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谦盯着富豪爸爸的面相瞧。
面相上, 多子多孙,妻妾宫,多条纹, 桃花旺。
和明面上消息都对应得上。
但, 他更信自己之前做的鉴定。
毕竟, 他花了那么多功德。
解鸣谦微微发愁。
若对付神像,一定要用功德,他担心自己的功德不够用。
他功德要用来续命的, 续命用的功德,并不少。
他问程铭礼:“铭礼, 你瞧出什么来了?”
如果富豪爸爸身上的面相,是神像遮掩的,而非玄术师, 或许, 无法蒙蔽他的双眼。
程铭礼眨眨眼,压低声音道:“鸣谦, 他的面相不太对。”
“哪里不太对?”解鸣谦抬眸。
常曦平也凑过来, 好奇道:“你瞧出了什么?”
“我在他脸上,察觉到那股黏腻的力量, 我都看两眼,都觉得犯恶心。”程铭礼耿直地开口。
解鸣谦垂眸, 若有所思,“之前个武馆老板,你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对,没有这种感觉。”程铭礼点头, “只微微感觉不舒服, 没恶心感。”
“为什么?”常曦平不解。
那武馆老板他瞧过, 面相和他明面上的信息对应得上,这说明,他的面相被篡改过,而能让他这个地师巅峰的玄术师瞧不出来,说明在他面相上动手脚的,实力比他强。
要么是天师,要么就是那个神像。
眼前这富豪面相,和他们调查结果不一样,而他瞧不出破绽,显然和武馆老板一样,也动了手脚。
同样动了手脚,为什么一个感觉恶心,一个不感觉恶心?
常曦平疑惑的,也是解鸣谦思考的,他有个简单的猜测,“或许是富豪爸爸身上,神像力量更多更足。”
常曦平蓦地意识到一件事,“若是神像力量更足,会不会足以抵挡九字真言?”
九字真言并非百试百灵,它也是有限制的。
毕竟,一个刚入道道士画的真言符,能起作用的,也就是普通人,对地师来说,没有作用。
同样的,这些真言符,是地师巅峰画的符,若富豪爸爸身上的神像力量足够多,足以地方九字真言符的作用。
“还真有可能。”解鸣谦猛地抬头,视线落到富豪爸爸身上,“如此,他在真言符下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富豪爸爸还在气愤,偏着头侧身坐着,对解鸣谦他们一行人,敌意颇大。
但,他手指扣着,落在腿上,不安地小幅度动辄,明显是受到解鸣谦他们那番话的影响,在琢磨是不是自己真的头顶青青草原,这些年全都在给旁人养孩子。
两方距离隔得不远不近,解鸣谦他们压低声音说话时,富豪爸爸只听得见细微声音,听不清内容,所以也不知道,解鸣谦他们对他又起了疑。
察觉到他们视线,他快速瞧了一眼,凝眉怒道:“看什么?你们胡言乱语,破坏我名誉,我会请律师与你们谈话。”
常曦平道:“周先生稍安。”
这事暂时得不出结论,毕竟他们不是天师,对神像力量,到底弱了一层。
但,解鸣谦保证过鉴定结果是真的,以这个为底,再看其他事,很容易猜到真假。
“我们请周先生过来,我想问周先生,付远昌先生与您交好,他信□□,你知不知道这事?”
富豪爸爸低声道:“不可能,他从没跟我提过这事,他妻儿,也没提过这些事。”
“我与他相交几十年,没发现不对劲过。”
解鸣谦垂眸,对系统道:“系统,麻烦你再勾一勾功德。”
系统建议,“用你伴侣的吧,欠着,分期还功德,行不行?和你伴侣说一声。”
“我功德不够用了?”解鸣谦问。
系统道:“那倒不是,我怕你这么用下去,不够用。”
这还只是第二个呢,若继续下去,解鸣谦身上功德,绝对不够用。
解鸣谦也不是固执之人,见系统这般说,他拉着程铭礼走到一旁,和他商议。
程铭礼自然不会拒绝,豪气地开口,让解鸣谦随便用。
解鸣谦得了保证,对常曦平道:“下午再过来一趟。”
老何不解,“为什么下午?如果他没问题的话,不能扣押。”
“有点问题。”解鸣谦道,“等下午吧,有没有问题,下午就知道了。”
老何凝眉。
这不符合规矩。
她瞧向解鸣谦,思及玄阳观的名声,迟疑片刻,道:“行,那等到下午。”
常曦平凑向解鸣谦,“你有法子了?”
