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田思鹊人生头一回睡到七点多才醒。
他没有听到学校的起床铃,睁眼时头脑昏昏沉沉的,宿舍里还一片黑,以为时间还早,结果一看手机才知道自己早课已经迟到了。匆忙穿好校服,下床时忽然两眼直冒金星,整个人从梯子上栽了下去。
他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自己的呼吸比平时都要炽热些,浑身乏力,大概是生病了。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生病的可能原因。昨天他睡得有些晚,洗澡到一半没有热水了,最后只能用冷水冲的头发,还有最近一周他饮食不太规律,寒假打工赚的钱都拿来交宿舍费了,上周他只吃早饭,昨天才恢复一日三餐,身体遭不住也是正常的。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腿脚虽然像灌了铅一样沉,但也不是不能走。他没有存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打算自己去一趟班主任办公室请个假,然后再去医务室。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能坚持把课上下来,说不定还需要吃药。
田思鹊扶着椅子坐下来,想等头晕缓过来了再走,但他坐了好久,昏花的视野才恢复了一点点。他发现那个红色的喜鹊糖盒又回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的舍友还在上面留了张字条。他想看看字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一低头一点红色落在了整洁的桌面上,田思鹊有些茫然,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又湿又黏,好像出了好多汗,摊开手掌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是流血了。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接着又被椅子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田思鹊慌了,他想要求助,但又没有能求助的对象,就算是找宿管,也要先乘电梯下到一层,而且这个时间段,电梯应该是停在一层的,也就是说他要等电梯上来,再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干脆躺在这里歇一会儿好了。
如果是仰躺着的话,血应该不会流很多。
再睡一会儿,醒了才有精神下楼。
田思鹊浑浑噩噩地想,他刚要垂下沉重的眼睑,就听到宿舍门口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急急的脚步声,有人在他身边蹲下,拍打着他的脸,大声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他现在只想睡个回笼觉。
“高烧,可能是感冒了,还有点低血糖… 不过额头只是蹭破了点皮,没真的伤到脑袋,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太好看。”
田思鹊没睡着,但也算不上清醒。
他感觉应该是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把他架下了楼,高个的开了摩托,矮个的让他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夹着他把他送到了医务室。
冰凉又柔软的消毒棉棒擦过他的额头,他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有人抬起他的下巴,喂他吃了些什么,田思鹊都尽力咽了下去,许久他才听见了一点交谈的声音,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意识才恢复了清明。
他睁开眼,先是看到了医务室惨白的天花板,紧接着又看到坐在他病床边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男生,他顶着一头绿色的头发,没穿校服外套,田思鹊想了半天,他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同班同学。
但他正对着自己打游戏,应该是在照看自己的,而且可能就是送他来医务室的人之一。
田思鹊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谢谢,但发现自己好像没力气说话,便继续闭目养神,假装还没有醒来。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咒骂的声音:“靠,你有病吗走路不出声,吓我一跳!”
接着是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小声点,别打扰到他休息。”
“这不才是十一点吗,好学生怎么不去上课?”
“我们这节上体育,我跟班长请假了。”
“买了什么好吃的,给曲哥哥尝一口,帮你拖人的辛苦费就不收了。”
接着,田思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香味,他再次睁眼,只见他的舍友正和那个绿头发的男生分蛋糕。
伊书鲤抬起头,刚好对上田思鹊的视线。
接着,他又看到田思鹊的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奶酪蛋糕上。
伊书鲤有些尴尬,这本来就是他为田思鹊准备的,只买了一个,因为曲恪跟他要,他也没能抵挡住诱惑尝了一口。现在蛋糕被他俩掰的只剩一半了,夹心的奶油还都淌了出来,伊书鲤并不觉得田思鹊能接受这个脏兮兮的蛋糕。
“你,你想吃点东西吗?” 他把装蛋糕的袋子藏到身后,“我再去给你买。”
田思鹊摇头,再次合上眼。
“唉,你说你这金丝雀,白长这么大个,身体咋那么娇。”
那个绿头发的男生见他醒了,又打开了话匣子。
他的舍友低声劝了那人两句,但对方没听,又继续叭叭:“伊小少爷喊我去搬你的时候,我看你躺在地上,头上一片红,还以为你是从床上掉下来摔破头了呢,没想到是因为低血糖晕过去的。”
田思鹊微微皱了下眉,他的头还有些胀痛,没力气喊那人闭嘴。
“小朋友周末要不要跟曲哥哥一起去健身房锻炼下?整天病恹恹的多浪费你这张脸啊。”
“这医务室的味儿有够冲的… 伊小少爷带手机了没,咱俩打两把吃鸡?”
“至于吗,你这个百灵鸟舍友又不是片雪,吹口气就能化…”
田思鹊终于忍无可忍,睁眼瞪他:“你喊我什么?”
伊书鲤被他吓了一跳。
两边都是危险的易爆品,如果三言两语吵起来,他肯定也要遭殃。
“你冷静一点!他只是记不住三个字的名字,对你没有恶意的!”
他迅速插到两人中间,给田思鹊顺毛。
“不信你听我问问他。”
伊书鲤摘掉了自己胸前的校牌,转身看着曲恪:“曲哥哥,我叫什么名字?”
曲恪盯着他捂着校牌的手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伊淑女?”
“你看,我俩认识好几年了,他都没记住我叫伊书鲤。”
伊书鲤又回过头来,按下田思鹊拱起的肩膀。田思鹊想拍开他的手,但他还没动手,伊书鲤便自己将手缩了回去。
“出去。” 他对那两人说。
他不需要别人照顾,尤其是这么吵闹的家伙。
曲恪终于回味出了他上一句话里的火药味,又听他这般命令的口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跟谁说话呢这么大的口气,别人好心帮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伊书鲤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曲恪抹起袖子一副要和田思鹊干架的样子,连忙拦住他。
“他是病号,你现在跟他计较,传出去了对你影响不好。”
“我们出去吧,老师也说了他需要静养… 医务室哪有宿舍呆着舒服,你先回宿舍,我等下就回去找你一起吃鸡。”
他苦劝了半天,终于把曲恪的心头火压了下去。田思鹊听着他的声音也有点心烦,但他不想再发火,只能拧着眉头,继续假寐。
伊书鲤将曲恪送出了医务室,没过多久又一个人折了回来。
他看田思鹊的嘴唇有些发白,猜他刚刚摇头拒绝吃东西,并不是真的不饿。他决定再去一趟小卖部,在这之前,他把田思鹊的手机放到了他的枕边。
“我帮你请了病假,刚刚回宿舍正巧听到你的电话响,应该是你的妈妈… 她现在很担心你,你自己打个电话回去,和家里报个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