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横刀夺爱>第25章 “看出了什么不同吗?”

  沈云星的脖子僵住了,他悄无声息地把快蹭到季北秋耳朵的嘴唇拉远了点,默不作声地开始怀疑自己。

  ——他真的亲了季北秋了?

  沈云星喝酒不断片,但毕竟是醉了的,很多细节根本记不起。

  他只能依稀记得,当时季北秋确实是背了他的,肩膀和他现在扶着的这个一样宽阔。

  那天的夜风很凉,捉摸不透的细节像是捉迷藏一样在沈云星脑海里浮现,他醉得神智不清,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在季北秋的身上。

  偏偏他还不安分,时不时地还要哼唧着挣扎,一动,水润的嘴唇就好像不小心擦过了季北秋的脸颊。

  沈云星开始觉得窒息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应该不算亲吧?

  他边全面地否认着这个说话,边用手掌撑着季北秋的肩,做贼心虚地把距离拉得更远了。

  屁股却又被季北秋翘起的手指拍了一下,季北秋漫不经心地声音从前面绕到了后来:“干什么,亲都亲了,现在又开始装有规矩了?”

  沈云星:“……”

  他又默默无声地重新把下巴搁回了季北秋的肩上,只是很有分寸地目视着全方,连呼吸都微弱了些。

  意识到沈云星装死的样子,季北秋开始后悔了。

  明知道沈云星的脸皮那么薄,他应该走到尾的时候再逗他,没必要现在跟个孙悟空背石头一样,一点乐趣也没有。

  季北秋又背着沈云星超了个近道,正午的太阳比白天更加扎眼,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沈云星扶着他的肩坐进去。

  沈云星坐进去后,他想趁着季北秋还没在,想用已经冰掉的手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结果手刚抬起来,驾驶座的车门就开了,沈云星若无其事地又把手放回了冰袋上。

  动作太慢了,还是被季北秋抓到了。

  季北秋忽视了沈云星还红着的脸,皱着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敷好。”

  医院里是让沈云星讨厌的消毒水味,他又被季北秋背在肩上。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一回生两回熟。

  可沈云星只觉得,他越来越丢脸,这次他完全把“保持距离”这个念头抛在内容,整张脸都埋在了季北秋的肩膀上。

  季北秋今天好像还换了个香水,柑橘味没了,变成了白茶的味道。

  沈云星呼吸不畅地闷在季北秋的肩上,还不忘记发表感言:“我觉得你原来那款香水比较好闻。”

  他本来就是个粗神经,完全忘记自己在不久前还问过季北秋怎么开始用香水的事情,现在反而可以怡然自得地对着季北秋身上的香水味评头论足。

  他怕季北秋没听懂,又瓮声瓮气补充了一句:“柑橘味的那款,我喜欢那个。”

  季北秋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脑内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前几天到底用的是什么香水,想起来之后,他才轻巧地点了个头,挑着眉说了句:“知道了。”

  沈云星实在是喘不过气了,他把季北秋的衣服都抓出了不平的褶皱,他趁着人少,抓紧机会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没怎么听清季北秋的话,又或许是听清了,但没有听懂更深层的意思。

  沈云星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听过一句话吗?”季北秋道,“气味是记忆的载体。”

  沈云星摇了摇头,柔软的头发轻飘飘地蹭过季北秋的脖子,这时候他又没警惕性了。

  季北秋因为脖子上瘙痒的感觉短暂地顿了片刻,他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继续跟沈云星解释道:“与视觉、听觉和触觉不同,嗅觉的分析部位与我们大脑内处理记忆和情感的区域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特定的气味往往会引诱我们的情绪波动,同样的,气味引发的回忆也会更加的强烈和深刻。”

  对于季北秋来说,这也是香水存在的意义。

  在遇到沈云星之前,他用香水只用自己喜欢的味道,因为在他的心里,旁人的看法和意见并不重要。

  可在遇到沈云星之后,沈云星的喜好就被季北秋抬到了第一位。

  季北秋勾着唇笑了笑:“就比如,你以后再闻到这个香水味,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我。”

  也只会是我。

  季北秋的最后一个字重重地落下,像是往沈云星的心理砸了块石头,还是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坠进他的心海里,被海水泡得发光。

  沈云星舔了下唇,直觉告诉他——季北秋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已经分不清了,季北秋说的这些话只是单纯的科普,还是有其他意思。