“嗯。”解鸣谦寻了个安静的房间,摸出空白玉块,开始用功德刻符。
玉符制作,比画符更难,符箓讲究落笔行云流水,元气流畅自如,一气呵成。在纸上,画符没多少阻碍,但在玉上刻印,则困难得多。
见解鸣谦摸出玉块,程铭礼和常曦平都不敢再说话,甚至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玉符刻好,还得蕴养一段时间才能用,解鸣谦蕴养玉符时,常曦平凑过去,问解鸣谦,“鸣谦,你怀疑富豪爸爸有问题?”
解鸣谦面色微白,元气耗尽,让他眼角微微疲惫。
他躺倒在沙发上闭目休息,闻言道:“我不知道,总得试一试。”
付远昌抓不到,富豪爸爸就是个突破口。
“对了,富豪爸爸的那些儿子,都请了过来吗?”解鸣谦问。
常曦平道:“请过来了。”
“请过来了。”常曦平道,“老何在问。”
“行。”解鸣谦道,“我觉得,他们知道的,应该也不会很多,但能佐证,咱们那富豪爸爸有问题。”
常曦平不解,“什么意思?”
解鸣谦摇头,“我就那么一猜,你就那么一听吧。”
到了玉符养好之际,一行人再去见富豪爸爸,当然,也通知了老何。
常曦平问:“老何,你那边问的如何?”
老何板着脸,道:“都请了左衽神像,付远昌说的。”
“那有没有问,和富豪是不是亲生父子?”解鸣谦问。
“问了,他们说是。”老何道。
解鸣谦笑了一下,没再开口。
常曦平琢磨片刻,一拍大..腿.,“咱富豪爸爸,这是将自己瞥得够清啊。”
若他真有问题的话。
解鸣谦轻笑,“所以,咱们来看看,咱这富豪爸爸,是人是鬼。”
入了待客室,富豪爸爸正在看墙上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普法案例,用来打发时间,还算可以。
富豪爸爸被邀请过来时,名义是帮忙了解下情况,所以,他人身应该是自由的,但因为解鸣谦怀疑他有问题,他虽有手机,但不能用,无法联系外边情况,也不能走出待客室。
此时富豪爸爸瞧见解鸣谦一行人,面色很难看,“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这是犯法,知法犯法,等着律师函吧。”
老何面色不变。
做都做了,不怕这种口头威胁。
而且,他们特警局调查非科学事件,行事本就不应按常理来。
若是错了,大不了降职处理。
外人也插不了玄术师里边的事。
解鸣谦走过去,拍拍富豪爸爸的肩膀,道:“别生气,我们是不是犯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拍富豪爸爸肩膀的时候,将玉符贴在他身上。
玉符没有贴胶,但诡异的,这般光滑的材质,就这般黏在富豪爸爸身上。
好似有什么力量,如胶般起着作用。
见状,解鸣谦眸光微深。
“啊,烫烫烫!”富豪爸爸从椅子上跳起,手往后摸,想要将玉符取下来。
但玉符又如何取得下,他手刚碰到玉符,也烫得起了刺疼,不敢再碰。
他疯狂甩头,疼得倒在地上翻滚,背靠地面,似要借此机会将背后烫人的东西压走。
老何一见富豪爸爸这反应,就感觉不对。
玉符只对邪祟起作用。
偏生她怎么瞧富豪爸爸,都没察觉到邪气,或者煞气。
她又望向解鸣谦,眸光一深。
再往向富豪爸爸,眼底闪过厌恶。
这时,富豪爸爸翻滚着翻滚着,身上皮相开始变化。
他原本是个儒雅的外貌,约莫四十岁,文质彬彬,温雅内秀,只看外表,是个很有魅力的俊大叔,但此刻,他容貌硬生生老了十岁,皮肤微黄,毛孔粗大,还有老年斑,连头发,也干枯了许多。
人还是那个人,但之前那个容貌,就是经过PS精修过的,现在才是真实容貌。
最重要的是,这人身上,血气滔天。
老何瞳仁微缩,后退两步,“这,这!”
若不是亲眼见到富豪爸爸变成这样,谁敢相信,前后是一个人?
