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变团建, 有苦说不出。

  陆潺潺一边拨着手里的扑克牌,一边时不时瞄上江逾林一眼,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 好像自打杜礼和仁之初出现后, 江逾林就没再和他有过肢体接触, 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几个。

  但陆潺潺却没办法问他, 且不说现在人多,就是只有他们俩的时候, 他也不太问得出口。

  可能江逾林完全不是有意的,只是下意识在别人面前避嫌, 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都要跟江逾林闹不痛快, 那他也未免太矫情了些。

  可不管理智上怎么说服自己, 现实就是,陆潺潺心里不大舒服。

  “潺潺?”杜礼在对面喊他。

  陆潺潺回过神, “怎么?”

  “出牌呀, ”杜礼笑着说, “到你了。”

  “噢噢,”陆潺潺赶紧看了眼手里的牌, 又看了看杜礼, 怔愣片刻问:“你刚刚出的什么来着。”

  杜礼:“……对二。”

  陆潺潺勉强笑笑,抽出几张牌扔出去:“炸,不好意思哈有点走神。”

  “要不起”江逾林顺着他的牌往下接,倒是十分的怡然自得。

  陆潺潺眸子暗了暗。

  “唉不怪潺潺走神, ”仁之初拿手里的牌当扇子扇风,“我也要等郁闷了,这流星雨怎么还不来啊。”

  从四人碰面到现在,他们已经玩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斗地士, 仁之初和杜礼两人吃完了五包分享装的薯片,传说中的流星雨还是没有到来。

  不光他们,周围其他人也从一开始的精力充沛等到有些萎靡了,各自围坐在一团小声说话。

  虽然是夏天,但观景台上气温不高,到了晚上风一吹甚至有些凉飕飕的。

  陆潺潺早就穿上了外套,还是被吹得有些手脚冰凉,精神也不太好。

  “预报说的十点,现在已经超了快半小时了,应该马上就来。”杜礼翻着手机说。

  “算了算了不玩了,”仁之初把牌往防潮垫上一扔,伸了个懒腰,“眼睛都给我看花了。”

  杜礼瞟了眼托腮沉思的陆潺潺,和他身边默默收拾扑克牌的江逾林,想了想,咳嗽一声去拉仁之初,“走,咱俩去把垃圾扔了。”

  仁之初躲了躲谄媚笑道,“大爷,要不您代劳一下。”

  “美得你,”杜礼直接挥了他一后脑勺,“咱俩一起吃的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扔,那垃圾桶那么远。”

  “赶紧的,”杜礼揪着仁之初的后衣领,“坐那么久也不起来活动活动。”

  “诶走走走,我走还不行吗……”仁之初拍着屁股起身。

  “不是杜礼你别拉我……”

  “你走这么快干嘛呀……”

  两人吵吵闹闹地向远处走去,江逾林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将陆潺潺抱进怀里,“怎么了?”

  陆潺潺看着杜礼他们离开的方向,江逾林真的是要等到两人走远了才会抱他呀。

  他垂下眼帘,轻轻摇头,“没事。”

  可他这样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脸色发白,手也冷得厉害。

  江逾林替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又把他抱紧了些,微微弓身遮挡夜风。

  他把陆潺潺的手包在掌心,柔声问,“累了?”

  陆潺潺靠在他肩头神色困顿,闻言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他没说谎,一般到这个时间他确实该睡觉了。

  江逾林看他精神实在不好,不由地有些担心,手探到他上腹按了按,“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陆潺潺把他的手拉下来,认真道:“我最近好很多了。”

  “那也不能大意,”江逾林给他把外套拢紧些,继续说,“既然困了要不要先回家?”

  陆潺潺怔了怔,夜风把他的额发吹得有些乱,一下一下扫着眼尾。

  他勉强勾勾嘴角,说:“可我们……不是还要看流星雨吗?”

  江逾林替他把扎着眼尾的发丝拨开,发现那里有些微红,便用拇指轻轻摩挲两下,“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陆潺潺却忽然十分执拗,“可我就是想看流星雨。”

  他固执地看着江逾林,月色昏暗下,那双琥珀珠子一样漂亮的眼睛就像夜里唯一的光亮。

  江逾林沉默片刻,捧起陆潺潺的脸,“到底怎么了?”

