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沈医生暗恋日记>第二十二章 你看我的手22

  沈别忽然很想躺一会儿,可是为了保持工作状态,他的客厅里并没有沙发之类可以让人放松的家具,最后举目环顾,端着一杯水走上了二楼。

  考虑到藏书会越来越多,装修的时候,沈别直接让人装的电动密集书库,木质书架的外壳之下,是钢铁和齿轮。

  沈别按下开关,齿轮缓缓转动,原本严丝合缝的一面墙逐渐分成很多列,一点点向两边展开,最后显露出一面面书墙。

  沈别轻车路熟走到了最里面,有一个上锁的柜子。

  那个柜子其实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大概是从费临有对象开始吧,里面存封着有关费临的一切记忆,他有很多个梦醒的黎明,会翻出来看看。

  最近,似乎,那些经年累月被压抑的幻想,又开始漫天生长。

  沈别在密码锁上按下:0602。锁轮转动后,对开门的柜子打开。

  《Caduceus of Nottingham》、《Star of Life》……诺丁汉的蛇杖、生命之星,一些不在国内发实体的医学外刊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里面有费临的文章。

  早几年还没那么忙的日子,他偶尔去到国外发刊的地方,一本本收集,像是这样就攫取到了和费临的一点联系。

  沈别的手指依次抚过书脊,最后抽出一本,翻开目录。

  《Endoscopic Transorbital Approaches to Anterior Cranial Fossa Tumor:Exploring a New Way.》By Bannett Fee(《内镜下经眶入路治疗颅前窝肿瘤:探索一条新通路》作者:巴奈特费)

  指尖轻轻拂过一篇文章的名字。

  “Bannett。”沈别轻轻念到这个名字,这个在心里百转千回,在笔尖描摹过一万次的名字。

  小心翼翼珍藏、如履薄冰克制的情愫如开闸的水,把沈别从头淋到脚。

  这些天他像坐过山车一样,他想,就算他们分了手,哪怕费临再对他冷漠一些,他都不惜一切管住自己。

  但是费临叫他“沈哥”,费临说“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费临笑起来,对他说“下周见”,就算知道他只是单纯地对同事示好,沈别也几乎神魂俱裂。

  太近了,他们离得太近了。

  就连现在,看到这个名字,他的心都砰砰作响。

  沈别把杂志放了回去,拉开内阁的抽屉,里面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是二十年前很流行的红梅本,他拿起来,轻轻翻开。

  “20xx年10月13日,晴。今天帮基础学院的老师代了一堂课,看见他了,我叫他起来回答了问题,答得很好,他看起来瘦了很多,似乎并不记得我。”

  “20xx年11月2日,晴。找学弟要到了他们班的课表,20xx级临床一系,大2班,费临。”

  “20xx年11月18日,多云,今天看到他来医院了,但并没有在手术室碰到,他好像去别的科室了。”

  “20xx年11月24日,雨。今天下了好久的雨,从实验室出来之后他们已经下课了,想去教室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还在里面看书,大概忘了带伞吧。”

  ……

  所有关于那个人少年时代的画面,都被记录在薄薄的本子上,沈别想到一句话——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至少从前,他真是这么觉得的。

  他和费临的面很单薄,他捏着那几页纸,这样想到。

  沈别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是学生时代,他见到费临的最后一面,在那之后费临就出国了。

  “20xx年,6月2日,晴。今天回学校办事,离开的时候在实验楼看到他了。听说他已经拿到了爱莎的offer,没想到这个点还愿意回实验室帮忙,是个很喜欢医学的小孩吧。”

  日记到此为止。

  沈别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一天,那一面。

  教学楼之间的林荫道里,沈别站在树下,透过一楼的窗户,看到里面的人。

  那是22岁的费临,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坐在显微镜面前。大概是眼镜太碍事,他取下来揉了揉眼睛,眼尾微微泛红,但摘下眼镜后看不清,他发了一会儿呆,又戴上了眼镜。

  窗外的八重樱正是开得最繁茂的时候,淡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挡住那少年。盛极,也就是衰落的开始,花儿开始凋零。

  八重樱带着他浓烈的爱意,悄悄裹挟着费临。

  这是他二十来岁的心动,悄无声息。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费临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地落到费临身上,他意识到——我想看着那个少年。

  时至今日,也很想。

  “唉。”

  沈别叹气,把东西收好,重新关上了柜子。

  本来,他想问问林之下,他应该放纵自己吗。

  但问题没有问出口,林之下叫他A上去。他时常羡慕林之下的脸皮,他是怎么做到笑得一脸温柔又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呢。

  沈别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洗澡睡觉。

  时间过得很快,主要是沈别太忙了,工作忙,心里也忙,忙着纠结怎么面对费临。

  好在这一周,沈别故意晚到,错开交班和查房,费临又安排了手术,两人碰头的时间不多,见面了也就聊聊业务上的事,没什么近距离接触。

  沈别冷静了很多。

  林之下后来打电话过来,说:“你看啊,人呢就活一辈子,你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忍得住你就忍,忍不住你就A,做什么事儿没点风险啊,大不了就是他说‘不好意思我宇宙直男’,然后你换个单位挪个窝。差别是是什么呢?你现在是看得见摸不着,那时候还是看得见摸不着,没差啊!你过去十几年都是看得见摸不着啊。”

  沈别一想,有是有一些道理:“但是保持现状可以多看几眼。”

  林之下恨铁不成钢:“那你就多看几眼吧。”

  后来两人见面,林之下觉得沈别那情深不寿的样子是真可怜,于是停下来悉心教导:“要不你这样,你试探他,撩拨他,别挑明,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就对你动心了。”

  沈别抬眼:“怎么撩拨?”