解鸣谦扶起富豪爸爸坐下。
富豪爸爸浑身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鬓角一个劲冒汗,面上没有血色,唇..瓣.浅淡,浑身也微微发抖。
他喘..息.着,望着解鸣谦,眼底闪过害怕。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盯着解鸣谦,大声叫骂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是滥用私刑!”
解鸣谦从布兜里摸出八卦镜,好心好意地让他看看。
八卦镜中是现代镜子,反射光线的能力更强,比铜镜好,现在都用这种改良版的八卦镜,而不是以前的老物件。
富豪爸爸一眼瞧见铜镜里的自己。
他慌慌张张地捂着脸,不敢置信,“不,这不是我。”
解鸣谦收回镜子,定定地望着他。
富豪的面相依旧不是很明晰,他是玄术师。
解鸣谦上前,按住他的手。
富豪惊慌,伸手去攻击解鸣谦,常曦平和老何在旁帮忙,压住富豪的反抗。
解鸣谦废掉富豪身形的修为。
没了神力和元力遮掩,富豪身上信息毫无遮挡,待客室内所有人都瞧清,他一身血孽之气滔天,平生所做恶事,不知凡几。
再看面相,他父母双亡,子女俱无,妻子也没有。
若是这样看,他那个“妻子”和婚生嫡子,也有问题,是他立起来的靶子。
解鸣谦瞧了片刻,又上前给富豪爸爸把了下脉,眼底闪过了然之色。
常曦平声音响起,“以前交往过十来个女朋友,这些女朋友都为你打过胎,啧,人渣。”
“桃花线乱,以前玩得很花哦,”他望向解鸣谦,道,“鸣谦,他是不是玩得太花,不能人道了?”
解鸣谦道:“不是。”
常曦平惊讶,“咦,那他没有子嗣,也没再交女友,修身养性?”
“他最后一任女友,为他打胎了三次,最后一次他那女友想结婚,因为再打胎,她就不能再怀孩子,他压着人硬是将胎儿打了。他那个女友倒是个狠人,直接将他废了。”
“对了,那些女友,不是为他打胎,而是这人渣故意让人家女孩子怀孕,再逼迫人家打胎。”解鸣谦眯了眯眼,道,“未出生的胚胎作用,你也清楚。”
“邪术?”常曦平吐出两个词。
“是。”解鸣谦肯定。
老何是女性,对女修凄惨事例较之男性更为共情,她气得浑身发抖。
人渣二字,不足以骂他之险恶,禽..兽.二字落到他身上,又侮辱了禽..兽.,她竟一时半刻,想不到何时的词来骂人。
“不,不!”周显听到这群人在扒自己生平,连忙捂住脸,“你们看错了,我不是,我没有。”
“敢做不敢当的粪墙!”老何骂了一句。
之前看他身上血孽之气不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坏人见多了,也难以激起多少情绪。
只是,细细得瞧,目前瞧出的这些,也足以让人气得不行。
“靠着邪术,他这些年做生意,无往不利,倒成了干干净净的有名人物。”解鸣谦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那无数女孩子,以及那些不曾出世的孩子。”
老何冷笑。
解鸣谦道:“咱们先去外边缓一缓吧。”
周显行事太过缺德,太过令人发指,解鸣谦觉得自己该缓一缓。
周显这人,出生在动荡年代,家庭成份不好,爸妈受不了落差自杀而死,爷爷年纪大,下放的时候没熬过去也没了,只有奶奶,和爷爷和儿子脱离关系,虽然过得不好,但不像他爸爸妈妈和爷爷那样,活得不像是人。
她带着周显,在城里长大,不过在他十三时,也没熬过去,撒手人寰。
之后,周显自己拉拔自己,在众人的嫌弃中长大。
周显从小早熟,尝遍辛酸苦辣,小小年纪养成一副冷硬心肠,后来仗着一张好面皮,诱..惑.着年轻姑娘给他送钱送吃的,活得人模狗样。
因为他人模狗样,更容易骗小姑娘,哄得人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后来,改革开放,他趁势而起,开始赚大钱,但没钱没势,赚钱不容易,他就动了歪脑筋,不知打哪学来一身邪术,利用邪术,趁势而起。
一开始,他不敢动旁的主意,都是哄跟着他的小姑娘,后来,他养着一群人,专门行生孩子之事。
毕竟,卖孩子生意大赚。
如果是女孩子,就将孩子打了,用作邪术,卖给邪术师;若是男孩子就生下来,男孩子卖了,还能再卖紫车河。
医学上说,紫车河拥有先天之气,是大补之药。
不仅仅那些富豪私下购买,玄术师也会购买。
再后来,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生下来养着,男孩子外卖,女孩子养大,生孩子。
他那些‘大小老婆’,那些儿子,就是这么来的。
中国管理得严,他就和国外做生意,他用这些孩子,在国外拢了不少人脉。
难怪这人伪装一掉,血怨滔天。
他就是吸食着无数女孩子和孩子的鲜血活到现在的。
他年纪六七十,看起来却像是只有四十上下,不知吃了多少紫车河。
光是想想,就泛恶心。
这人太恶心了。
程铭礼、老何和常曦平没有拒绝。
他们确实该缓缓。
他们经手那么多案例,见过那么多人,人形之恶自认也见识过许多,但周显之恶,还是将他们惊住。
周显见他们往外走,忙起身,也顾不得抓手机,急冲冲地往外冲。
解鸣谦他们如何会让他得逞,解鸣谦一个箭步,飞快抬起后脚,将周显直接踢飞。
外边有特警经过,瞧见周显,尖叫一声,吓到了。
这是哪儿来的恶人?