  陆潺潺抿抿嘴,垂下眼不说话。

  “水水,”江逾林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告诉我。”

  陆潺潺看着他,一直压抑的委屈忽然全冒了出来,逼得他鼻头发酸。

  他吸了吸鼻子,颤声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回避和我的接触?”

  “你介意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吗?”

  江逾林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我没有介意,”他把陆潺潺抱紧,以极度认真的语气说,“水水,我从来不介意让任何人知道我喜欢你,我只是……”

  他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我只是怕你会觉得不自在,抱歉水水。”

  “真的吗?”陆潺潺揪着他的衣袖,似乎还是不安。

  “当然,”江逾林顺着他的脊背让他放松,“其实杜礼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他看着陆潺潺,无声地笑了笑,“他甚至比你知道得还早。”

  陆潺潺呆了,“为、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江逾林捏捏他的脸,“某人一直不开窍,我又没追过别人,只能寻找外援了啊。”

  陆潺潺脸红了,别别扭扭地移开眼,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江逾林却不准备放过他,温热的手指去玩他的耳垂,“不过你这么想在别人面前给我一个名分,我很开心。”

  “你别胡说,”陆潺潺把他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扒拉下来,声音越来越小,“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好,”江逾林握住他的手笑道,“那等他们一回来咱们就公开关系,好不好?”

  陆潺潺脸红得厉害,还强装镇定道,“你来说。”

  “当然要我来说,”江逾林亲亲他的额头,“需要我再发个朋友圈吗?”

  “那还是别了吧……”陆潺潺连连摇头。

  就江逾林那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要是赶时髦也学别人发什么“官宣”,那才真的要尴尬得人脚趾扣地。

  陆潺潺摸着江逾林的手指想了想,说:“而且只要仁之初知道了,还怕别人没机会知道吗?”

  “有道理,”江逾林点点,又挠了挠陆潺潺的下巴,“那现在原谅我了吗,水水?”

  陆潺潺被他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羞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他捏紧拳头,缓了片刻。

  忽的飞快凑到江逾林嘴角亲了一口,然后把整张脸都埋到江逾林颈窝里。

  原谅你了。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江逾林低低的笑声。

  ·

  几分钟后,仁之初正襟危坐,疑惑地看着江逾林,“你要说啥?”

  杜礼则在一边优哉游哉地吃葡萄看戏。

  “我恋爱了。”江逾林认真道。

  仁之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嗐,恋爱就恋爱呗,你搞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掏出手机就要发红包,“恭喜啊老江,成功脱单,嫂子是哪位啊,有机会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江逾林揽过陆潺潺,“你认识的。”

  陆潺潺乖顺地窝在江逾林怀里,微笑招手,“没错,是我。”

  仁之初发红包的手指僵硬在手机屏上方。

  “啥?”

  他呆滞下来,眼珠在两人之间转过来转过去,就是不说话。

  陆潺潺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外界的看法,但总归还是想得到朋友的认可和祝福。

  江逾林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这个在你看来或许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正因为我们那你当朋友才决定告诉你,当然如果你介意这点也没关系,只是会有点可惜。”

  仁之初呆愣愣地听完了,却还是不说话。

  陆潺潺等得手心都冒汗。

  终于,仁之初在凑到他们面前打量了半晌后,有了动静,

  他突然把手机一翻,恍然大悟般笑起来:“不是你俩演哪出呢?靠,我还以为老江真脱单了。”

  “行了行了别演了,今儿又不是愚人节。”

  “啊……?”陆潺潺缓缓张大嘴。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仁之初会是这个反应。

  他看看江逾林,又看看仁之初,“不是,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啊,”仁之初从杜礼手里抢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就你们这小样儿,还想骗你初哥?”

  他仰天长叹,“呵,再去修炼个五百年吧。”

  “不是,你真不信啊?!”陆潺潺奔溃。

  他和江逾林看起来就这么没有CP感吗?!

  陆潺潺开始怀疑人生。

  仁之初吐掉葡萄籽,凑到陆潺潺面前。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看我像傻的吗?”

