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玄学大佬回到豪门之后>第119章 拜关公

  贺建华听到解鸣谦这个提问, 陷入沉思。

  从没有过的角度,出现了。

  他犹豫片刻,道:“不可能吧。”

  仙家神识, 怎么可能落到他们身上, 就不收回了呢, 仙家又非他们凡人,受肉..身.禁锢。

  他断然否定,“不可能的, 仙家就是仙家,仙家不会将神识落到凡人身上。”

  解鸣谦深深地瞧了贺建华一眼, 知道后一个假设不必再问。

  他继续道,“那你们如何确定,自己拥有出马资质的?”

  “很简单, 灵性。”贺建华道, “正如你们道家看根骨,我们出马弟子看灵觉。灵觉强的, 能感应到仙家的, 这与出马的前提,因为能与仙家沟通。”

  “那你怎么看出, 一个人有没有灵觉?”

  “这很简单,灵觉强的, 对仙家雕像会有所感应。我们随身会携带仙家雕像,若是碰到灵觉强的,那些人会有异样表现。”

  贺建华见解鸣谦对出马感兴趣,就细细讲解他们是如何挑选出马弟子, 出马弟子如何修炼灵觉, 再到灵觉强到一定程度, 可以与仙家对话了,再正式拜入仙家门下,可以固定召唤一名仙家。

  “也就是说,你们每名出马弟子,身上的仙家都不是同一人?”

  “对,是堂口老祖宗的后辈。”贺建华点头,“这也是要看缘分的,出马弟子和白老太爷家哪名仙家有缘,就由哪名弟子供奉那位仙家。”

  解鸣谦凝眉。

  那名他之前的猜测,就不正确了。

  若是依附神像而生的灵,出马弟子附身的仙家,都是同一人。

  解鸣谦知道了该知道的,礼貌得和贺建华告别。

  出了贺建华家,解鸣谦眉头紧锁。

  仙家这边没有突破,难道他的猜测,是假的?

  程铭礼握住他的手,转移话题道:“鸣谦,晚上吃什么?”

  解鸣谦没什么想吃的,摇头道:“都可以。”

  “那回酒店,我借助酒店厨房,给你做份嗦螺?”

  “行。”解鸣谦心思从蓬莱阁一事上抽出,笑道,“好久没吃了,那就吃嗦螺吧。对了,再做一份红烧鲫鱼。”

  “好。”

  程铭礼做的嗦螺味道很棒,又香又辣,咸淡也合适,吃一口汤汁,再将螺肉从螺壳里嗦出,那滋味,美得很。

  有了美食告慰,解鸣谦的失落消散得差不多,他联系扶震,和他道声别。

  因为小峰的事,蓬莱阁专案组继续留在东北,看能不能从小峰这边打开缺口,听到解鸣谦要离开,他挽留道:“不留下来?蓬莱阁案,很可能有大突破。”

  解鸣谦觉得悬,不过他没说出来,问,“不了不了,你们在这边看着就行,我回观里查查资料。”

  听出解鸣谦的坚决,又听他要去查资料,扶震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买了票,次日解鸣谦和程铭礼拎着行李,回到安城。

  刚出安城城下某个县城的高铁站,解鸣谦便听到有人在喊他。

  “鸣谦?鸣谦!”

  解鸣谦闻声瞧去,只见高铁站外的大广场上,一个长相端正、皮肤略黑的年轻人往这边挥手,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腿边还摆着行李箱。

  “从文,从章。”解鸣谦认出那两人,带着程铭礼走了过去,“这是我朋友,程铭礼。”

  他又给程铭礼,介绍这两人。

  程铭礼朝两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这两人,哥哥叫叶从文,弟弟叫叶从章。

  哥哥和解鸣谦是儿时好友,以前同村的,一起读过书,一起摸过鱼,一起被老道士追着躲迷藏过。

  小时候两人关系很不错,同进同出的,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不过后来解鸣谦继续读书,叶从文初中毕业就出去了,两人关系慢慢的淡了。

  不过碰见,还是能说几句话。

  “鸣谦哥。”叶从章先朝解鸣谦打了声招呼,又对程铭礼道声“你好”。

  叶从文也简单地朝程铭礼打声招呼,面向解鸣谦时,满脸笑意,“你小子,好久不见啊,怎么忽然回来了?你不是和你爸妈一起生活吗?”

