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盛情难却,最后老实交代,他会弹钢琴,不过只是略懂,班长踮起脚拍拍他的肩。

  “不要紧,多练习就好了!”

  他就这么被强行报名了。

  我们三得到了一间音乐教室用来排练,李达有点事儿来晚了,我和陈逢就先去了,教室很大,四面都是镜子,正中央摆着一架钢琴,陈逢坐在琴凳上,试琴,他坐的笔直,还是穿着那天的白色衬衫。

  我一看,豁,还挺像那么回事。

  陈逢修长的手指抚上琴键,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表情,仿佛见到故友一般。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翻动,我闭着眼睛仔细听,听到一半,我睁开了眼睛。

  日,是唐璜的回忆。

  我小时候练过,看见那密密麻麻的钢琴谱都头皮发麻,结果陈逢居然会,还弹的这么流畅。

  神TM略懂。

  我托着头,看着闭上眼睛静静演奏的陈逢,他好像彻底沉浸在了音乐之中,在做一个美梦,尽管他的手已经像两只飞鸟,热切亲吻着琴键。

  琴声戛然而止。

  完了,我已经可以猜得到真正演出那天,台下的万千少女一定要为他疯狂了。

  可惜这是个注孤生。

  陈逢忽然对我说道,“林待,你会弹钢琴吗?”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那半吊子技术,和人家比不起来,于是又飞快的摇摇头。

  “不太会。”

  陈逢眼睑垂下,低着头,我发誓我真的有在他脸上看到很浓,很浓的悲伤。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走过去,坐在了琴凳上。

  “我会卡农。”

  我双手抚上琴弦,陈逢也跟着弹了上去,很奇怪,我们两明明从来没有排练过,但是却有着天然的默契,完美,和谐的弹奏了一曲卡农。

  最后一个音符弹奏完,我抚摸着钢琴。

  这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很遥远,又很模糊的乐器。

  我小时候对钢琴很有天赋,后来出了车祸,左手手指用不上力,只能放弃钢琴,去学吉他。

  陈逢忽然握住我的左手,我一时忘记挣脱。

  他一定听出来我的左手奇怪了。

  陈逢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的左手,那里有练吉他的老茧,还有出车祸后,扭曲又狰狞的疤痕,很难看的颜色,高于皮肤表面。

  这实在不是一只很好看的手。

  但是陈逢看了很久,很久。

  良久,他忽然低低出声。

  “还疼吗?”

  我愣住一秒。

  我父母说我是难得一见的钢琴天才,可惜后来伤了手,我爸妈那段时间很难过,我知道,他们是在为我失去的另一种人生难过。

  我不再是个天才。

  没人问过我疼不疼。

  他们问我,还能弹吗?再弹一次,宝贝再试一次。

  然后按着我使不上力气的手,往琴键上放。

  真的,好痛。

  我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用左手向他展示各种动作,大言不惭的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