她连忙上前,按住周显双手后扣,用银手链压着。
瞧见老何,她打了声招呼,又对解鸣谦、常曦平几人喊了声前辈。
常曦平朝她点点头,上前拎住周显的后领,让审讯室走。
他配不上待客室那样好的待遇。
老何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不由得庆幸,听了解鸣谦的话,将周显留了下来。
要是没留下来,让他走出特警局,他后边罪孽,谁能发现?
她问解鸣谦,“他被遮掩住的,是神像?”
“是。”解鸣谦道,“邪神。”
老何沉默片刻,道:“我先失陪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解鸣谦颔首。
他猜,她估计是问师长,有关邪神的事。
正好,扶震那边联系天师的事还没落定,这边倒可以问问。
常曦平粗鲁地将周显推进审讯室,问:“那些女孩子,你养在哪里?”
周显后边后边产业链这般成熟,应该不在花国。
花国对这方面一直抓得很严,而国内富豪,玄术师都会看一看,若有问题,早应该发现不对。
神像庇佑周显,但对那些卖出去的孩子,总不会庇佑,这样的孩子多了,总能发觉不对。
周显不答。
他双手后锁,沉着脸道:“你们这是私自用刑,私自扣押,等我律师过来,会有律师替我回话。”
“不会有律师过来了。”常曦平皮笑肉不笑。
他上前,给他贴了一张真言符,又问了一下答案。
“国外一个小岛上。”
“位置。”
常曦平摸出手机,上报。
涉及国外,总要多一些程序,他这边不好擅自主张。
周显老老实实将位置报上。
通过逼问,事情真相远比他们看的更残酷。
周显在国外,有好些个小岛,一个小岛专门安置孕妇,一个小岛专门安置女人,那安置女人的小岛,是国内外富豪的游乐场,许多生意,都是在这个小岛上发生。
除了陪客的,还有当野兽的,有那等客人喜欢虐杀,却得不到满足的,都可以在那个小岛上满足。
无论是猎杀女人,还是虐杀女人。
那个岛上,女人不是人,是商品,是货物,是低人一等的动物。
国内周显的生意,瞧着干干净净,还常做慈善,国外却将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常曦平一度笔录都做不下去。
解鸣谦按着常曦平,道:“继续问邪术师,和邪神的事。”
常曦平深呼吸,压下心头暴戾,问他知不知道邪神?
周显仰头,面上狂热,“没有邪神,那是真神。若非真神,我怎么能取得现在的成功?我怎么能成为人上人?”
“我早在十五岁那年就死了。”
“是邪神救了我,免我饥饿,免我苦难,助我一路顺风。”
“你那真神叫什么?”
“勇财神。”周显眼底迸射着虔诚的光,“他武可比关公,勇猛无双;财可攀沈万三,点石成金,他就是勇财神,郑公。”
“郑公是谁?”
“郑公就是郑公,岂敢直呼其名?”周显望着常曦平,满是怒意。
常曦平冷笑,“藏头露尾之辈,连名字都不敢露。”
解鸣谦缓和了心情,问:“你背后的玄术师是谁?”