  “你爸妈对你好不好,我听聪伯说,你爸妈找了你十八年。”

  “挺好的,回来有点事。”解鸣谦简单答了答,视线落到叶从章身上,笑道,“从章这是读大学了?他在哪里读大学?”

  “就在省城,明天开学,送他过来。”叶从文开口,“你要回玄阳观是不是?搭我车回去。”

  “麻烦了。”解鸣谦没拒绝,虽然情谊淡了,但还没见外到这份上。

  叶从章托着行李箱进高铁站,解鸣谦带着程铭礼上了叶从文的车。

  “鸣谦,你会在家里待几天?”叶从文坐在驾驶座上,对坐在副驾驶上的解鸣谦笑道,“你不知道,你这一走,村里那些爷爷奶奶好失落的,我爸他们那辈的,也很不习惯。”

  他们习惯了来解鸣谦这儿问问儿孙婚事,合合八字,动迁起房日子等等,解鸣谦一走,他们先习惯性地往玄阳观走,走到山顶见玄阳观关着门,才意识观主走了,又要大老远地去镇上请先生看。

  “我爸在家念叨过你好些次。”

  解鸣谦笑道:“叔不是有我微信?有什么事,微信滴我一声。”

  叶从文哈哈大笑。

  有解鸣谦这话就够了,也不枉当年他爸对他这么好。

  不过,“都是些小事,我爸那人,就嘴上念叨念叨,要真有事,肯定找你。”

  “小事也可以找的。”解鸣谦对村里人还算很有感情的,毕竟小时候,村里人也没少照顾他。

  两人一路闲聊,又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共同经历的事情多,一说起来就聊个不停。

  什么去河里抓鱼,就解鸣谦在岸边看着呀,谁谁谁在水里憋气憋得久一点,解鸣谦就以为那人溺了水,干净去喊大人。

  然后大人发现他们无视叮嘱在河中心玩,一个个的都被骂了一顿,然后对解鸣谦有老大的意见。

  不过,在解鸣谦用竹子编了地笼给他们抓鱼虾蟹吃,又都围在解鸣谦身边。

  还有在学校,哪个哪个村的人性子霸道,在学校里打架,打架都怕他,还有谁谁谁喜欢解鸣谦,另一个喜欢那姑娘的人就过来找解鸣谦,准备将解鸣谦揍一顿,结果解鸣谦瞧着个子小小,身体病弱,但武力值奇高,反将那人给揍得嗷嗷叫等等。

  程铭礼坐在后座,身子前倾,听着两人聊天听得津津有味。

  这都是他不曾参与的岁月,是幼年时他不曾见过的解鸣谦。

  只看解鸣谦现在矜持俊朗、温润如玉,一副涵养很好的模样,谁能想到小时候的解鸣谦,也有过那么调皮的时光?

  解鸣谦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挺多激烈的活动不能参与,但并不影响他的调皮。更甚至因为他智商高,脑子灵活,反而更让大人无奈。

  他因为总能想出好玩的游戏,又能给那些犯了错的孩子出主意善后,反而成为孩子王。

  村里,无论男孩女孩,都爱和他玩。

  回到玄阳观山脚下,叶从文道:“鸣谦,你和你朋友,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解鸣谦道:“不了不了,不麻烦叔叔了。对了,叔叔风湿还有犯吗?”

  “没有没有,你给的方子很好,我爸按着方子吃药,阴雨天都不痛了。不过萍婶胃痛,还有点胃火,去大医院看过七八次,一直都是老样子,你回来了,萍婶可能会过来找你瞧瞧。”

  “萍婶子不是嫌弃我年纪轻,不信任我的医术,一直不愿意找我瞧的吗,怎么这次愿意过来了?”