  林之下凑到沈别耳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沈别睁大双眼:“万一他恶心我,一脚把我踹开?”

  林之下:“那就是这辈子没戏了,早点看开也好。”

  沈别想,林之下说得对,他确实是个很纠结很犹豫的人,沉溺在过程中,不想面对结果。

  在纠结和期待中,还是迎来了周末,费临要去沈别的研究院学机器人手术。

  周五两人分别的时候,沈别离开前板着脸跟他说:“明早八点,别迟到。”也没听费临回答,就风一般离开。

  费临反正回宿舍也就几步路距离,索性在办公室逗留,所以经常都是他叼着烟,目送沈别下班。

  第二天,费临打了个车去沈别在郊区的研究院,快到的时候,他隐约看见门口有人,但是车开近了,那人又进去了。

  费临给沈别发消息:领导,我到了。

  沈别回:八楼,自己上来。

  研究院在大学城医院旁边,修得简单贵气,怎么形容呢,没用的东西一概没有,有用的东西一看就很贵。

  楼道明亮宽敞,两边都是实验室,会遇到穿白大褂的人。

  沈别有在大学挂职,带研究生,带得还不少,平时都在学校和研究院的实验室里埋头苦干。

  费临后来仔细查过沈别,发现沈别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很会赚钱的富二代,在他还干临床的时候就已经涉足生物、医药领域了,他名下的业务,有做医疗器械的,有做药的,有人造生物制剂的。

  对比他的文章时间线,他在发了几篇肾移植的论文之后,他名下的课题多了抗排异药物的研究,诸如此类临床和理论紧密结合发展。

  这家伙之前不是两手抓搞挺好的嘛。

  而即将学习的机器人,也是他们家的。手术机器人最早用在神经外科和骨科,后来才慢慢在泌尿外科发展起来。目前几乎所有的泌尿外科手术都可以在腹腔镜下完成,那加入机器人机械臂,理论上是可行的。

  费临出了电梯,发现八楼很安静,只有尽头处有一间办公室,门开着。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沈别从电脑后面探出头,冲他招手:“来,先挑个手术看看。”

  电脑前并没有准备多的椅子,费临走到书桌前弯下腰,屏幕上是一个电子化学习系统。

  设备就是这么个设备,可以练习的操作很多,根治性前列腺切除术、肾盂成形术、根治性膀胱切除术……

  被砍那天,费临和沈别约的是肾盂成形术,这个他比较陌生,但是来都来了……费临转过身,正想说话,没想到沈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

  他差点撞上,还好反应及时,收腰后退。

  后腰抵在桌子的边沿上,直不起来,直起来会撞上沈别,于是只好腰部发力又往后倒了一点,掌根撑在桌子上:“那啥……能全部搞一次吗?”

  沈别显然也没想到费临会突然转过身,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他凝视着费临的嘴唇,呼吸抽离。

  春光一片明媚,沈别办公室的窗户上,有一个装营养液的小试剂瓶,里面插着片绿萝叶子。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蒙蒙流金。

  清晨八点的阳光照进来,费临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渡上浅浅的暖光,他好像一颗咖啡味的蜜糖。

  沈别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一手探过费临的侧腰,撑在桌面上,问:“全部搞一次?”

  两个人长腿交叠,用这种十分费力的诡异姿势贴在桌子边上。

  费临大脑有点卡壳,眸光闪烁,屋子里插着木质香氛,混合着沈别身上那股山泉水般的清冽淡香,涌入鼻腔,让他的思维也不知不觉慢下来。

  他不是在选个手术吗?选个手术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姿势?

  核心发力,腰椎往上一路硬到脊椎,拉得脖子的肌肉绷出锁骨的弧度。

  费临对上沈别的眼睛,发现里面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他酝酿了一阵,回答:“嗯,机会难得。”

  沈别的穿衬衫喜欢松两颗扣子,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招摇,阳光照着微微透出温润肉色,侧面看过去,清晰的下颌线接着喉颈漂亮弧度,没入领口。

  喉结上下滑动,随之出声:“七臂机器人400万一套,在三甲医院做的话,常规术式平均下来是3万一场,不走医保,机械和腔镜都有磨损,你说全部搞一次?”

  费临一根筋,完全没有想起事情的最开始,是沈别说为了调整他失恋的心情,主动邀请他做手术,虽然这一场是费临额外要求的,但到底是沈别主动的。

  他眨了眨眼睛,认真揣摩沈别的意思,思考自己的要求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俩人这姿势架了有一分钟,费临莫名口舌干燥,忍不住舔了舔下唇,问:“那全搞一次要多少钱?”

  沈别身形一僵,很快又往前凑了凑,在费临耳边说:“我不缺钱。”

  他想干嘛?

  感情苍白思维直线的费临懵了,他以为他们是良好的合作关系,为了共建科室,他作为客座教授,有义务带领主任天天向上呢。

  费临:“我学手术,不属于科室内部学习任务吗?”

  沈别勾起嘴角,笑得很温和:“你在哪个内部可以学这些?你从我这儿学了,出去随便到哪儿,都是直接开门赚钱,你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费临的眼神看上去是单纯的真诚:“沈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机器人手术相关内容参考《格林泌尿外科手术学》,以后也是。

  期刊和文章都是编的,本文涉医内容都不要当真,我想到什么编什么。

  沈别心理活动:林导师说自己一定要稳住,绝不可以撩拨着把自己搭进去了。

  费临心理活动:啥?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