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鹊鹊耐力很好,各种意义上的持久(挤眼睛)
三月底要进行月考,四月中旬是马拉松比赛。
伊书鲤发现田思鹊的睡眠时间是固定的,学习时间也是固定的。
为马拉松比赛做准备挤压了他晚自习前的学习时间,田思鹊便开始克扣自己的吃饭时间。
起初是一日三餐边吃边看书,后来干脆开始在吃饭这件事上投机取巧,不饿时连米饭咸菜都懒得吃了,直接吃糖补充能量。
且他学习时变得格外专注,任伊书鲤如何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注意,田思鹊都雷打不动,俨然已经到了人书合一的忘我境界。
伊书鲤管不动他了。
他算是明白了为人父母有多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爱学习的孩子也同样令人忧心。
同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虽然从前他也不太经常锻炼,但自我感觉体能上至少要比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晕倒了两次的田思鹊要好很多。
然而在和田思鹊一起跑过后,伊书鲤发现,他好像严重跟不上田思鹊的速度。
田思鹊的腿比他长,步伐比他大,他是认了的。
令伊书鲤不敢相信的是,他在奔跑时好像从不会觉得疲惫,除非伊书鲤叫停,田思鹊喘得再厉害也是不会停下来的,甚至可以丝毫不减速,一直匀速跑。
明天就是月考了,伊书鲤因为太紧张吃得有点多,跑起来难受得不行,只跑了两圈就叫着田思鹊停了下来。
他一个急刹车,整个人直挺挺地往草坪上一躺,伸展成了一条直线。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田思鹊的气息已经控制得比较好了,两圈对他来说就和没跑一样。但他还是在伊书鲤身边坐了下来,开始背语文。
在有准备的前提下,伊书鲤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文理分科前稳定在两百名左右,但如果是突击考试,他能考得一塌糊涂。
这源于他像发条钟表一样不拨一拨不转一转的学习态度。从来不主动学习,只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需要考前抱佛脚才能考出比较理想的分数。
如果不抱,以他蒙选择题很少出错的好运气,他的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伊书鲤的运气说好是好,说他不好也是极其不好的。
每次那种出错率在 80% 以上的高难度选择题他都能蒙出来,而他在不抱佛脚的情况下,看到填空简答计算题时大脑就一片空白。
再加上他那一手没有格子束缚就能飞上天的字,答题纸答得惨不忍睹,选择题又过分漂亮,让他从小学起就不止一次地被老师约谈问是不是抄了选择题的答案。
启蛰一中倡导文科育人,教资倾向文科,故而在重理轻文的社会大环境下,是难得一见文理人数接近均衡、甚至文科学生人数偏多的学校。
文理分科后,年级成绩排名的竞争者少一半。
但伊书鲤并不因此而感到轻松,恰恰相反,他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试都要紧张。
并不是因为他的身边有田思鹊这位努力型学霸在,鲜明的对比让他自惭形秽。
他看田思鹊刻苦学习的样子不仅没有一丝感动,还有些心疼,心疼他明明成绩已经足够好了,还要将大好的青春过度用力地倾注在学习上。
让他感到焦虑的是,在过去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物理课有 60% 以上的时间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剩下的不到 40%,也因听老师讲课犹如听天书,而放弃了思考选择发呆或暗搓搓地提升画技。
他的物理作业是东拼西凑抄的百家作业,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别人做错的题目。
所以物理老师一直以为摸底考后伊书鲤的物理学得很用功,基础掌握扎实了。
而姜杏珧在问他学习是否遇到什么困难时,伊书鲤不想找啰嗦,也是回答没有。
现在看来困难大了去了。
他们这学期物理优先讲的电学部分,而伊书鲤对电的认知还停留在宝可梦中电系技能对地面系无效,以及初中时画的线路图。
明天下午要考物理和化学,伊书鲤便带了这两门的课本出来。他首先打开了物理必修三,从目录看起,企图自学成才。
目录他看懂了,前言他也看懂了,但到了正文部分,他就看不懂了。
物理课本上的汉字和数字在他眼里仿佛跳舞的小人,还是跳草裙舞的那种,嘚瑟,还晃得他头晕。
伊书鲤看了几页,越看越烦躁,他将物理课本丢到一边,开始用量子阅读法狂翻化学书。
田思鹊在默背作文素材。伊书鲤摘抄的优美文段,在他看来就是大段的不知所云,他完全静不下心来,于是难得地被伊书鲤吸引了注意。
他帮伊书鲤弹了弹粘在头发上的草屑:“在找什么?”
“炸药的制取方法,” 伊书鲤没好气地回答,“我要炸了学校。”
田思鹊:“?”
