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首因效应>第30章 前兆

  祝念慈看见对面的Alpha端着晶莹剔透的酒杯,很轻地蹙了下眉——他现在实在太熟悉这个表情,瞿既明其实并不太热衷于接受Omega的信息素安抚,即使这对他来说,这是治疗需要。

  就好像Omega是什么碰不得的毒药似的。

  因此祝念慈经过这么长一段时日的观察,终于从瞿既明几乎不怎么变动的面部表情中琢磨出了点意思。

  于是他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安抚?”

  客厅里只剩他们,瞿既明抬眼看向他,说:“很着急回房间吗?”

  “嗯?没有,”祝念慈诚恳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难受。”

  瞿既明只是笑着反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祝念慈被他神情中的那点促狭弄得难得起了坏心,眨了眨眼轻快地说:“秘密。”

  瞿既明似乎是有些意外,看着他轻笑了声,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我确实有点难受,”他坦然地向祝念慈展示自己的苦痛,“那不如就现在吧。”

  祝念慈噢了声,主动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等了几秒,瞿既明却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其中的意味显然不言而喻。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就在这儿吗?”

  “也没有别人,”瞿既明对他招招手,“不是你说的房间有点冷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祝念慈顿时理解了Alpha的好心,傻乎乎地朝着他走过去,跃动的火光映在Alpha轮廓立体的脸上,明明灭灭的光影中那双遮掩在镜片后的雾蓝眼睛显得愈发摄人心魄,他像是受到蛊惑般,握上瞿既明的手。

  Alpha收拢手指,问他:“手怎么还这么冷?”

  祝念慈含含糊糊地唔了声,说:“天生的,一到冬天就这样,Omega都这样的。”

  其实是小时候冬天受了寒大病一场,从那之后就像是被冻坏了似的,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怎么捂都捂不暖。

  瞿既明没有再问什么,看表情倒像是信了这番说辞,于是他默默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炉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给祝念慈带来持续的,微弱的困倦,像是对橙花的本能回应般,他渐渐地感受到了从Alpha身上传来的,湿润的橡木苔气息,和干燥的木头燃烧味融合在一起时,让他想起了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

  慵懒到令思维都能陷入冬眠中。

  片刻后,瞿既明突然无奈地苦笑:“效果好像变差了。”

  祝念慈愣了愣,下意识地说:“不应该啊。”

  难道……是安抚信息素给少了?

  他试探地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甜丝丝的橙花味瞬间浓郁了许多,瞿既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需要这样。”

  他话音未落,手上就一个使劲,拽着祝念慈细瘦的手腕将Omega朝自己跌过来,祝念慈小小地惊呼了声,直直摔进了他怀中。

  橡木苔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占领了他的全部嗅觉,在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竟然有些失神——这种姿势比拥抱还要更暧昧,Alpha的体温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带来种错觉般的安心感。

  头顶传来一声隐约的喟叹,祝念慈眨了眨眼,总觉得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些,他抬起头,刚好瞧见了瞿既明嘴角的那点笑意。

  似乎是对这种姿势十分满意,又像是某种吃饱餍足的大型猛兽。

  于是他想了想,没什么犹豫地踢掉了摇摇欲坠的毛绒拖鞋,主动往瞿既明怀中缩去。

  当然啦,有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引诱,就没人知道了。

  祝念慈微微红着脸,做出镇定自若的神情问道:“这样会好一点吗?”

  “嗯,”瞿既明将自己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好多了。”

  不知为何,祝念慈总觉得这时候的瞿既明多了丝脆弱的疲惫,Omega天性中的仁慈和怜悯令他愈发心软,甚至大着胆子抬手摸了摸Alpha柔软的黑发。

  “应该是已经习惯了之前的浓度,”他轻声细语地解释,“但你的症状太严重,所以不太够用了。”

  瞿既明没有计较他这点小小冒犯的意思,闷闷地嗯了声,依然没有抬头。

  温暖的壁炉边就这么再度恢复了安静,祝念慈小心翼翼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免得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瞿既明身上,但这姿势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困难,坚持了没多久就以失败告终。