“那可多了。”周显说出一系列名字,一共有二十多个。
常曦平记着记着,笔掉落在地。
解鸣谦望着他,问:“怎么了?”
常曦平沉默片刻,“他说的,有我师叔。”
解鸣谦道:“先记下来,到时候再看。”
他望向周显,又问:“替你制作邪术的,又是哪些玄术师?”
周显又念出一些列名字,常曦平面色好看了些。
“你们都信勇财神?”
“自然,他们与我一般,都是郑公虔诚信徒。”周显开口,“郑公不老不灭,谁不想追随郑公左右,活那么千秋万岁?”
解鸣谦和常曦平对视一眼,解鸣谦问,“郑公活了万年了?”
周显道:“自然,郑公与天地同寿。”
解鸣谦垂眸,又问:“除了郑公,还有哪些神明?”
周显面目狰狞,极其不想答这个问题,但嘴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土地神柳公,网络神艾公,药师神徐公。”
“还有尚在孕育中的其他神明。”
“我当为一个,为送子神,周公。”
解鸣谦和常曦平一噎,喉中又有异样想吐。
程铭礼跟在解鸣谦身边多时,解鸣谦一应事务不会瞒着他,他沉默着听到现在,道:“网络神,艾公,是不是建立了蓬莱阁?”
之前,解鸣谦就说过,蓬莱阁有双眼睛盯着他们。
还有,相亲想爱一家人那个群,被技术员入侵一下,就从武馆老板的手机消失不见,而那技术员也受到诅咒,若网络里有邪神,也说得过去。
“我不知道。”周显摇头,“但是蓬莱阁,是神明建立的组织,我们都是蓬莱阁的一员。”
“蓬莱蓬莱,一听就知道,这是仙神后备役。我当为周公,我当千秋不朽。”
周显神情激动,话语笃定,精神亢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若非真言符在,让他口吐真言,这虔诚的信仰,这坚定不移的心念,怕是他什么都不会说。
常曦平骂了一句,“疯了。”
解鸣谦道:“可不是疯了。”
无功无德,也妄图成神。
痴心妄想。
“不过,蓬莱阁,总算有了新线索。”
只是,这线索来得,太让人生气。
“可惜天师隐匿。”常曦平长吐一口气,没忍住道,“若是天师没有隐匿,这人是不是没那么罪孽滔天时,就被人发现,之后也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
解鸣谦沉默。
没有说话。
这事,其实还真不能说天师如何如何。
毕竟,天师就那么些人,照顾不到方方面面。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地总会有清算之时。
“我去通知扶震。”解鸣谦起身往外走。
扶震得知又有新线索,迫不及待带着人往这边赶了过来。
解鸣谦又问,“你家祖宗,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不过不肯见面。”扶震开口,“但她老人家笃定地告诉我,世上无神。她说,天地早无神,世人不需神明。”
“所谓邪神,不过是妖。”
“人之假造为妖,那些邪神,都是由人的贪恋欲..望.,伪装而成。”
“其一出,是人劫。”
“老祖宗不肯说更多。”扶震道,“还说人劫,该由人自己解决。”
“也就是说,你家老祖宗也没说要出山?”解鸣谦问。
“是。”扶震开口,“说这些邪神,自有解决的人,问她是谁解决,她又不肯说了,直道不可说。”
解鸣谦凝眉,忽然想起一事,“等等,若世无神,那咱们供奉的神仙,是不是白供奉了?”
扶震没想到这事,他“啊”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回道:“这就和清明祭祖一样,是一个心理寄托吧,世上无鬼对不对?但你清明还是要祭祖,逢年过节还是要给家里长辈烧纸钱上香,是不是?就是一个仪式。”
“咱们道家行了这么多年仪式,总不好说不搞就不搞,你说对吧。”
解鸣谦:“……”
你说得,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挂了电话,解鸣谦站在窗边,望向窗外。
对面玻璃映照阳光,刺激得人双目发热,高楼矗立,半边被日光晒得透露,却也有一部分阴影藏在高楼之下。
就如这世界,光与阴,善与恶,好与坏,功德与血孽。
出自一源,却截然不同。
程铭礼从后边抱抱解鸣谦,无声安慰。
解鸣谦道:“铭礼,你看这世界,还是很光明的对不对?”