  “还不是去医院一直没多大改善,倒是镇上一个老中医开的药有点用,吃完胃就不烧了,但没过多久,又会烧起来,反反复复的。然后萍婶又听村里都说你给的方子好,就起了意动。”

  解鸣谦笑道:“原来我是萍婶抓的那只瞎猫啊。”

  “别贫了,如果你是瞎猫,那我们是什么?村里这些人,谁也没你厉害。”也就是解鸣谦不放心村里,也舍不得玄阳观,从大城市里回来了,不然以他的本事,早在大城市立住了脚,也建了一份事业。ȻH

  对于这点,叶从文好不怀疑。

  两人闲聊了会,叶从文上车,调车回村里,解鸣谦拎着行李箱,带着程铭礼上山阶。

  程铭礼跟在旁边,揶揄笑道:“鸣谦,小皇帝啊。”

  以前小孩子玩扮家家,村里的小女孩各个都相当解鸣谦的新娘,让给谁谁都不服,干脆让解鸣谦当小皇帝,女孩子都是解鸣谦的新娘。

  解鸣谦想起小时候的事,面上的笑没落下过,听到程铭礼这似调笑又似含酸的话,他笑问,“你小时候过家家,扮的是什么?爸爸还是妈妈?”

  程铭礼沉默片刻,屈辱地答道,“一棵树。”

  “一棵树?”这个答案,给解鸣谦整不会了。

  他望向程铭礼,满是不解。

  “我只在幼儿园里和人玩过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是幼儿园排演童话节目,我本来是当侍卫的,但长得太高,比其他小孩高了两个头,当侍卫太凶,把其他小孩都吓哭了,后来老师就让我当一个树。”

  穿着毛绒绒的树状服装,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有点傻。

  解鸣谦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乐得停不下来。

  程铭礼气得夺走解鸣谦手里的行李箱,噔噔噔地往上冲。

  解鸣谦追过去,笑道:“我不是故意笑的。”

  实在是太好笑,忍不住。

  他去拿程铭礼手里的行李箱,程铭礼避过,加快速度。

  上山的路并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程铭礼一开始还逞强,到了后边,不得不放下行李箱,站在山阶上喘气。

  解鸣谦接替程铭礼,拎着两行李箱往上走,举重若轻。

  程铭礼:“……”

  他接过自己行李箱,吭哧吭哧地坚持。

  到了山顶,程铭礼将小行李箱放到地上,用手擦擦汗,喘粗气。

  喘匀气后,他问解鸣谦:“怎么不修个斜坡?”

  这山不算高,修个斜坡,应该也不用花多少钱。

  修山阶的钱,估计都比修斜坡的钱多。

  解鸣谦指着道观,对程铭礼道:“咱们道观小,师父不愿意被人打扰。”

  而爬山,能隔绝一部分无聊的人。

  解鸣谦摸出钥匙,打开木门。

  房子有几个月没有主人,发出一股尘灰味道,推门时,尘埃漂浮在空中,阳光照进来,发生丁达尔效应,还挺美。

  解鸣谦带程铭礼去起居室,让他在里边休息,自己则拿了打扫工具,开始打扫大殿。

  程铭礼休息了会,在旁边帮忙,解鸣谦道:“你去打扫起居室吧。”

  起居室是解鸣谦住的地方,一个客厅,两个卧室,旁边还有厨卧,该有的都有。

  毕竟,老道士与时俱进,对高科技接受完好,有什么新出的方便的物品,都会入手一个。

  解鸣谦清洁工作做到一半,想起这事,忙走到侧门,对里边拖地的程铭礼道:“铭礼,家里有扫地机器人,你去那柜子拿一下。地面扫地机器人扫得还算干净,你只要擦擦柜子,擦擦床之类的就可以了。”

  程铭礼盯着地面。

  他都快拖完了。

  “好。”他打开柜子,果然再里边找到扫地机器人,他问,“鸣谦,你不用吗?”

  解鸣谦道:“大殿是神殿,要人气维护,用扫地机器人大不敬。”

  但起居室没这个讲究。

  程铭礼将扫地机器人拿出来,看了看,先给它冲上电,自己继续拖地。

  反正都快拖完了。

  拖完地,他又拿出抹布,开始擦家具。

  两人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小时,才算将卫生搞定,解鸣谦给大帝上了柱香,回到起居室。

  起居室内,程铭礼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地上,扫地机器人转啊转的,正在打扫地面。解鸣谦坐在程铭礼对面,问:“饿不饿?”

