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打破高冷人设>第45章

  作者有话说:

  校运动会举办当日,也是传说中的 “520”。

  作为一个不那么直男的直男,伊书鲤是在拦截了几封从后门门缝里硬塞进来的,给田思鹊的情书后,才意识到将要到来的是一个怎样特殊的日子。

  自从伊书鲤搬到这个靠着后门的位置,隔三差五便要替田思鹊接收情书,五彩斑斓带着各种香味的信纸在他的桌洞里堆了不薄不厚的一小摞。

  而校运动会前的这一周,他接收的情书更是过去全部情书的两倍多。

  看来觊觎田思鹊美色,又不敢亲自面对他的人是真的不少。

  胆小者的勇敢需要动机,而即将到来的情人节给予了他们莫大的推动力。毕竟在情人节前夕脱单是件既幸福又幸运的事,而和像田思鹊这样好看得 360 度无死角的人共度 520,哪怕过完就分,也绝对是一段可以回味一辈子的甜美记忆。

  ——毕竟国际情人节在寒假,传统七夕在暑假,田思鹊的性子冷和他的帅是一样人尽皆知的,没人敢奢想和他发展到离校之后。

  他主动和谁搭话,哪怕只是问一句厕所在哪,也够那人受宠若惊,幻想是不是自己美得不可方物竟能入田思鹊的法眼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然后连两人的孩子在哪上学都想好了。

  在绝大多数田思鹊的爱慕者眼里,能成功约到田思鹊就算谈恋爱了,而田思鹊还不打 TA,那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恩爱小情侣。

  情书基本都是女生送的,偶尔也有几封是来自男生的手笔。

  伊书鲤是不怪他们当着他的面挖墙脚的。

  一方面,启蛰一中的论坛虽然活跃但并没有那么普及,不玩论坛的学生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另一方面,虽然桓城自小学起便开展宽容博爱教育,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高,但这不是一种风尚,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某几个做出的不太寻常的选择,同性恋到底是少数群体。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里有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同性恋,刚好一个 1 一个 0,还踏马恰好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甚至是舍友兼同桌,这几率可比中彩票低多了。

  多数人还是比较理性的,不信论坛上的那些说的头头是道的分析和抠糖,坚定不移地把他当做田思鹊的兄弟而不是老公,否则也不会放心大胆地让他帮忙转交情书。

  但主权还是要维护的。

  伊书鲤扣留了所有的情书,一封都没给田思鹊看。

  因为姜杏珧说轻易毁坏别人的书信就是肆意践踏他们的真心,所以伊书鲤也没有把它们销毁的打算,他也没有看过其中的任何一封,或许那些男生递来的 “情书” 里有些不是真的情书而是约战书,但是管他的呢,写信约田思鹊单独见面的人一律视为图谋不轨,毕竟像田思鹊这样好看又柔弱的,只身在外无论被揩油还是被打都是被欺负,挺让人放心不下的。

  虽然伊书鲤一向对 520 这种庸俗的网络节日嗤之以鼻,但这毕竟是他和田思鹊确定关系后第一个可以庆祝的节日,他们现在可是处于热恋期,作为一个决定走宠溺路线的准霸道总裁,伊书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展示财力物力男友力的绝佳机会。

  其实他最想给田思鹊留下一段美好的,难以磨灭的记忆。

  像歌里唱的那样,带他去浪漫的土耳其,还有东京和巴黎,但现在签证问题还不是最首要的,时间不允许他们浪漫私奔,明后两天他们只能在田径场上狂奔,出一身臭汗,然后躺在草坪上疲惫地喘气。

  伊书鲤只能退而求其次,买礼物。

  但是买什么礼物好呢?

