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盯了他一会,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好了,基本确定早上给他做饭的“田螺小子”就是靳敖了。
“可以,当然可以,”白和璧扶着门框,含笑盯着靳敖,“不过你倒是说说,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这条围裙找出来的?”
靳敖耳根红了,这回也没工夫去想白和璧到底为什么会站在他房间门口了。
“我在做早餐,你家没有围裙,这一条还是我在厨房最上面那一层找到的……”
在回答对方的过程中,他偷偷把手背到后面,想要解开后面的蝴蝶结,把这条让他丢尽了脸的情趣围裙脱下来。
可是越着急,事情就越办不好。
他解了半天,都没解开,好像把这个结还系得更紧了。
忍耐住笑意,白和璧解释道:“我做饭从来都是不用围裙的,你去国外之前,不是也看过我做菜吗?我从来都没用过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的白和璧,看见靳敖把围裙的丝绸带子绕成了个天津大麻花,又有点想笑,“别乱动了,你又打了个死结上去……转过去,我来帮你解开,笨手笨脚的。”
“喔,好。”高大的男人乖乖背过身去,把宽阔的后背毫无防备地露给白和璧。
靳敖能感知到白和璧向他靠近,昨天晚上他在他白哥身上闻到的凛冽气味已经变得有些柔和。
白和璧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背部,柔软的触感像是一片羽毛在他身后扫过,靳敖的背部肌肉紧绷一瞬。
这好像是他回国以来,他和白和璧距离最近的一次。
他在心里描摹着此刻白和璧的表情。
他的白哥是不是正垂下眼眸,一脸耐心细致地看着被他搅和得一团糟的绳结,灵活的双手在认真地解开纠缠在一起的绸缎。
就像他在过去那样的认真,靳敖记忆中看过无数次的样子。
“解开了。”白和璧在他身后道。
“谢谢白哥。”缠在身上的带子一松,靳敖麻溜地把围裙脱了下来,然后团成一团。
眼见白和璧的眼神还在这件围裙上打转,靳敖不愿在这种事情上自降形象,他尝试转移话题:“今天早上,我看冰箱里还有一些剩下来的食材,所以简单地做了个早餐,你要不要去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带着白和璧来到饭厅,把手里的围裙塞回到了原先被白和璧打入冷宫的位置:“昨天你不还说要让我付住在你这的报酬吗?这顿饭够不够?”
跟在他身后的白和璧哼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
“当然,”靳敖抹了下鼻子,掩饰住了刚才的尴尬,“要不是白哥你让我在你家住,我昨晚可能就得大半夜回公司住了。”
白和璧自然不会把这种玩笑话放在心上,他给有些尴尬的靳敖一个台阶下而已。
待他走到饭桌前,就看到了桌子上靳敖一大早就在忙活的早餐。
早餐做的有模有样,是偏西式的,煎至微黄松脆的吐司面包上抹上了细腻的黄油,夹着青翠欲滴的生菜和切成薄片的西红柿,其中还有几条肥而不腻的培根,盘子旁边还放了两杯热的甜牛奶,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白和璧想,这种做菜风格可能和他在国外留学有关,而且这几年的经历似乎让靳敖的厨艺更加好了。
“看起来不错,”他诚心夸赞道,“看起来在国外没少自己做饭。”
还在清理厨房的靳敖扭头,对他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白和璧去厨房洗了个手,和清理完厨房的靳敖一同回到位置上,他坐在靳敖对面,吃上了早饭。
看着餐桌对面安安静静、眉眼深邃的靳敖,白和璧终于找回了点平日里相处的感觉。
他感觉有那么一瞬,他回到了他的大学时光。
那时候,靳敖还在念高三,他还在为自己创业的事情焦头烂额,忙起来了有时候会忘记吃早餐。
靳敖后来知道了,就会在早上多做一份早餐,提早专门敲他的门给他捎来。
白和璧插起这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放入嘴中,品味了一番。
即使是平日里对食物有些挑剔的白和璧,也着实觉得卖相和味道都不错。
慢条斯理地嚼着烤得刚刚好的吐司,他对靳敖调侃道,“做得挺好的,要是以后失业了,还能靠这手艺养活自己。”
靳敖点了点头,礼貌地回了声“谢谢”,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向下延伸。
他心道,要是你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做给你吃,只给你吃。
但这话靳敖也只敢心里想想,现在白和璧还没离婚,自己还不想真的当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看着白和璧小口小口、优雅享用食物的样子,靳敖心里不知怎么涌上一股许久不见的烦躁,吃东西的速度都变得快了一些。