  程铭礼点头。

  “晚上简单吃点,我下个面吧。”

  “好。”程铭礼没有异议。

  吃完面,程铭礼又恢复生龙活虎,他在解鸣谦的指点下,先沐浴,再给大帝和祖师爷上香磕头,如此,算是正式入门。

  上完香,解鸣谦和程铭礼直接洗漱睡觉,从大东北的做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来后又打扫卫生,早累得不行。

  一..夜.好眠。

  次日八点,萍婶早早过来,还在山阶上时就喊道:“鸣伢子,在不在?”

  解鸣谦听到动静,起身往外走:“在呢。”

  萍婶瞧见站在门口的解鸣谦,双目一亮,“鸣伢子,你回来了,哎呀,回来好回来好,快给婶婶看一下,婶婶这胃老是烧啊烧,烧得我半夜睡不着,你给我看一看。”

  解鸣谦扬起笑,道:“萍婶,进来坐,铭礼,给萍婶倒杯温水。”

  萍婶瞅向程铭礼,眼睛又是一亮,“小伙子长得俊啊,鸣谦,这是你朋友啊,结婚了没有?有对象了没有?”

  解鸣谦点点脉枕,示意萍婶将手放上边,嘴里道:“对,我朋友,有对象了,他和他对象,感情好着呢,已经见过家长了,萍婶,手放松。”

  程铭礼听到解鸣谦的话,面上不由得带出笑。

  心头有点甜蜜。

  他将温开水放到萍婶面前,笑道:“对,萍婶,我和我对象,不日就要结婚。”

  萍婶有些可惜,不过一想也正常。

  这么俊的小伙子,年纪又约莫三十,没结婚都是稀罕,没女朋友的更少,有女友才正常。

  而且,浅水困不住真龙,小林出不了凤凰,这样俊的小伙,也瞧不上农村姑娘。

  萍婶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落到解鸣谦身上,“鸣伢子呀,你也有二十二了吧,可以找对象了,先找个对象谈着,等到二十五结婚正正好。”

  “我认识一些读过大学的姑娘,长相气质,那是一等一。当然,正在读大学的也有,都是青春活泼的小姑娘,你看,要不要加个微信聊一聊?”

  解鸣谦收回手,一边写方子一边道:“不用了萍婶,我也有对象了。”

  “你就有对象了?”萍婶惊讶。

  萍婶爱八卦,平时还做点媒婆活计,知道解鸣谦离开安城前,还是一只单身狗,不想短短四月不到,就找了个女朋友。

  她好奇道:“不会是你那有钱爸妈给找的吧,那个什么什么,联姻?”

  “不是,自己找的。”解鸣谦将方子递给萍婶,道,“萍婶平常少吃点辣,少喝冰水。”

  萍婶讪讪笑道:“这冰水不喝可以,但是辣椒不吃不行啊。”

  没辣椒,饭菜还有什么滋味。

  “忍半个月吧。”解鸣谦道,“半个月后,就可以吃了。”

  萍婶点头,“行,下午我给抓只鸡过来。”

  老道士的规矩,开方不用给钱,给点菜就行,解鸣谦延续这一规矩,村里人看病也是给菜。

  毕竟他只开方,不卖药。

  解鸣谦拒绝,“不用了萍婶,你自己留着吧,给我拿几颗大白菜,经过雪的大白菜,甜。”

  “行行行,下午我给你送过来。”萍婶收起方子。

  解鸣谦留意萍婶的面相,朝程铭礼道,“铭礼,过来看看。”

  他让开位置,程铭礼坐下,视线落到萍婶脸上。

  萍婶是知道解鸣谦本事的,见状紧张地问:“鸣伢子,我这是怎么了?”