  首先得符合他霸总的气质,又不能让田思鹊看出贵、有心理负担的,所以得要那种低调奢华,极具设计感又富有浪漫气息的。

  其次,光好看不行,还得实用、耐用,让田思鹊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经久不衰的爱。

  最后,最好是能让田思鹊感动到哭的那种。

  伊书鲤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这样一件完美的礼物。

  凌晨十二点,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用被子蒙住头,悄悄地打开了手机淘宝,搜索 “收到的男人都感动哭了” 的礼物。

  映入眼帘的是打着 “超薄 超滑 更魅惑” 标签的盒装软糖,黑金配色尽显奢华还会喊 “老公” 的水杯,能发出七彩光芒的炫酷跑车模型,还有由内裤折叠成的花束构成的低调蓝礼盒…

  一圈下来,伊书鲤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挑战。

  然后他又搜索了 “让女朋友感到到哭” 的礼物。

  在看过用纸玫瑰摆出的精美 “5201314” 礼盒,看着就很易碎的粉色水晶拖鞋,和大到身子可以套在头上的钻戒后,伊书鲤觉得他悟了。

  原来能令人感动到哭的审美是不太正常的,是越多越好的花,炫彩缤纷的颜色,还有必须要以礼盒包装。

  但是纸玫瑰不实用,内裤礼盒用了花就没有了,如果能折中一下的话…

  伊书鲤忽然有了灵感。

  但现在从淘宝下单已经来不及了,他搜了一下自己心仪的宝贝,最近的就算立即发货,也要后天才能到。所幸他家之前就是从事相关产业的,有的是关系,应该能调到可以让伊何明天就送到学校来的货。

  实用,耐用,好看还低调,是高定的同时还不用他出钱。

  伊书鲤给伊缘君连发了好几条撒娇卖萌的消息索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解决了这桩大事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到第二天醒来时,伊书鲤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却依旧精神抖擞。直到运动会开幕式上扛着班旗站着听了一个多小时的领导讲话和学生代表发言,他才开始感到困倦和疲惫,回到看台后便找了处阴凉地坐下,靠着斜支撑睡下了。

  田思鹊和体委一起被抓了壮丁去搬田赛用的器材,摸了一手灰,洗完手回来时伊书鲤的呼吸已经十分平稳了。

  他一回来,原本坐在伊书鲤旁边,随时扶着他的胳膊防着他从斜支撑上滑下来的刘荣便自觉往上爬了一层,给他腾了地儿。

  田思鹊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在伊书鲤的旁边端正坐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外套的一边卷了起来,拍到蓬松,充作枕头垫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拽着伊书鲤靠上来,撑着外套剩下的那一小半边,给伊书鲤挡光。

  伊书鲤的睡眠很浅,而浅眠容易多梦。

  他在梦里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田思鹊的味道,于是咂了咂嘴,偏头咬了田思鹊的下巴一口。

  他咬的很轻,不疼,但是让田思鹊心里痒痒的。

  他们的第一个项目在十一点半,是男子 4×400 接力赛的小组赛,在比赛开始前的半个小时以内报道就可以了。

  所以田思鹊让伊书鲤靠着他睡了个够,直到十一点才把他推醒,活动着已经麻到快要不属于自己的胳膊,牵着困得不知今夕何夕的伊书鲤去报道。

  他们换了短袖短裤,在准备区活动了好一阵,伊书鲤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清醒后便像饿坏了的小尾巴般围着田思鹊不停打转,叽叽喳喳地说些没营养的话,似乎正在因为某件不可言说的事而暗暗兴奋。

  看着伊书鲤一副很欢脱的样子,田思鹊也很难不跟着扬起嘴角。

  除了 3000 米直接进行决赛,所有的田赛都是先分四组进行小组赛,再由各小组赛的出线者在决赛中角逐最终的名次的。

  3 班前几项田赛的实力和运气都欠佳,没有一项是冲进决赛的,这轮 4×400 接力的抽签手气还算不错,同组的三个班都是文科班,参赛的运动员们大多戴着厚厚的眼镜片,文绉绉的,一看就是奔着 “重在参与” 来的。