特警局一般开在相对偏僻的小民居附近,楼下有年轻女孩子穿着厚实的棉衣吃着冰激凌,有小孩子在人行道上玩耍,他们面上,都带着无忧无虑的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程铭礼跟着望着外边,应道:“嗯,是,也很漂亮。”
解鸣谦深吸一口气,又折回审讯室,问周显,“蓬莱阁造神,会人祭吗?”
周显眼底满是惊恐,五官更是扭曲,他一字一句答,“会,会以阴女阳男为祭,如此方显对神明的重视。”
“蓬莱阁大本营在哪里?”
“我不知道。”周显眼底闪过害怕。
这解鸣谦,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明明一开始,完全拿他无法,后来,他后背一痛,事情就不受控制起来。
他是天师?
不,不可能。
天师不可能出手。
不是天师,他到底是怎么破开神明赐予他的力量的?
解鸣谦拍拍常曦平,道:“你问吧,从他嘴里,将信息都掏出来。”
解鸣谦再次走出审讯室。
程铭礼默默跟在他身边。
解鸣谦勉强笑道:“吓到了吧?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吧?”
程铭礼没答。
他以前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点也不穷凶恶煞。
他风度翩翩,他家财万贯,他谈吐风趣有涵养,他做事仗义大方,还经常做慈善,捐善款,除了有点花心,其他的,完美符合小说里大叔男主形象。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背后竟这般,这般恶到极致?
人们对面向凶恶的人会本能戒备,但对有钱优雅的人,很难生出戒心,因为他们想着,自己毫无价值,能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呢?
偏偏是这样的人,不拿人当人,而是当做货物。
两人静坐许久。
直至常曦平从审讯室疲惫地走出房间,三人才下楼,去附近小餐馆吃面。
常曦平没忍住,对解鸣谦道:“他手里,至少控制着一千多个女人。”
“里边有一些女人,是从小培养的,像培养扬州瘦马一样的培养,像培养杀手一样的培养,平庸的就当做孕母,死亡的就摘了器官卖,摘了器官后,还卖了给人配阴魂,从生到死,一点都不浪费。”
已经形成一个产业链。
不管是有什么需求,都能在那小岛上得到。
不在国内,国外更为野蛮。
解鸣谦道:“吃面吧。”
“我吃不下。”常曦平愤愤不平地大口大口地将面吃下去,“他真该千刀万剐,千该万死,若有地狱就好了,他该十八层地狱,每层地狱都走一遍,几千年,几万年,都饱受惩罚。”
“对了,你知道他还做过什么吗?”
“他将八个月的小孩从孕妇肚子里剖出来,浇上热水,开脑勺,浇热油,吃脑花,吃完脑花后,又将婴儿蒸熟了当人糕吃下去,说是八个月的婴儿体内先天之气未散,呕!”
解鸣谦和程铭礼都吃不下了。
吃婴儿延年益寿的法子,一直都流传有。
称婴儿最是纯净,又有先天之气伴生,而先天之气乃天地最纯正之气,乃生之气,乃造化之气,若能吸收先天之气,可延年益寿,甚至白日飞升。
但是,少有人那么做。
玄术师更是将这种法子给禁绝。
毕竟,此法太伤人和。
程铭礼忍不住道:“他真的吃了?”
“吃了。”常曦平气得将筷子一摔,“不仅他吃了,那伙玄术师都吃了。他们每隔一月,就会进食一个婴儿,吃了几十年。”
程铭礼没忍住,“哇”地一下,刚吃过的面全吐了。
餐馆老板在里边瞧见,没忍住怀疑人生。
自己的面有那么难吃吗?
让人难吃得吐了?
餐馆老板面色不善,气势冲冲地走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晚了,没有多少人,不然客流量大的时候,他这么一吐,旁的客人还吃不吃?
本来准备进店的客人,还来不来?
解鸣谦起身向老板道歉,说朋友胃病犯了,不是有意冒犯,解鸣谦多付了一百,拉着程铭礼离开。
解鸣谦道:“名单都确定了?”
“确定了。”
“行,上报了吧?”
“上报了。”常曦平道,“已经开启追捕行动。”
“那就好。”解鸣谦揉揉太阳穴,“知道蓬莱阁大本营时,别忘了通知我。”
“放心,少不了你。”
次日,扶震一大早就到了特警局,解鸣谦到的时候,老何和扶震,面色都不太好看。
老何瞧见解鸣谦,朝他招招手,道:“鸣谦,你过来评评理,周显是我们抓到的,他说要拎走就拎走,是不是不太好?”