  解鸣谦安抚道:“萍婶,没多大事,就是一个小坎。”

  他望向程铭礼,程铭礼微微紧张,道:“婶子,你回去时最好走大路,小路石子滑,会摔跤。”

  “噢噢噢噢,好。”萍婶记下,起身离开。

  解鸣谦拍拍程铭礼的肩膀,夸道:“不错,你进步很快。”

  程铭礼高兴。

  “开始做早课吧。”当初老道士怎么带解鸣谦,解鸣谦现在就怎么带程铭礼。

  拿好蒲团,又摸出两个木鱼,坐在祖师爷神像前念经。

  程铭礼坐在解鸣谦身后,跟着解鸣谦念经。

  做早课既是修炼,也是修行,程铭礼做得很认真。

  解鸣谦带程铭礼将经文都念了一遍,自己起身,用小音箱播放录制的经文,让程铭礼跟着学,自己起身去了起居室。

  起居室内,聚集了不少村人,这些村人在附近生活多年,知道规矩,规规矩矩的坐在起居室内等,没有去大殿打扰。

  等解鸣谦过来,才上前说自己的要求。

  这个想看看自己儿女婚事上的缘分到了没有,那个想问问自己儿女交的对象靠不靠谱,还有合八字问领证时间订婚时间结婚时间等等,让解鸣谦听得,只能说,儿女都是债呀。

  一一替这些村民解决问题,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解鸣谦去厨房做午饭。

  到了下午,更远处的村民也跑了过来,大多也是问儿女婚事的。

  解鸣谦这一天没干别的,尽给人算八字,看婚姻了。

  不过,这事也就前两天这么忙,过了两天,又会闲下来。

  闲的时候,解鸣谦开始去翻玄阳观藏书。

  玄阳观传道两千多年,从汉朝时就一直传承不断,藏书还算丰富。

  不过,这些藏书里,有不少是抄录,且时间久远,记载的势力看起来像编撰的故事,解鸣谦小时候看的时候,老道士就让他当童话故事看,别在意。

  解鸣谦也是当童话故事看的,到了八岁后,就将这些书给忘到脑后,此时回忆起来,只知道某些记忆深刻的故事,绝大多数事例,他忘得差不多。

  因为蓬莱阁那个离奇猜测,解鸣谦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童话故事,他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那上边记载的,是对的呢?

  比如山海经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神话传说,也有可能是真的。

  以前的天地,人神鬼精混居,但后来,颛顼绝天地通,人神分离。

  再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鬼与精也与人族分离,最后这世间,只剩下人族。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半点证据。

  解鸣谦在玄阳观待了一个月,天天泡在藏书里,想寻找记载佐证他的猜测,比如柳灵童。

  柳灵童是柳树雕刻成木童模样,施以术法,柳木童生灵,能预测吉凶,这从另一角度看,与造神过程很像。

  不过,藏书里关于柳灵童记的记载,后边有解释,说是相师学了口技,托以柳灵童,来保持神秘。

  除了柳灵童,还有邪神之类的,到后边也都有解释,是邪术师为了敛财,托以神明。

  这让解鸣谦有些郁闷。

  这和走近科学有什么区别?

  “鸣伢子,鸣伢子。”门外传来一道惊慌且忙的声音,解鸣谦掩上书籍,放回书架。

  他走出书房,瞧向来人,是萍婶。

  解鸣谦迎了上去,“萍婶,怎么了?”

  萍婶一把捞住解鸣谦的手腕,急匆匆往外走,“鸣伢子,从文那小子忽然发癫,在家里乱砸乱跳的,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看起来像是中了邪,你快去看看。”

  “好。”解鸣谦跟在萍婶后边,赶紧往外走。

  在做午课的程铭礼见状,连忙放下木鱼,关闭音响,将门和道观给关了,踩着山阶往下跑。

  程铭礼速度快,解鸣谦他们速度也不慢,程铭礼追上解鸣谦时,已经进了村。

  瞧见解鸣谦,留守在村里的五六十岁往上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喊道:“鸣伢子,你到了,快去看看叶聪家的从文,不太正常咧。”

