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尤烜还是准点来接人。

  上了车杨翊就直接开口问他:“我今天去听老油的庭审,他卖表的那家二手奢侈品店是不是周度开的?”

  杨翊反思之后发现自己上次被尤烜给带偏了,他本来想说的就不是尤烜给周度送表的问题,结果尤烜说他吃醋,杨翊的想法本来就很含糊听了之后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这个意思就认了。

  今天听了庭审又自己捋了捋才明确下来——自己想知道的是老油去周度的店里卖表究竟是巧合还是尤烜有意引导的。

  因为有周度店里的配合,警方才能迅速将老油抓住并且收获关键证据,若是老油是去的其他店就不一定有这个效果了。

  再结合周度在微博所说的“小道具”和“帮忙”,杨翊很难不将这些信息结合起来想象。

  “是啊。”面对杨翊的询问尤烜答得没有丝毫犹豫,表现得毫无破绽还能笑一下:“巧了。”

  ·

  杨翊上班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是物业发来的说片区警察正在挨家挨户做一个登记,但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问杨翊是不是搬走了。

  杨翊连忙回复,说现在房租整租出去,有两个学生住着,他们考研白天可能不在,麻烦晚上再过去试试。

  物业:“不管是白天晚上都没人,也好久没有见亮过灯。”

  杨翊又给房客打电话,那边先是挂断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拨过来:“杨哥,我刚才在上课,怎么了?”

  杨翊就把警察要上门登记的事说了,对方顿了一下,含糊地说他回去得晚没有遇到,今天他会找时间去跟物业问问。

  得了回复,杨翊又转告给物业。

  杨翊太忙,转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晚上当尤烜问起杨翊今天的经历时也就略过了这件事。

  几天后,物业再次找上杨翊,不过这次是为了别的事——杨翊家的卫生间漏水了,楼下住户的墙壁都被水浸裂了,敲门没人,楼下住户找物业投诉,要求杨翊赶紧回来解决一下。

  他们小区的物业管理合同里面没有约定相关的义务,漏水只能房主自己维修,物业是不负责的,他们也就是联系一下杨翊来处理而已。

  还好是周末,杨翊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路上再打房客的电话,这次直接打不通了。

  杨翊到的时候楼下的住户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杨翊开门让人进去。

  房里一片冷冷清清的,所有的家具都还是杨翊记忆中的样子,完全没有别人的痕迹,很明显那两个学生不住在这里。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杨翊去卫生间看了看情况,是管道漏水,他家里的管道是去年新换的还在保修期内,杨翊又打商家电话让他们过来维修。

  等待的时候楼下的住户跟杨翊抱怨,前几天问题就很严重了,他们每天上来找人都扑空,最后没办法只能去找物业投诉了。

  还好这家人也不是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的类型,抱怨几句也就罢了。

  杨翊连连道歉,保证所有的损失他都会赔偿,双方协商之后决定楼下住户的维修费用也由杨翊承担。

  等杨翊把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解决好,时间都快到下午五点了,这时候尤烜的电话也跟了过来,语气温和情意绵绵:“宝贝,去哪了,怎么不在家里看书?”

  杨翊身心俱疲,“我在我家这里,卫生间漏水了。”

  尤烜丝毫停顿都没有:“现在怎么样了,处理完了吗,我过来接你。”

  尤烜很快就来,他直接上楼来找杨翊。

  这会楼下的住户跟维修人员都散了,只有杨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门没有关实,尤烜推门进来走到杨翊身边拉他的手,“累了?”

  “有点点,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们回去休息。”尤烜关切道。

  房子里没有人住的痕迹太明显,但尤烜仿佛没看到一般没有任何惊讶不解的表现。

  杨翊看着尤烜。

  “那两个人确实是我找来的,给他们钱让他们来租房,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搬过来。”尤烜承认,但他丝毫没有亏心愧疚的意思,说得坦坦荡荡仿佛理所应当。

  “变相给我送钱?”杨翊挑眉,“还是担心我会搬回来?”

  一个月一千五的房租不算多,而且合同中明确约定租期到期之前杨翊不得毁约,尤烜的心思更多的恐怕还是截断杨翊的退路,让他无处可走只能留在尤烜家里。

  尤烜亲了亲杨翊的手背,当做没有听到杨翊的后半句话,“我只是觉得为了钱费心没有必要,你要考研专心考研就可以了,别的事交给我,我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好吗?”

  “我倒是不识抬举了。”杨翊嘴角一扯,心里泛起一阵无力。

  杨翊有些发怔地看着尤烜。

  几年前尤烜宁可辍学也不肯稍微顺从一点大人的意思,现在却步步为营、处处管控着杨翊的一切。

  尤烜不喜欢被束缚,但他自己又习惯于掌握所有的一切。

  “你不高兴?”尤烜拉着杨翊的手紧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杨翊会疼又松开了。

  杨翊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尤烜明白自己的感受。

  最后,杨翊跟尤烜约好,这份租房合同不作数,杨翊把房租如数退还给尤烜。

  ·

  杨翊最近心绪难安,多半是考研压力太大,另外还有些对自己与尤烜这段关系的不确定。

  他们的关系有些问题,像如尤烜的控制欲还有自己这渺茫看不到未来的前途,但杨翊无法精准地找出解决方法,挣扎在其中的他试图跳脱出来客观看待,但却无法做到。

  难以释怀之下杨翊又把笔墨纸砚捡起来练字,但字是歪歪扭扭的,人也是日渐浮躁。

  考研打卡群还在继续,曲露露每天都精神无比,不但能按质按量完成任务还能写个当日小总结,状态非常好。杨翊却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前曲露露说过她不给自己迟疑后悔的机会,一心向前、毫不动摇绝今年对要考上。

  晚上睡觉,尤烜一只手揽着杨翊,动作轻柔又小心,杨翊突然兴起,轻轻捏了一下尤烜的脸。

  尤烜捉住杨翊的手,“怎么?”

  杨翊不回答。

  尤烜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杨翊任他作为。

  事后温存,杨翊搂住尤烜的脖子,声音沙哑地问,“你以前在做学徒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痛苦的时候?”杨翊问他。

  “有过。”尤烜道。

  杨翊等着他的下文,“嗯。”

  “都不怎么记得了,就是主厨为难,偶尔客人也会投诉。”尤烜露出个略微迷茫的表情。

  “那你当时怎么想的。”杨翊继续问。

  “怎么想……”尤烜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想的大概就是不能一辈子留在厨房之类的吧?”

  “没什么,”杨翊忽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主厨孔路,有些急切地问尤烜:“我见过的那个主厨孔路,他以前难为过你么?”

  “当然有了,”这尤烜牵着杨翊的手去摸他额头上的疤痕,“这就是孔路留下的。”

  杨翊觉得自己嗓子干涩无比,“既然他这么对你,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跟他往来?”

  曾经杨翊以为尤烜重情义,现在发现他给尤烜贴的标签好像不太对。

  “要听实话?”尤烜笑笑。

  “嗯。”

  “因为我要他亲眼看着我能活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