  “扑哧——”

  一直默默围观的杜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仁之初转头看向杜礼,面露疑惑。

  杜礼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仁之初狐疑地转回去,下一秒就看到江逾林扳着陆潺潺的下巴,亲在了陆潺潺的嘴上。

  仁之初傻了。

  江逾林的嘴和陆潺潺的嘴挨在一起了。

  江逾林、亲了、陆潺潺?!

  “啊啊啊——!”他像见鬼似的撑着防潮垫向后退了好几步。

  “现在信了吗?”江逾林还是很淡定。

  见仁之初目瞪口呆不说话,他又捧起陆潺潺的脸准备再亲一次。

  “不!——不用了!”仁之初赶紧制止。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别亲了!”

  江逾林点点头 “信了就好。”

  说罢,他顺势上前衔住陆潺潺的唇瓣,继续补上了这个未完成的吻。

  同一时刻,迟到许久的流星雨终于来临,在这一瞬间划满天际。

  ·

  当晚,他们没有在观景台留宿,江逾林带陆潺潺回了家。

  一进家门江逾林就直奔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

  陆潺潺后一步跟着江逾林进了浴室,就被他环着腰亲了上来。

  江逾林把他抱到洗手台上坐着,陆潺潺的后背抵住镜子。

  两人缠绵片刻,陆潺潺晕晕乎乎间忽然觉得手臂一凉,江逾林脱掉了他的外套。

  陆潺潺心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要来了吗?

  江逾林抱着他的腰,轻声问,“可以吗?”

  陆潺潺耳朵尖慢慢变红,垂下头不敢和江逾林对视。

  江逾林抚着他的脊背安抚,却摸得他浑身战栗。

  陆潺潺咬牙忍了片刻,终于心一狠。

  “来吧!”抬手攥住自己胸前的T恤用力一撕。

  T恤纹丝不动。

  江逾林低低笑了起来。

  陆潺潺有些尴尬,偃旗息鼓下来,自己乖乖脱掉T恤,手臂软趴趴地搭上江逾林的肩。

  江逾林顺势将他抱起来,小心放进浴缸里。

  身体接触到水面那一刻,陆潺潺突然有了对接下来要做的事的实感,开始紧张。

  江逾林后他一步进来,俯身温柔的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耳垂,“害怕吗?”

  陆潺潺攀上江逾林沾了水后滑溜溜的肩膀,咬唇说:“你现在不顾忌我身体不好了?”

  “我想通了,”江逾林手上开始有动作,“身体不好我来养,生病了我伺候,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陆潺潺抿着嘴笑起来,又被他弄得浑身战栗,抬手轻轻推了推他。

  “乖,”江逾林吻着他的颈侧安抚,“不怕,我们慢慢来。”

  “不是……”陆潺潺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了?”江逾林托着他的后颈分开了些。

  “那个……”陆潺潺面颊通红,“我买了那个要用的东西……”

  他躺在水里,四周雾气缭绕,连带着将他双眼都蒙上水雾一般,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逾林难以自禁地亲了亲他的眼尾,“没事,我也买了。”

  “你什么时候?”陆潺潺喘着气问。

  江逾林看着他,声音弥漫在水雾里不太清晰,“很早以前。”

  陆潺潺整个人都被江逾林抱着,仰面躺在水面上,江逾林托着他后颈,不让水流进他耳朵。

  陆潺潺恍恍惚惚,只觉得浴室天花板的灯晃得他眼晕,然后江逾林俯身吻他,遮住了烦人的灯光,潮流涌动。

  ·

  同一瞬间,陆潺潺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不断震动。

  仁之初忧心如焚。

  [兄弟,你在吗?]

  [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歧视同性恋,我也不是不想跟你们做朋友了]

  [我当时真的是一下子懵了]

  ……

  [你在吗?]

  [他对你好吗?你可别被骗了]

  ……

  [我上网搜了一下那个注意事项,你们俩男的要小心点弄啊!]

  [必要的辅助性用品一定要常备,不然万一干柴烈火你容易受伤]

  [我要替你下单吗?]

  ……

  [你在吗?]

  ……

  [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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