  解鸣谦匆匆忙忙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这就过去。

  叶从文家近年修了个小楼房,二层楼的,外边带晒谷坪,晒谷坪外边还围着围墙。

  围墙不算高,能一眼瞧见晒谷坪上站满了人,正探头往房间里瞧。

  瞧见解鸣谦,这些人让开一条路。

  解鸣谦径直进了屋,里边叶聪和村里同龄的叔伯都拿着绳子,正试图捆住叶从文,但叶从文虽然不认人,但十分警觉,谁靠近他,都会被他抓一下。

  叶从文十指做爪状,龇牙挤眼,像极了野兽进攻前模样,身子弓者,腿微微屈起,行为举止不似凡人。

  “鸣伢子,你来了。”叶聪抓着绳子,满脸紧张,瞧见解鸣谦,松了口气,“快快快,看看从文这是怎么了?”

  “聪伯。”解鸣谦打了声招呼,抬头望向叶从文。

  叶从文瞳仁藏在眼皮被,全是眼白,猛不丁瞧过去,还有点可怕,偏他对人视线十分敏..感.,察觉到解鸣谦瞧他,他望了过来,用纯然的眼白对准解鸣谦。

  解鸣谦慢慢走过去。

  叶从文朝解鸣谦哈了一声,警告他别靠近。

  解鸣谦站定,叶从文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解鸣谦从叶聪手里取过绳索,抖动了下,当做鞭子挥了过去。

  叶从文在空中一个侧空翻避过,身形灵巧若猫,轻盈地踩着凳子落到桌子上边,解鸣谦眸光动了动,手中绳索再次挥了出去,这次,叶从文伸手抓着绳索,用力一扯。

  一股大力从绳索对面传递过来,力气很大,远非叶从文平常力气可比拟。

  解鸣谦直接被扯了过去。

  程铭礼冲了过去,“鸣谦。”

  叶从文高兴,哈了一声,伸手去抓解鸣谦的脖子,解鸣谦身子踉跄,没有站稳,看起来像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叶从文的掌心。

  程铭礼瞧得心惊肉跳,扑向叶从文。

  叶从文没有理会程铭礼,手指开始收缩,这时,解鸣谦一个后退,避过叶从文一抓,同时抬手,捉住叶从文的手臂,用力一扭。

  程铭礼这时也冲了过来,伸手按住叶从文。

  候在一旁的叔伯见状,拿着绳索跟着过来,往叶从文身上捆。

  很快,叶从文被抓住,捆在凳子上。

  叶从文虽然被控制住了,但帮忙的叔伯没谁愿意靠近的。

  太诡异了,眼黑半点不见,眼白一大片,瞧着就不太像活人。

  解鸣谦坐在叶从文对面,摸出一张符贴到叶从文身上,叶从文身子抖动片刻,眼白依旧一大片,依旧龇牙咧嘴地哈来哈去。

  见状,叶聪担忧地问:“鸣伢子,符箓没用啊?从文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解鸣谦道:“从文这是中了术,他这些天,去哪里了?”

  他摸出玉符,贴在叶从文身上。

  叶从文抖动得更为厉害,过了片刻,他不再龇牙咧嘴,眼黑慢慢从眼皮下钻出,恢复正常。

  只是双眼依旧无神。

  很快,玉符碎裂,叶从文还是没醒。

  解鸣谦凝眉,再次往他身上贴了张玉符。

  叶聪道:“没去哪里,就在公司上班。”

  “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解鸣谦见玉符贴在叶从文身上,叶从文依旧没有回神,他从布兜里摸出符笔,又摸出朱砂,雄黄,赤硝等物,混合在一起调和成墨。

  调墨时,他对叶聪道,“聪伯,将从文的头发剃光,再将上衣扒了。”

  “好。”

  叶聪家里备了电动剃头刀,平常自己给自己剃头,不必去理发店,此时他拿出剃头刀,麻溜地将叶从文剃了个光头。

  之后,将叶从文搬到他卧室,开启空调,调到三十度,开始剥叶从文衣服。

  解鸣谦已经调好墨,就等在一旁,等叶聪剥好衣服,解鸣谦用符笔蘸墨,先在头顶囟门画了个封神符,之后,又在后背、胸口、指尖等地方画上各类符箓,他一边画一边给程铭礼讲解是什么符箓,目的是什么。