扶震道:“他是蓬莱阁一员,本来就该归我们蓬莱阁重案组管。”
“他还是咱们山西的,归咱们山西管呢。”老何面色铁青,“要么在山西办案,要么你放弃从周显这边查线索。”
解鸣谦瞧了瞧两人,道:“其他玄术师,抓到了吗?蓬莱阁大本营,找到了吗?市面上那些神像,都捣毁了吗?”
说起神像,老何眉头皱得很紧,眉心又出现三道竖纹,“那些神像,很难处理,如果出来神像的话,就抽不出伸手,去抓那些玄术师了。”
毕竟神像处理,得好几个地师巅峰的术士使用法器联手。
解鸣谦道,“那些神像,送到这边来吧,由铭礼处理。”
老何视线在程铭礼身上扫过,凝眉,“他修为这么低,行吗?”
解鸣谦只说了一句:“功德是神力的克星。”
扶震在旁纠正道:“是妖力,世上无神。”
“是是是,是妖力。”解鸣谦从善如流,又道,“周显怎么处置?”
老何和扶震面色极其难看,显然看过口供了。
老何率先道:“枪毙了。”
这种人,死不足惜。
“尽快吧,别让他跑了。”解鸣谦开口。
“昂。”扶震和老何对这都没异议。
既然要早死,那挣他归属没多大意义,扶震道:“我去审问周显。”
老何摊手,示意他去。
只要不拎走周显,都可以。
这人,她要亲自监督着枪毙。
解鸣谦和程铭礼要了个空房子,等着山西这边的特警局送神像过来。
两人都没去瞧周显,怕没忍住掐死他。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两人在山西这边,一晃就是四十多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周显“儿子”多,那些儿子也全国各地的开店铺,那些店铺也都请左衽,不仅如此,还撺掇着相熟的人请左衽神像,市面上左衽神像不算少,之前没被人发现,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对神像没研究,左衽右衽的并不清楚。
现在被提醒了,特警大街小巷的跑,神像往山西这边送,陆陆续续的收了好几万。
神像毁了,还要解决那些拜过神像的人,男人还好,袒胸露臂剃光头不算什么,女孩子递个光头太难看,且脱光上身,便算是在同性面前,也很害羞。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信。
这就得废口舌。
总之,全国各地特警都忙碌起来,不仅如此,还都找家长,将下边的师弟师妹也给拉过来帮忙。
忙忙碌碌的,到了四月份,神像问题才算解决,小岛以及周显藏在其他地方的受害者也都安置好,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好在,所有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解鸣谦收好符笔,问常曦平,“那些邪术师还没抓到?”
“没有,他们逃得快,等我们去抓时,都楼去人空。”常曦平道,“估计是周显身上的妖力一破,他们被妖通知,撤走了。”
“之后,忙着神像的事,忙着小岛的事,暂时抽不出手来搜捕。不过,现在大家都空了,上边应该会组织地师,正式抓捕那群人。”
常曦平推测得不错,这些琐事都告一段落,全国各地的地师巅峰玄术师都有空时,上边将这些地师巅峰修士组织起来,分成三十六个小队,每个小队九人,各自分了省份,准备各个乡镇市慢慢排查。
当务之急,是抓到那群邪术师。
这群邪术师所作所为,太令人发指,堪称恶劣,不容放任。
程铭礼不是地师巅峰,但因为他身上功德浑厚,当个吉祥物,也占了个名额,与解鸣谦分到南方几省。
解鸣谦和程铭礼先回玄阳观,同村人告别,之后回到南城。
他俩二月份离开南城,四月份才回来,阔别已久。
两人先各回各家,与家人相聚,又互相上门拜访,再见过亲友后,又过了一周,之后,解鸣谦带着程铭礼前往开阳观,去见三和和山语等人。
三和道长和山语也都是地师巅峰,同解鸣谦一样,负责的是南方这一块。
解鸣谦到了,没有提及邪术师,而是先问三和道长一事,“为何天师不得插手邪神之事?”
明明先祖手札里有记载,他师父当时杀了土地神。
以前明明可以插手的。
三和道长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天师应该和妖有约定?”
“我曾问我师父,为什么他进阶天师后,就不管开阳观的事了?开阳观有他,我们才算安心。我师父说,天师有天师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