  没来得及等他细思,季北秋却突然扬了扬下巴:“那边有轮椅,要不要我推着你,会方便点。”

  话题被他轻飘飘地带过去了,好像刚才那番对着气味的讨论根本不存在过一样。

  沈云星迟钝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医院的玻璃门前摆着一排的轮椅,大概就是为了照顾他这类突发意外的人。

  “好啊。”

  沈云星笑着说,语调是向上的,嘴角的梨涡却不在,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那么丢脸了,而且挂号什么的,季北秋背着他根本就不方便。

  周末医院里的人有些多,季北秋推着沈云星上上下下地排了很长时间的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沈云星的轮椅背上,陪着沈云星拍了个片,路过心血管科室的时候目光停驻了片刻。

  沈云星察觉到轮椅没动了,纳闷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刚问完,就用余光瞥到了蓝底白字的门牌。

  沈云星想起来了,他记得季北秋妈妈生的病好像就跟这个有关系,就连季北秋大学最开始学的专业也是这个。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抓了抓,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问道:“许阿姨…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沈云星还是很喜欢隔壁的这个阿姨的。

  许柔人如其名,留着乌黑的长发,平日里也爱穿条白色的长裙,笑起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

  但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的脸色总是有种林黛玉般的感觉,嘴唇经常毫无血色。

  和沉迷麻将的苏冬梅不同,许柔喜欢种花,季南夏家的院子里总是种了许多沈云星叫不出来的花,一年四季都有某种花的花期。

  路过隔壁的时候,花香总是芬芳馥郁。

  季北秋的目光从科室内收了回来:“我妈……”

  这个词对于季北秋来说有些生疏,许柔和季关在他和季南夏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截止现在,都整整八年了。

  离婚的时候,许柔是想把他和季南夏都带走的,但是别无选择,她只能带走一个。

  她带走了季南夏,把季北秋留给了季关。

  季北秋还记得那一天,是八年前最热的一个夏日,他和季南夏刚考完试,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地回了家。

  许柔和季关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们,和往常一样,坐得很远。

  季北秋站在门口,没进去,因为他看到了绿色的离婚证,很刺眼。

  接下来的事情也在季北秋的预料之中。

  许柔哭着抱着他,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了因为打篮球歪掉的衣袖。

  漂亮的女人哭起来也格外惹人怜爱,许柔说:“对不起,北秋,我只能把南夏带走。”

  季北秋格外平淡地接受了现实,许柔离婚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季关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他用自己已经变得宽阔的肩罩着许柔,低声地说:“没事的妈,我能照顾好自己。”

  许柔会选择带走季南夏是理所当然的,季北秋想,从小到大季南夏就是更乖的一个,也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个。

  这不是季北秋最后一次见许柔,却是他最后一次抱她。

  季北秋再次开口,语气淡得像水:“我妈她的手术很成功,估计不久后就可以出院了。”

  他在回国前见过许柔一面。

  季北秋像往常一样,只想透过玻璃窗看许柔一眼,可这次,他被发现了。

  许柔捂着嘴,颤颤巍巍地喊了他一声:“北秋?”

  季北秋沉默地走进了病房,但只是站在门边,远远地叫了一声:“妈?”

  许柔那时候已经动完手术好久了,自由活动完全没问题,她赤着脚走过来,眼泪又掉了下来。

  季南夏不在,她小心翼翼地拉着季北秋讲了一下午的话。

  鼻间里的消毒水好像更加重了,季北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变晕了,手腕却是一热,他扶着额头低下头,就对上了沈云星的眼睛。

  黑白分明,澄澈见底,干净得不染一点淤泥。

  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的,但依旧像世界上最深的湖。

  季北秋长出了一口气,发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云星的手:“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沈云星的报告单出来得挺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了个脚。

  但医生还是在他的脚踝上包了层纱布,纱布里面还有层冰凉的膏药,沈云星本来就不能动的脚跟加难熬了。

  离开了轮椅,就算他百般不愿意,还是只能依靠季北秋。

  “我好惨。”沈云星坐在副驾驶叹了口气,“我最近就是多灾多难。”

  季北秋乐得笑了几声:“你不去打篮球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明明是那个范隐乱打球,正经人谁犯规啊?”

  沈云星说到一半,意识到犯了规的另外一个人还坐在他边上,他嘟囔着问:“你怎么这样子帮我报仇了?”