  画完后,其他地方都画完后,解鸣谦走到叶从文正对面,符笔蘸墨,凝神精气,喝了一声,朱笔落到他天庭。

  这一笔有画龙点睛之妙用,朱笔落定,其他几个地方的符箓好似活过来般,渗入肌肤之内,好似被叶从文身体吸收。

  与此同时,叶从文身上见汗,有蒸蒸热气从他头顶熏腾而起,好似叶从文变成一个小香炉,正在燃烧着,袅袅青烟升起。

  叶从文身子再次抽搐起来,这次抽搐得幅度远比之前更大,束缚他的绳索深深勒入他的皮..肉.,磨出鲜血。

  然而叶从文像是感觉不到痛般,不断挣扎。

  叶聪瞧见,移开视线,眼底有泪。

  自己儿子遭遇这样的大罪,他如何不心疼?

  约莫五分钟,叶从文发出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发出的痛苦尖啸,身子软趴趴地坐在椅子上,若非绳索,他已经滑落椅子。

  那双异常的双眼已经闭上,叶从文陷入昏迷。

  解鸣谦持着符笔,又重复之前动作画符,再一点额心。

  这次,叶从文没有反应,依旧软绵绵地摊倒在椅子上。

  解鸣谦收笔,对叶聪道:“聪伯,好了。”

  叶聪连忙擦去眼泪,上前将叶从文身上的绳索解开,瞧见叶从文身上新鲜的符箓,也不敢檫,双手托着叶从文腋下,往床..上.抱。

  程铭礼见状,连忙上前搭把手。

  解鸣谦收拾好符笔和墨,摸出一个药膏,道:“聪伯,从文伤口用这个擦,效果好。我先回去了,等从文醒来,再过来通知我一声。”

  “好好好,谢谢鸣伢子。”叶聪去柜子里摸出五百,递给解鸣谦。

  解鸣谦接过。

  看相一百,驱邪五百,是他师父还在时定的规矩,解鸣谦也无意提价。

  回到玄阳观,程铭礼问,“鸣谦,叶从文是中了什么术?这种情况,你给我的那些道教资料上,没有。”

  “我也不知道。”解鸣谦摇头,“我也不曾见过,不过,倒有些像是邪神神罚。”

  “邪神神罚?”程铭礼哑然。

  解鸣谦去藏书阁,从里边摸出一本游记,“你看看,这本游记里有记载,曾在一信奉独脚五通的村落里,见过这种情况。”

  “那个村落住在山里,山里多有山魈、山鬼之类的故事流传,对山魈之辈,深信不疑。因为,有村人在山里见到山魈,且不止一人见到。”

  有村人见黑魈似人,一足,连跳,见人笑亦笑,归来病倒。大夫不知其病,诸药服之无用,有道人言,独脚五通神也,见之无状,神不悦也。

  “见到独脚五通神没有拜见,神不高兴,就让这些人无缘无故生病。”解鸣谦指着记载典籍,“后来,这个村里的人,在道士的建议下,见了独脚五通神庙,那些生病的人,虔诚跪拜,早晚供奉,一月后病好了。”

  “于是,这个村信独脚五通神,更为虔诚。”

  达到‘只知独脚五通,不知土地’的地步。

  土地神是中国最为朴素的神明,有土地便有土地神,可是这个村子完全不知道土地神,只知道独脚五通,可见对独脚五通神的虔诚程度。

  玄阳观某任先辈游历到这个村子,被这种情况惊呆了,居然还有信邪神的,且信得这么真情实感,不正常啊。

  于是,这位先辈就在这附近住下,准备观察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发现,有商队途径此处,与村民商议在此地修整休息,村里人同意了,只有一个要求,进村必须虔诚跪拜独脚五通神,得到神允许后,才能进村休息。

  古代有逢庙必拜习俗的,越是商队,越是迷信这个,反正拜一拜不吃亏,万一神明真的保佑呢?

