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黑哲轻轻将手从罗衡头下抽出来,在确定对方没有被自己吵醒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踩着医院里的一次性拖鞋上前看着罗母道,“您怎么来了?”
“啊……我来看看阿衡。”罗母还有些没从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里回过神来,见黑哲站到自己跟前后眨了眨眼睛道。
“阿衡还没醒。”黑哲放轻了声音,“您先坐一会儿,我给您倒杯水。”
“不,不用麻烦了。”罗母看着眼前明显没有睡好的男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对方。一时间神情有些尴尬,见人动手要给自己倒水,急忙摆手拒绝。
“那您先坐。”黑哲见状也不再勉强,拿过一旁有些皱的西装穿上道,“我出去给阿衡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好。”罗母点了点头。
在人走后,罗母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拉过椅子坐到了罗衡的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男人,眼里满是纠结和痛苦。
“妈?”就在她伸手给人掖了掖被子的时候,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睫毛,下一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罗衡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还以为是黑哲,在转头见是罗母的时候,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
“醒了?”罗母看着他,急忙低下头抬手擦去眼底的水渍,之后抬头看着罗衡笑了笑,“给你熬了排骨汤,妈给你盛点。”
“你……”罗衡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罗母揭开盖子拿过一旁的碗将还再冒着热气的汤盛了出来,张了张嘴。
“来,趁热喝,不然就冷了。”罗母将碗递了过去。
“妈……”罗衡将碗接了过来,看着人看了口,“我爸呢?”
“他?他在家里。”罗母重新坐了下来。
“你来看我,我爸不会生气吗?”罗衡拿起汤匙搅了搅,升腾的雾气掩去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能生什么气?”罗母轻轻笑了笑,对着罗衡道,“我来看自己的儿子,关他什么事,快点喝汤,不然一会儿该冷了。”罗母开始催促。
“你不生气吗?”罗衡听着罗母的话,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有这样一个儿子一定让你和我爸觉得丢脸了吧……”
“阿衡……妈从来没有觉得你让我丢脸,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妈的错。”罗母的神情变得悲伤,声音哽咽。
罗衡搅拌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一瞬间变得痛苦,“你别这样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已经年老的罗母,沙哑了声音,“妈,这辈子,我就喜欢了他,不管你们再怎么不同意,我还是只喜欢他,如果你是来想让我们两个分开的话,那你还是回去吧……就当……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你……”罗母的身子开始变得颤抖,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样,“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不要自己的父母?!”
“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是我不要你们,而是你和我爸不要我。”
“妈和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罗母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的一句都是为了你好,快要毁掉你儿子所有的幸福了。”罗衡神色悲切,看向自家母亲的眼里隐隐带着绝望。
罗母从未见过自家儿子这样的神情,一时间再也无法言语,最后只能捂住脸悲声哭泣,罗衡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罗母的哭声。
“阿衡……你说……妈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啊?”最后,罗母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哽咽着出了声。
“妈,你没有错,但是我也没有错。”罗衡放下手里的碗,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
“妈妈要是不再阻止你和黑哲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罗母抬手握住罗衡替她擦眼泪的手,看着人,唇瓣抖了抖,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妈……你……你说什么?”罗衡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昨晚……黑哲来找我我和你爸……”罗母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笑了笑,脸上还带着泪水,“黑哲说……我们要是坚持反对,你最后会妥协,但是……你不会幸福,不会开心……”
“他……他真的这么说了?”罗衡心里像被小猫轻轻抓了一下一样,微微的刺疼。
“他说了,阿衡……你是妈的儿子……妈虽然害怕你被人耻笑指点,但更害怕你过得不幸福,妈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既然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你们两个……就在一起吧,妈……妈不会再反对了。”
“妈……你真的……”
“真的,”罗母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抚上自家儿子的脸,“我儿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罗衡呆呆地看着眼前已经双鬓斑白的女人,最后直接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将头埋进瘦削但是温暖的肩膀,哽咽了声音,“妈,谢谢你……”
“黑哲那孩子,是真的对你好,你和他在一起,妈妈也放心,放心吧,你爸那边我会去说的,他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嗯。”罗衡在罗母怀里点了点头。
“爸爸!骁骁来看你了!”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黑骁骁急冲冲地冲了进来,小脸因为跑得太急而被冷风吹得通红,在看见床边抱在一起的两人时及时刹住了车。
“奶……奶奶……”黑骁骁看着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罗母,小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表情,孔森许臣跟在小孩身后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还有出去买早餐的黑哲。
“醒了。”黑哲走过去将手里的早餐放下,俯身伸手探上对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肚子饿吗,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早餐,起来吃点?”他的神情动作自然无比,却又处处透着细心温柔,罗衡被他弄得有些尴尬,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罗母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位置让给了男人,伸手对着黑骁骁招了招手,“骁骁,到奶奶这里来。”
孔森和许臣见状,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孔森挑了挑眉,看来事情,或许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