待他白哥吃完东西,靳敖自觉地收了碗筷,前往厨房洗碗。
白和璧看着靳敖在水槽前高大的背影,喝了口甜牛奶,觉得对方透露出一股违和的贤惠劲,忍不住笑了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落在二楼。
昨晚在司青舜挂断他电话后,就把手机关了机,对里面的垃圾信息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策略,公关那边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要是计划好的内容这都处理不好,负责人也该引咎辞职了。
司青舜那边他可不担心,反正司家可是处理这种公关新闻的老手,他们操纵舆论有一手,他只需要保证自己公司不受其牵连就可以了。
一个晚上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估计是应该被全部压了下去。
他得上去拿一趟,看看事情的进展。
白和璧上了二楼,拿了手机在客厅里坐下了。
刚吃完早餐,尽管喝了杯牛奶,他依旧有点渴,所以先去倒了杯水,才打开手机,往屏幕无意一瞥,他就发现几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整整齐齐地列在锁屏界面上。
——都是福仁助理在昨天晚上凌晨打的。
到底有什么急事,值得福助理打这么多个电话?
难道是司青舜又出什么事了?
白和璧心里怀疑,手上却飞速拨通小福的电话。
“喂,福助理吗?”白和璧平时朗润的嗓音,因刚吃过东西而略微有些嘶哑。
“白总,您总算接电话了!”总算接到了白和璧电话的小福有些急躁,掺杂着一夜没睡的疲倦,“可真是着急死我了!”
白和璧有些不解,还夹杂着几分他不自知的不耐烦:“怎么了,是司青舜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哎呀!司总昨晚接完您电话,就犯了低血糖,直挺挺地倒在警局的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嘴边还一直在喊您的名字……”说这话的福仁其实有点心虚,他添油加醋了点别的东西。
昨晚,司青舜昏倒后,被警局的人很快地送去了医院,经医生诊断是过度劳累加低血糖导致的昏厥。
后来司青舜在医院输了点葡萄糖后,才慢慢醒了过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福仁别把他进医院的这件事告诉白和璧,然后就因为身体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在照顾司青舜的时候,福仁听到他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只能反反复复地听懂“白和璧”这三个字。
福仁不清楚他们两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他总觉得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而且司总都这么惨了,白和璧好说歹说得来看一下。
“司总他现在刚醒,身体很虚弱,早餐吃了又吐,说是胃不舒服,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吃完早餐,心情还不错的白和璧不是很想听司青舜卖惨,他有些不耐烦地问福仁,道:“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办?”
“他现在还在市医院的病房里挂着点滴,”小福没意识到白和璧的语气里的异常,仍然在劝他,“您就……来看看司哥一眼吧,我替司哥发誓,他昨晚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这次是司哥不小心着了道,您就大方一点……”
听到这话,白和璧右手捏紧了手里的手机,用力到骨节都在泛白。
语气已经从有些好奇,转变成了彻彻底底地厌恶。
白和璧的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静下来:“福助理,你说说我到底怎么不大方了?”
没察觉到他语气不对的福仁,像爆豆子一样地讲出了他的推测:“之前您在司总出差在外两个月的时候,都没有向我询问过他的情况。而如今,司总到警察局走了一趟,您也……对这事有点冷淡。所以我就想,你们两个人是不是闹了点小矛盾,在搞冷战呢!”
白和璧嗤笑。
听到这声笑,不知怎的,电话那头的福仁莫名心虚,只好拿自己举例。
“我作为结了婚的人,最明白这种冷暴力的坏处!一个处理不好,对夫妻之间可以造成巨大的精神伤害,我思来想去,都还是觉得你们两个人还在生闷气,谁也不愿意和谁沟通,这都两个月了。结了婚的人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所以,您就大方一点,让一步,对谁都好……”
白和璧打断了福仁,直截了当地对他道,“那他一定没告诉你,这两个月是我专门留给他考虑离婚的时间吧?”