  于是,这个商队的人就一一拜了拜,然后在村里匀出来的小院子里住下。

  这些商队里有迷信的,自然也有不迷信的,那不迷信的,就是搭着商队前行,进京赶考的举子。

  他虽然随大流拜了,但他不信,且胆子大,跑去神庙去看,还做了首诗,讽刺独脚五通是个泥塑像,受不了人的跪拜。

  然后,这个举子不作不死,当晚就发疯了。

  ‘举止类兽,口做尖声,神不明焉’。

  解鸣谦指着这一句,“你看,是不是和从文很像?”

  程铭礼点头,“是很像。那,是不是叶从文撞了邪神?世上真的有邪神?”

  解鸣谦撇撇嘴,“你继续看。”

  程铭礼见解鸣谦神色不对,注意力落到藏本上。

  村里人瞧见那举子变成这样,愤怒了,要将商队赶走。

  他们说,那举子不敬神,冒犯了神明,受到了神罚,商队和那举子是一起的,神明不欢迎那举子,自然也不欢迎和那举子是一伙的商队。

  商队被赶出去很窝火,大半夜的睡得好好的,结果遇到这事,但这事吧,商队觉得这个村子诡异,也不敢找村子麻烦,灰溜溜的走了,不过商队却怪上那个举子,将那个举子留在原地,自己走了。

  先祖见状,就将那个举子抓了回去,慢慢研究。

  嗯,解鸣谦处理叶从文的手段,就是从这本藏书上得到的。

  先祖将他的实验计划,写得一清二楚,说哪个地方画哪个符箓,有哪些效果,薄薄的一本书,有三分之一,都是实验报告。

  程铭礼快速翻看这些实验报告,落到最后一页。

  先祖写道,“世无邪神,有邪道假托邪神,施以神罚也。”

  解鸣谦道:“是不是有种虎头蛇尾感?”

  这个游记,前边看起来,特别像小说,中间是符箓大全,最后是走近科学。

  程铭礼不解道:“怎么没有过程?”

  先祖是怎么发现,这是邪道假托邪神的,邪道假托邪神,控制那个村子,有什么目的?先祖最后和那个邪道打了一架没有?

  谁赢了?

  什么都没写,有种割裂感。

  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上高数课,刚听开头捡了下笔,再抬头时,老师将写得满满当当的过程擦掉,用粉笔写下最后答案,并问,“同学们都听懂了吗?”

  就离谱。

  “还有,从有村子发现山魈,到虔诚信仰独脚五通,这个时间应该不会短吧,难道邪道还一代代传下来,守着这个村子?是什么驱使他们,守着寂寞,守着这个村子,不去外边花花世界的?”

  程铭礼问。

  解鸣谦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先祖就是这么记载的。

  看完笔记,程铭礼心头疑惑没有解开多少,反而更云里雾里了,他问解鸣谦,“其他先祖游记,也是这么的?”

  “差不多吧,到最后,先祖都会说,是邪道惹事。”

  “鸣伢子,鸣伢子,从文醒来了。”门外有人喊解鸣谦。

  解鸣谦起身,和程铭礼往外走。

  那人是站在半山腰喊的,仗着嗓门大,不想继续爬山,解鸣谦对那人道:“好,我这就过去。”

  程铭礼关了门,跟上解鸣谦。

  到了叶聪家,叶从文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一张小黑脸,肉眼可见的无血色。

  他瞧见解鸣谦,激动地坐起,叶聪在旁扶住。

  “鸣谦,我这是怎么了?”叶从文哭丧着脸,望着解鸣谦,满是求助,“我这一个月,没干任何坏事,没和任何人起过冲突,谁会这么害我?”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圆滑世故,生气都不敢,就怕得罪人。

  呜呜呜。

  没想到他都这么圆滑忍让了,还是有人不让他好过。

  解鸣谦问:“你有没有拜过野神?”

  “没有啊。”叶从文一头雾水,“我一直牢记你的叮嘱,野神从来不拜,我哪敢拜野神,等等。”

  叶从文忽然想起一事,哭丧着脸,“呜呜呜,我想起来了,我那公司,上班之前,先让我们拜关公,我这一月,只拜过关公,关公也不是什么野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