  颈间顿时传来声很轻的笑,祝念慈涨红了脸,刚想动弹就被牢牢扣住了腰,Alpha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衫印在皮肤上,激起一连串古怪而陌生的触感。

  “没关系,”瞿既明低哑着声音说,“你很轻的。”

  他说完,轻而易举地将祝念慈往上提了点,像是在掂量将要购买的商品似的,祝念慈被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有点太瘦了,”瞿既明飞快地把他搂回怀里,“以后要多吃点。”

  腰间异样的触感卷土重来,祝念慈忍耐般地咬着唇,低低嗯了声。

  不知道是因为壁炉的火烧得太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浑身燥热,仿佛胸腔里也烧着一团莫名的火,热意一点点地顺着血肉去到身体的每一处,到最后连脑袋都沉沉地发着热,像是在这个温暖的冬日患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伤寒。

  酒气和橡木苔裹挟在一块,烧出无尽的高热。

  直到这场治疗结束,祝念慈都没能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他懵懵地被瞿既明放到地上,不由晃了晃脑袋。

  “困了吗?”瞿既明的声音低柔地在头顶响起,“忘记跟你说了,热红酒的助眠效果很优秀。”

  祝念慈思考了会才理解了他的话,慢吞吞地噢了声,说:“是有点困了。”

  瞿既明替他拉上滑落的衣领,嗓音醇厚如杯中依旧温热的酒:“那就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明天几点起都可以,我会等你。”

  “好,”祝念慈对他扬起一个柔软迷糊的微笑,“晚安。”

  他回到房间就扑进了柔软而温暖的被窝里,可奇怪的是困意并没有让他快速地进入睡眠之中,反而心中莫名空虚,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估计是太久没出门了,祝念慈叹了口气,我居然那么期待出去逛逛吗?

  他又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只是没过一会又被热得将被子踢到一边,这才感受着微凉的空气,艰难地进入迷迷糊糊的梦境。

  而贪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时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祝念慈在床上坐了会,才带着干哑的嗓子爬下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温热的,但应该没有发烧。

  还好还好,他松了口气,要是刚好今天生病,那就太可惜了。

  落地镜清晰地映出一张透着薄红的脸,祝念慈跟自己湿漉漉的眼睛对视着,耳边隐约能听到胸腔里一阵阵急促到有些慌乱的心跳,他不由咽了咽干哑的嗓子,莫名有种“今天会发生什么事”的预感。

  这让祝念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里多灾多难的出行经历,不免萌生了点放弃的打算。

  但靳明好不容易才有空,他想,错过这次,说不定之后就没机会跟对方一起出门了。

  所以他还是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间,客厅里的时钟才将将指向八点,瞿既明坐在餐桌边,手里是一份纸制的今日时报,听到脚步声时才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早上好。”

  祝念慈不自觉地露出个很轻快的笑容,也说了句:“早上好。”

  他在Alpha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捧着热牛奶垂眼慢吞吞地啜着,反应迟钝的感官令他无法发觉对面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脖颈周围,那其中带着微微的审视,以及微不可查的满意。

  ——那股甜丝丝的柔软橙花香,正在一点点突破信息素阻隔剂的屏障,急切地朝着他扑过来。

  但他并没有提醒祝念慈的打算,而是关切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祝念慈摇摇头,说:“没有,我回房间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显然是在说谎,瞿既明的视线在他眼下明显的青黑上停留片刻,才接着说:“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脸也有点红,是不是生病了?”

  “应该是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太高了,”祝念慈磕磕巴巴地说出拙劣的借口,“睡觉的时候热到了。”

  “这样啊,”瞿既明似乎有些无奈,“那等会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祝念慈乖乖地点头,还没来得及做保证,就听见他接着说:“不然我们就换一天再出去。”

  这威胁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威胁——毕竟已经出了门还能改天不成?

  于是他抱着这种心思毫不犹豫地应下,瞿既明笑着说:“不用着急,现在还早,你慢慢吃就好。”

  祝念慈笨笨地点头,全然没有发现瞿既明眼中那点意味深长的神情。

  毕竟还没到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