伊书鲤将书拍在脸上,哀嚎道:“为什么要安排月考呢?我们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啊!有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严重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和家庭和谐的东西!”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虽然伊缘君和姜杏珧对他的成绩要求都不高,但他这次要是物理考不及格,回家绝对会迎来一场史诗级的男女混合双打。
田思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还挺好的。”
他是真心觉得好。田思鹊在缺乏爱和关注的环境下长大,而无论是普通话老师,养父母还是姜萌夫妇,只有在涉及学习时,才会和他谈论许多,而当他考出漂亮的成绩时,姜萌会不吝言辞地夸奖他,被夸奖的感觉很幸福,所以田思鹊格外期待每一次的考试。
伊书鲤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田思鹊想到了过去的事,眼神黯淡了下来,为了掩饰情绪,他选择了低头,但很快伊书鲤又捧起了他的脸,一双温热的手狠狠地揉搓着他的脸颊。
“你是不是被学习 PUA 了?” 伊书鲤问,“你要是被威胁了不能说实话,你就眨眨眼。”
田思鹊听不懂 PUA 这个词,有些不解地歪了下头。
他想了好一会儿,翻开了随手带来的政治课本。
伊书鲤未能成功与田思鹊的脑回路对波,有些好奇地凑上前。
田思鹊翻了一会儿课本,说:“年满十四岁,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投毒,爆炸等罪的,应负,刑事责任。”
伊书鲤:“……”
原来他一直记挂着自己要炸学校的事。
伊书鲤忽然觉得,像田思鹊这样一板一眼的性格,有时还挺可爱的。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田思鹊有些紧张地瞥了他一眼,因为动作太快,像是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 田思鹊以为他是想炸学校想到疯魔了,甚至露出了反派的笑容,搜肠刮肚地找理由阻止他,“炸学校,需要的炸药,体量大,实验室,提取不出来,外带也不行,会被,保安抓的。”
田思鹊机器卡壳一样的断句方式和严肃的劝诫让伊书鲤彻底憋不住了,他笑得肚子疼。
“你…” 田思鹊急得红了脸。
“没事,我现在不想炸学校了,” 伊书鲤差点笑岔了气,他咳嗽了两声,重重地拍了拍田思鹊的肩膀,“认真学习吧。”
话说完,他又拾起了物理课本,再一次认真地从目录页翻看了起来。
田思鹊还是有些介意他方才要炸学校的冲动性发言的,他将信将疑地打开了摘抄本,用余光盯着伊书鲤看了会儿,确认他真的是在看考试范围内的知识后,设想了一下利用电学知识让教学楼爆炸的可能性,感觉他们所学的物理知识还是比较安全的,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又背了一段周国平的《人生哲思录》,忽然觉得肩头一沉。
伊书鲤睡着了,怀里还摊着才翻到第4 页的物理课本。
看得出物理催眠对他十分有效了,都一头撞到田思鹊的肩膀上了,还没有醒过来,甚至还皱着眉蹭了两下,试图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温热的呼吸轻盈地掉入了田思鹊敞开的领口,有那么一瞬间,田思鹊觉得眼前的文字全都拧成了一朵朵的小花。他艰难地抽出手来,绕过伊书鲤的后背虚揽着他的腰,往自己的颈窝处贴了贴,好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约莫十分钟后,伊书鲤醒了,从田思鹊的身上弹了起来。
但他又还没完全睡醒,看着田思鹊的眼神有些茫然:“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早上还是下午?”
“晚上了,” 田思鹊俯身盯着伊书鲤的脸看了会儿,“别动。”
话说着,他伸手捏了一下伊书鲤的左脸。
小时候被曲恪扯脸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伊书鲤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田思鹊的手没有追上去,但依然悬在空中,“你的脸,不对称。”
伊书鲤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盯着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右脸扁了。
田思鹊有些忧虑地看着他,但伊书鲤欣喜若狂。
他迅速地挪到了田思鹊的右手边。
“我刚刚睡了多久?”
“十分钟… 吧。”
“预备铃还有二十分钟,不急,你肩膀再借我靠靠!”
伊书鲤兴奋地说着,再一次地倒在了田思鹊的肩上。
田思鹊没有反对,短暂的诧异过后,又平静地将摘抄本翻过一页,继续背句子。
但他的平静只是表面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否则也不会在上一页的内容还没背完的情况下选择翻页。
伊书鲤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淘米水柔和的香味让人很安心,可他又静不下心来。
伊书鲤躺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又从田思鹊身上弹了起来。
伊书鲤一脸惊恐地望着田思鹊。
“怎么了?” 田思鹊有些迷惑地接住了他的视线。
他想了一会儿,以为伊书鲤是睡得不舒服,于是将外套脱下来叠了三叠,摆在自己的大腿上。
“躺这里吧。”
伊书鲤看着他的眼神更惊恐了。
果然,田思鹊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怎么就忘了田思鹊是自己的追求者呢?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了田思鹊的身上!
就算田思鹊能坐怀不乱,他也不该在已知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还这样和田思鹊有肌肤之亲,不守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