  甚至还有一个班直到他们之前的那个小组已经开始比赛了,都还差一个人。

  伊书鲤叉着腰十分随性地活动着脚腕,一脸的势在必得。

  田思鹊也没什么压力,经过私底下的不断磨合,他已经克服了交接棒容易脱手的问题,甚至哪怕伊书鲤远远地拿着交接棒往他身上丢,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接住。

  只是他总觉得有人躲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男子 4×400 第一小组的比赛结束,很快,第二小组各班的第一棒运动员按要求走到了各自的起跑线前,随着发令枪响,高一 3 班的体委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一开场便为 3 班拉开了绝对的距离优势。

  第二棒经过抢道线进入最内侧跑道后,3 班的优势愈发明显,当接力棒传到伊书鲤手里时,他们已经领先了第二名一个直道的距离。

  伊书鲤奋力地迈着大步子,以最快的频率向前跑,在他跑出去 1/4 圈后,他听到看台上连成一片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呐喊和助威声,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班一起欢呼,他就看到了等候在接力区的田思鹊。

  事实证明,徐霜见说让田思鹊跑第四棒,伊书鲤跑第三棒,就好比在驴的头顶拴了根萝卜,是真的话糙理不糙。

  伊书鲤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达到自身的极限了。

  但在看到田思鹊扎着步子,随时准备着接棒起跑,侧身站着视线还在随他的移动而移动时,瞬间感觉浑身充满了 power,身轻如燕,脚下生风,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看台上又爆发出了一阵浪潮般汹涌的惊呼。

  这些赞叹应该是给自己的。伊书鲤骄傲地想。

  然而接力区近在咫尺,一抹红色的身影忽然从他的身后蹿出,先他一步将接力棒递了出去。

  他开始减速,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跑道,伊书鲤从他身边经过时,猝不及防地被他绊了一下,受惯性影响,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接力棒已经在田思鹊手里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伊书鲤的胳膊,但因为此刻两人的距离太近了,照这个势头下去,田思鹊只会被伊书鲤带着一起摔在地上。

  回神后,伊书鲤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他在扑到田思鹊的身上前推了田思鹊一把,把他推离危险的同时,催促他继续跑,然后田思鹊在另一个班的最后一棒跑出去 10 米后也跟着冲出了接力区,伊书鲤脸朝下摔在了塑胶跑道上,鼻尖、掌心和膝盖,全都是火辣辣的疼。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高一 3 班的反应很及时,体委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带到急救点进行了简单地消毒和包扎。看着从伊书鲤的掌心上脱落下来的一大块连着肉的皮,几个大男生围着他嘶嘶地直抽气,找了个担架把他扛进了医务室。

  田辉和李谦之都没有报任何项目,伊书鲤被校医包成木乃伊在病床上躺尸,这两位娘家人便在一旁守着。

  “六班请的那个逼外援,绝对是故意的,” 田辉愤愤道,“我踏马在看台的第一排看的可清楚了,正常人谁跑步的时候腿往外撇啊,而且他就是在你经过的那一瞬往外撇腿的,这要是真的纯意外,我直播倒立嗦螺蛳粉。”

  李谦之拿着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削着皮:“吃苹果吗?”

  “吃不下了,鼻子好疼,” 伊书鲤十分虚弱地回答,“嘴也好疼,张不开嘴。”

  “我没问你,” 李谦之将削好的苹果递到田辉面前,“吃吗?”

  田辉皱着脸十分嫌弃地向后仰去:“拿开拿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手抹过看台上的灰,还没洗手,这个苹果已经脏了,快从我眼前拿开。”

  伊书鲤有些痛苦地眯起了眼睛:“你们能考虑下伤员的感受,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吗,辣眼睛。”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辣眼睛?也不知是谁见了田思鹊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我看你是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辣眼睛,” 田辉一把夺走了李谦之将要收回去的苹果,发泄似的啃了一口,“还有,就这点伤都叫痛,你还是个爷们吗?”

