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药的手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没点燃的烟戳到程夏衣领,傅奕咬了咬滤嘴,没有说话。
没有答案,程夏也不想再问。
他开始思考,自己采取的躲避政策,真的管用吗?
无论怎么样退让,都会被逼迫接受不想要的生活,和不喜欢的女人,不如抛掉一切顾虑,大胆承认好了。
“哥……”
“你和陆子晋做了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
还未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口,程夏不仅两条腿在痛,连手指都在颤抖。
他以为经过一晚上的惩罚,这件事便翻篇了。没想到傅奕会把他想得如此下贱和不堪。
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勇气,轰然倒塌,程夏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道:“我能和他做什么,爱吗?”
傅奕的胸膛快速起伏,连呼吸都变粗了,不管事实如何,即使是程夏随口提了一句,他都无法接受。
用手掌包裹住的膝盖倏忽变得十分碍眼,尽管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傅奕还不满足,好想把它打断。这样程夏才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再也不会走出去和别的男人见面。
宽大的手掌心一点点收紧,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程夏身体缩成一团,哼出一声,“疼……”
紧握着的双手卒然松开。
傅奕低垂着头,亲吻程夏的发梢,“看得到出口也好,看不到也罢,你都不准先说放弃,能做到吗?”
程夏攀着他哥的肩膀,“我答应你。”
两个煎熬一夜的人,在床上相拥而眠,睡梦中程夏发出呓语,“我没有跟他做......”
膝盖伤势擦了药也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疼,傅奕送程夏去医院检查,被医生用怀疑加指责的目光看了许久,又开了一大堆药后,建议静卧休息。
从医院出来,他们去买了一辆轮椅,程夏刚坐上去不怎么习惯,手和脚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傅奕在他面前蹲下,给程夏系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鞋带,再把双脚轻轻放到踏板上。
日子仿佛回到十二岁那年,因为腿意外骨折,傅奕第一次把程夏护在羽翼下,替他遮风挡雨。
车子经过广场的时候,程夏忽然说:“傅奕,你再陪我看一次升国旗吧。”
傅奕端坐着开车,态度比那时要好很多,“明天不下雨就带你去。”
为此程夏特意翻了天气预报,是个阴天,他对着男人说:“你要早点带我过去,我想站第一排。”想了想,自己现在需要坐轮椅,又改口道:“坐第一排。”
依傅奕往日的性格,会逗他几句,这次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没有问程夏意见,直接开车回了别墅,江阿姨炖好了汤,盛出一碗放在程夏最喜欢的餐桌位置。
程夏说了声谢谢,安静地坐下来,傅奕扯了扯领带,习惯性从衣兜里掏出烟,没有进餐厅,而是转身去了室外。
等程夏用完餐后,傅奕回到客厅,身上的烟草味道浓得化不开。
“我去洗澡。”他说。
凌晨四点,傅奕唤醒被窝里的程夏,带着他出发去广场看升国旗,慕名而来的游客实在太多,他们只能站在外围,隔着人海望过去。
程夏有些失望,抬起头想跟傅奕说话,却看到他视线放空,在走神。
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总是一副阴郁的表情。
仿佛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
顷刻间程夏放弃了说话的打算。
回程的路上接到黎北晏邀请,约他吃饭,程夏发了一张自己坐轮椅的照片过去,黎北晏张口就是:“操!傅奕把你玩儿残了?”
......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真的。
程夏瞥了眼坐在左侧的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劝你积点口德,以免实现在自己身上。”
毕竟贺琮也不是什么善茬。
黎北晏果然收敛许多,“那你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不严重,养两天就好。”
开车的傅奕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程夏解释道:“是北晏,他约我吃饭。”
“你行不行啊,打个电话还得跟你哥报备。”
面对好友的发问程夏闭口不答,直到傅奕收回充满压迫感的视线,程夏心里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开车呢,挂了。”
经过下一个路口,程夏发现车开的方向不对,他按下车窗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回别墅的路线。
“你要带我去哪儿?”
傅奕道:“回家。”
便是回他父母的家了。
那座宅子带给程夏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的更甚,他第一反应是拒绝,可对着冷漠的傅奕,怎么都开不了口。
幸好宅子没人,程夏才稍微放松下来,被傅奕抱到沙发上坐着。
“你是有什么东西拿掉了?”
“没有。”傅奕没有挨着他身边坐下,而是直直地站在地板上,抬起手腕,垂眸解衣袖上地精致袖扣。
然后是领带,程夏暗觉不妙,条件反射只想立刻逃跑。
“哥,我们回家吧,我怕待会儿叔叔阿姨回来,看到我在这儿会生气。”
却被傅奕用手按着肩膀,嗓音低沉,充满危险,“老婆,睁开眼睛好好看着。”
程夏以为这只是平常中的一次,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大门骤然从外面被推开,传来一声妇人的尖叫,似乎快刺穿程夏的耳膜。
“畜生!你们在干什么!”
傅奕回过头,表情带着破釜沉舟般的阴狠,和门口的两个人对视。
白夫人望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影,脸色苍白,她捂着胸口,快要喘不上气,艰难地大口呼吸。
两个人正在做的事,对他们来说冲击力太过强大,傅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着傅奕的脸一拳挥过去。
傅奕歪着头,从嘴里吐出血水,勾了勾嘴唇,不顾身下人正在剧烈颤抖,冷声说:“爸,妈,介绍一下,这是被我睡了很多年的爱人,程夏。”
“混账!”傅朗怒骂,“不知廉耻!”
“砰”地一声,白夫人晕过去,直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