也是堵了东西,发出野兽般愤怒的低吼,狂暴地反抗着铁链束缚。
“Stai zitto!”乔伊的脸冷了下去,不带一丝感情地向着吵闹的方向鸣枪示警。
刺耳的枪声划破夜空,回荡在地下密室空旷的房间里。
看不清那人是否中枪,至少不再有方才喧嚣的劲头,只有小心翼翼蠕动的声音和悲泣的哀嚎。
乔伊走了过来,一手握着枪,一手粗暴地扯掉堵在叶澈嘴里的布条。
大量空气随之涌入,尽管带着潮湿的霉味,叶澈也只能深呼吸来平复心情,不去直视乔伊幽蓝的眼眸。
只是心脏不听话,还在呼之欲出般剧烈地跳动。
“我……为什么,在这里?”叶澈的声音有些干涩嘶哑,一说话便扯得嗓子也跟着痛了起来。
“为什么?哈哈哈哈……主人死了,宠物却活着。
那当然要回收,再投入市场咯。”
乔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收起枪俯视狼狈的叶澈,嗤笑着解释道。
叶澈突然觉得脑子一嗡,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胸口因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
大脑一片空白,像寂寥的平原迎来阴雨天的一场霹雳雷鸣。
“纪子诺,他……他?”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
叶澈倔强地抬起头,试图寻找乔伊欺骗他的蛛丝马迹。
“不然,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的小羊羔。”
乔伊用脚踢了踢手腕处的铁链,眼底尽是鄙夷和嘲弄。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真的是HE。
虽然也有便当,但不是在这里。
所以……(*′_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