  季北秋应该给他报仇的,但这报仇的方式却好像不太对。

  好像……好像原本要绅士点,现在却像个二流子一样,以牙还牙,别人给他一拳,他就要给他两拳。

  “不好吗?”

  季北秋挑了挑眉,他大概明白了沈云星的意思,是在说他和季南夏处理事情的方式差了很多。

  他和季南夏本来就差了很多,他们两个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不急不缓地打了个转向灯,在频率急促的跳动声中,季北秋开口了:“因为我以前是个正根苗红的好青年,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干什么都要有分寸。”

  他恶劣地笑了下:“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打心眼得坏了。”

  “云星。”季北秋突然叫了沈云星一声,语调放得很缓很长,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要小心点我。”

  沈云星还是一脸的茫然,季北秋的威胁一点也不顶用,要是在见面的第一天季北秋这样说,沈云星还会听进去。

  可他已经和季北秋相处了好几天了。

  沈云星可以说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温室里再娇嫩的花朵也没他长得那么顺利。

  他看人看事很简单,他不管季北秋现在是怎么样子的人,在沈云星的世界观里——只要季北秋对他好,就是个好人。

  他从来都只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

  可当沈云星一脸无辜地被季北秋背到铂御公府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上当了。

  他面无表情地被季北秋搁到了沙发上,手掌随心所欲地往后一放,却被什么东西搁到了。

  沈云星在沙发垫上摸索了几下,突然抓起了个硬壳状的东西——开口还开着,里面明显空了一大半。

  季北秋:“……”

  他为了不让沈云星知道他抽烟,还忍了好几次,现在这车却翻得莫名其妙。

  但季北秋转念一想,在车上的时候,他把该提醒沈云星的都提醒了。

  而且,他现在巴不得把自己的所有真面目露出来,季北秋他一点也不想顶着季南夏的皮待在沈云星的身边。

  季北秋往前走了几步,手指一动,把沈云星手里的烟抢了过来。

  他抽出一根,镇定自若地咬住。

  沈云星和他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季北秋却还觉得不够,他伸出手臂,撑在沈云星背后的沙发背上。

  季北秋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调笑道:“我抽烟,也喝酒,但我是个好男人?”

  沈云星的表情又不可置信地怔住了,下巴却被季北秋掐住了,没用什么力,像是逗猫一样。

  季北秋的声音也是不咸不淡地,他自己接上了在车上没说完的话:“但像我这种心眼坏的人,可是只对喜欢的人好。”

  喜欢的广义太多,沈云星不明白季北秋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季北秋嘴上的烟没点燃,但沈云星仿佛闻到了那辛辣酸苦的烟味,死死地攥紧了他的喉咙般。

  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窝在了沙发里,沈云星的怀里还抱着个抱枕,勉强夹在了他和季北秋之间,像是链接摇摇欲坠的独木桥的桥梁。

  季北秋又在转瞬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沈云星的下巴下意识地跟着低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擦过了季北秋食指上的戒指,冰凉的,死气沉沉的,沈云星盯着戒指上的棱棱角角,他突然想起来了。

  ——被这个戒指覆盖的皮肤上,本该有一个胎记,是季南夏以前很喜欢的胎记,根本不会把它遮起来。

  沈云星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却先动了,他及时地抬起手,紧紧地箍住了季北秋的手腕。

  季北秋的腕骨凸出,沈云星单手握不住。

  他的手指一点点顺着季北秋的骨线滑落了下去,急迫又小心地挤开季北秋的手指缝隙。

  沈云星的动作很猴急,又带着点道不明的试探,手指无意间还会挠过季北秋的掌心,暧昧得不经意。

  季北秋的目光敛了起来,他以为沈云星是想和他牵手,是想和他紧密的十指相扣,所以他配合着沈云星敞开了手指。

  可兀地,沈云星没有和他牵手,他只是把季北秋带在食指上的戒指剥离了下来。

  沈云星的手指是温热的,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像是冬日的暖炉。

  季北秋的表情暗淡了下来,但还是没什么情绪的波动,他听到了沈云星的声音,带着点不确信:"你的手指......?"季北秋把沈云星手里的戒指重新拿了回来,带回了食指上,他牵着唇角笑了一下,抬眸看着沈云星问:"怎么,看出了什么不同吗?"作者有话说:入v前粗长一章(●°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