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央七点钟的闹钟准时响起。他陷在温暖的被窝里，哼哼唧唧了几声，艰难摸索着关掉了闹钟。世界清净下来，但五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犹如魔音贯耳，吵得人彻底没了睡意。
他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轻轻搭在腰上的大手。程宜城还睡着，一动不动。他不敢有太大动作，就那么睁着眼，转动眼珠子，做一个路式眼保健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手终于动了，随后身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翻动声。
半分钟后，程宜城醒了。
他没什么起床气，基本上人醒了就起，不存在赖床现象。
他动了动手，捏了捏身边人腰上的软肉，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醒了还不起床。”
路央哼了两声，慢吞吞直起身，揉了揉自己脸，最后啊啊哀嚎了两声，下了床。
程宜城侧着身，用手杵着脸，看路央半闭着眼，慢条斯理的脱下藏蓝色的睡衣，换上黑色的高领内搭。葱段似的两指捏着睡裤边缘，在往下拉那一刻停住了。
他回头，瞌睡一下没了，警惕的看了眼程宜城，后者的视线一直盯在他下半身，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不脱了。”
路央白了他一眼，去了浴室。
等两人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时间刚刚七点半。程宜城今天送路央去学校。路上，路央坐在副驾驶，一手拿着杯热豆浆，一手拿着奶黄包，咀嚼声响个不停。
程宜城瞄了路央一眼，他闭着眼，尖尖的下巴埋进了围巾里，手上端着豆浆，嘴巴蠕动着，整个人焉儿吧唧的。
红灯。
路央睁开眼，揉了揉脸。奶黄包多买了一个，吃不下，他望向旁边的程宜城，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着问：“吃奶黄包吗？”
程宜城挑了挑眉，张开了嘴，很快就被塞了满口的包子。奶黄的甜腻从嘴里爆开，充斥着口腔各个角落，现在两人从里到外都是奶黄的味。
包子塞得太大口，有些哽，程宜城口齿不清：“给我喝点豆浆。”
“哦”路央乖乖递上前。
这不喝还好，一喝白糖的甜味直冲天灵盖，简直要把人齁晕过去。他摇了摇头，劝到：“少吃点甜的。”
路央喝了口豆浆，不甚在意，嘀咕道：“我觉得还好啊。”
绿灯亮，车再次启动。路央吃完了早饭，开始玩手机，程宜城撇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刷朋友圈。
像是最平常的话题，程宜城问：“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路央划过一条买房子的朋友圈，想都没想的回答：“没有，回爸妈家吃饭，然后守书店。”宋雯不久前辞了职，目前书店大部分时间是高女士亲自在守，不过路央不想她太劳累，正在找兼职的人。
程宜城没回，望着前方，认真开车。
很快，车在桐欣小学校门口停下。路央拿了自己的包，很认真的道了谢，突然想起什么，又甜甜的说了句你真好，然后转身离开。
“路央！”
程宜城看着路央疑惑的脸，问：“元旦去滑雪吗？”
“啊，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程宜城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我朋友最近新开了个滑雪场，给了我两张滑雪劵。我一个人滑雪也没什么意思，想问问你去不去?”
他捏着方向盘，心里紧张得直打鼓，但面上却神色如常，继续怂恿道：“我还听他说，那边还有温泉，元旦那天可以免费泡。”
路央超级心动，但联想到上次滑雪的惨痛经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是我不会滑雪，跟我一起很无聊的。要不你找你会滑雪的朋友吧。”
程宜城愣住了，想起来路央傻傻的微信头像。
他有些懊恼，为什么不多了解他一些。难得提议出去，结果还是人家不会的活动。
程宜城像是期望落空的小孩子，心里难受又别扭，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
“不过，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其实还挺想的。”
程宜城看着路央，别过脸，嘴角扬得高高的。
“我不会嫌弃你，我教你。”
当你十分期待一个日子的到来，时间就会变得特别漫长，程宜城每天早中晚各看一次日历，左等右等盼，迎来了元旦放假。
他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换上保暖的黑色羽绒服，清点了一遍滑雪要带的东西，因为要泡温泉，所以两人要在那边过夜，换洗衣物那些必须带上。
收拾完东西，程宜城开车到了和路央约定好的地方。现在天色尚早，路边没什么人，程宜城老远就看见路央。
他穿着白色羽绒服，背着双肩包，帽子手套围巾一个不少。看到熟悉的路虎，就朝程宜城这边使劲招手，生怕看不到他。
程宜城找好停车位，长腿一迈，很快走到路央面前。他戴着咖啡色的毛线帽，把额前头发压了一些下去，程宜城看着他通红的脸，上手摸了摸问，“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
他说话带出一团雾，笑出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两人上了车，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严寒，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路央明显是兴奋的，一路上问东问西没停过，最后要到的时候，才有些难为情的要求，“你真的不能嫌我笨，得慢慢教我。”
程宜城不以为然，不就是教滑雪吗？虽然没有教过人，但他对自己有信心。
一个小时后，程宜城觉得信心只有自己有是不够的。
“程宜城，你帮我看看，我的鞋怎么老不对?”
路央弯着腰，笨手笨脚的去穿滑雪靴，程宜城叹了口气，蹲下，拂开他的手，然后把靴的扣子按位置扣好。
等好不容易把装备穿齐，两人信心满满的冲到滑雪场。滑雪场很大，比路央上次去的都要大，但人却不多，就连人流最大的初级赛道都没什么人。
程宜城扶着路央，解释：“都说了刚刚修好，还没打广告，来的人当然不多。”
路央嗯了一句，一心一意扑在滑雪上。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都滑雪活动基本上就是：路央前进十米摔倒，程宜城扶人，路央前进二十米，程宜城扶人.........
最后一次，路央终于能缓缓滑行，他又紧张又激动，展开手，小心翼翼的按着程宜城教的方法，一步一步往下滑。慢慢的，也能掌握平衡，速度也越来越快。
程宜城就看着路央以一个较快的速度滑过自己，心里面有些感慨，还有些小自豪。
“程宜城！”路央大吼着，“看我看我！我会滑了哈哈哈哈.........”
隔着那么远，程宜城当然听不到，他只能看见路央回了个头，不难猜想他眉飞色舞的脸。随后，程宜城突然脸色一便，像是不忍直视一般，闭上了眼。
路央栽进了雪里，还翻了两个跟斗。
程宜城无声叹了口气，很快滑到他身边，把雪推开，把人扶正。路央坐在雪里，疼得龇牙咧嘴，但还不忘炫耀：“我学会了！能滑走了！”
程宜城敷衍的鼓励了几声，然后仔细检查人有没有摔伤。一圈下来，人没受伤，就是有点傻。
“你怎么看着不开心啊?”路央停了笑，讪讪问。
程宜城否认，“我没有，我憋着笑呢？”
“为什么要憋着?”
“怕笑出内伤。”
路央瘪瘪嘴，心想憋着才会出内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