  田辉一拍床,不慎压到了伊书鲤裹了厚厚一层绷带的手,伊书鲤的嘴唇瞬间就白了,吓得田辉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低着头站着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关切或道歉的话来。

  李谦之拽着他的胳膊将田辉拉到自己身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毛:“我们去给你买点流食,能用吸管吸的那种。”

  说完,李谦之便带着田辉离开了医务室。

  他们前脚刚走,刘荣便后脚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伊书鲤的手机也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消息的人,倏地眼前一亮,正要坐起身,膝盖上的伤擦到了被子,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又躺了回去。

  刘荣帮他重新掖好被角:“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带的东西吗,吃的什么的。”

  “可以去校门口帮我取个快递吗,” 伊书鲤问,“是个开着 suv 穿着西装的人送来的,你跟他说你是伊书鲤的同学,他就会把东西给你。”

  “好。” 刘荣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对了,田思鹊刚刚和人打了一架,把人伤得不轻,被体育老师留下训话了,估计会晚点来。”

  放完消息后,刘荣便转身走人了。房门关上的瞬间,医务室安静得只剩下了钟表的滴答声,伊书鲤百无聊赖地数着秒,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个声音其实不是很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下,伊书鲤还是在半梦半醒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动静,头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田思鹊带着一身的寒意在他的床边落座。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紧抿着唇眼神冰冷,倒也和传说中他冷面阎王的形象十分契合。

  他的气压很低,但手里还提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伊书鲤算了下时间,田辉和李谦之应该早就回来了,但至今不见踪影,田思鹊手里的粥应该是从他们那里截胡来的。

  田思鹊的嘴角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红痕,但伊书鲤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我听说你和人打架了,你打赢了吗?” 伊书鲤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像一座冰雕一样毫无生气的田思鹊眼里终于多了一丝活力,他闷闷地 “嗯” 了一声,抓起了伊书鲤的一只手:“疼吗?”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不知是跑步太用力跑的,还是被怒火烧干了喉咙。

  “不疼,” 其实伊书鲤被田思鹊捏的有点疼,但他还是竭力放松面部肌肉,故作轻松道,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田思鹊嘴角的伤,“你疼不疼啊?”

  田思鹊一直专注于伊书鲤包得比粽子还严实的手,听他反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半天才在少年目光的指引下,用指尖蹭了蹭自己嘴角的伤,随即摇头,“没感觉。”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伊书鲤咬牙忍受着剧痛坐起身来,笑着拍起了枕头。

  “不讨论这些了,怪沉重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思鹊被他问住了,许久才呆呆地问:“什么?”

  “你凑近一点,我悄悄地告诉你。”

  伊书鲤多动症似的晃动着身子,抬起一只手来放在脸颊一侧,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本来他还想用另一只手把田思鹊拽过来的,奈何他的手被包得跟粽子似的,能忍痛举起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想要抓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好在田思鹊很快便读懂了他的想法,俯身向前,让伊书鲤只需略微往前一点点,便能贴上他的耳朵。

  炙热的呼吸紧贴着田思鹊的耳垂,伊书鲤将下巴枕在田思鹊的肩膀上,轻声地对他说:“我爱你。”

  田思鹊:“?”

  他的神情有些呆滞,伊书鲤以为他没听清,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在他的耳边重复道:“我爱你。”

  田思鹊依然呆呆地没什么反应,伊书鲤的语气多了点不耐烦的意味:“听不懂现代汉语?那你是想听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还是想听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还是你忽然听不懂中文了?那 I love you?大好きだよ?Ты мне нравишься?”

  把他所会的全部 “我爱你” 的外语表达全部说完后,看田思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伊书鲤便鼓着嘴往他脸颊上吹气:“那,你的眸子里有泉水的声音,我的左胸回荡着马的嘶鸣?还是你想听我如一张离了枝头日晒风吹的叶子,半死,但是你嘴唇可以使它润泽,还有你的颈脖同额?*”

  伊书鲤觉得自己嘴角疼得都快裂了,田思鹊还是没有半点被他打动的迹象,生气地用牙磨了一下他的耳垂:“田思榷,我看你就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