“什么!?”
听到这个爆炸消息的福仁在电话里一侧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两人矛盾已经激化到了要散伙的程度。
福仁的惊讶并没有打断白和璧的输出,他接着道:“我要是不大方的话,我连这两个月都不会留给他。”
就在福助理要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却被人大力地抽走了。
“谁……?”
那个人拽的力气很大,福仁趔趄几步,刚想骂人,结果转头一看,是穿着病号服的司青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了手上的吊瓶,在房间门口听他们两个人讲话。
他没有理会福仁的自作主张,而是出神地看着通话中屏幕上的“白和璧”三个字。
福仁在一旁张着嘴,还没从刚才消息中回过神来,刚想出声,却见到司青舜警告地撇了他一眼。
“司……司……”福助理被这个阴冷的眼神吓得打了个颤,“司”了半天都没“司”出下半个字。
司青舜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拿着他的手机径直走进了病房,把病房门反锁了起来。
吃了个闭门羹的福仁心有余悸,他原本以为两人之间可能是口角上的小矛盾,大家都有傲气不肯低头,可谁知道他们竟然都走到离婚的那一步了!鬼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
现在白和璧话一出,这倒显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福助理抹了把脸,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惆怅望天,他想他老婆和孩子了。
没理会外面的助理到底在想什么,司青舜抢来了手机,关上了门,他回到了病床上,看着手机“通话中”的界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电话那头白和璧的声音就已经停了,也许是福仁喊“谁”的时候就暴露了一切。
白和璧那边沉默一会,然后突然问:“司青舜?”
司青舜没有回答。
“别装哑巴,否则我立刻挂断电话。”
听见这话的司青舜怔了一下,随即从嗓子眼艰难地挤出一个“嗯”,算是勉强回应。
“终于有胆子承认了啊?刚刚我和福助理的话,你也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了?”白和璧冰冷如剑的话语几乎让人战栗,“那么想必,我们之间的离婚协议你也应该考虑好了吧?都已经两个月了。”
没有给对方说出口的机会,他继续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是考虑好了,否则不会让福助理来找我,正好,我这里的离婚协议书也已经拟好了。”
白和璧攥着牛奶杯子的手,骨节发白:“既然你这么着急的话,那你可得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好好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还有,一定要记得你要提前备好笔,”白和璧轻笑一声,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可别到关键时刻没水了,那就难收场了。”
语毕,他掐断了电话。
眼见着屏幕从“已挂断”三个字渐渐灰暗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做好了现在立马去医院的准备。
一个周末好好休息的时光,就这么被破坏了。
白和璧心口郁结。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还在洗碗的靳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满眼认真地盯着他看。
看样子,靳敖已经把他和福助理在电话里的争吵听得七七八八了。
白和璧漠然地看着他。
“你全部都听到了,对吧?”他冷不丁地开口。
靳敖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因为他没有资格参与进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之中。
他是占着以前被白和璧照顾的学弟身份没错,但目前在他白哥面前,在这场婚姻面前,他也只有这层身份而已。
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于是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白哥,刚刚洗碗的时候,我发现你家的水龙头坏了,稍微拧一下阀门,水流量就特别大,水贱得到处都是,差点没把我身上的衣服弄湿。”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和璧才想起来他家的厨房的水龙头的确是有点毛病,之前就有过怎么拧阀门都没有出水的情况,后来又换了个新的,才好一点。没想到这才隔了小半年,水龙头又坏了。
白和璧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想,他都快从这里搬出去了,修水龙头给谁用?
于是,他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不如这样,我家那边刚刚装修完,还有两个备用的水龙头,我给你带过来,换个新的,”靳敖顿了一下,随后又似是而非地说,“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白和璧听到这句话,抬眼掠过靳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自然,似乎并没有什么背后的深意。
靳敖坦坦荡荡地让他白哥打量。
“呵,”白和璧咀嚼着靳敖结尾的八个字,冷笑,“可惜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靳敖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缄默,以防引火烧身。
白和璧看对方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所以白和璧问:“说吧,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说?”
靳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白哥,我今天正好也要去S市第一人民医院,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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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我真的不是去看情敌笑话的![]
白和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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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最近痛苦期末周,有点忙,大家周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