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成在房间巡视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宿宿。

  宿宿接触到他的目光,几乎惊慌失措,紧紧拉住司净的衣服。

  周康成面露不忍,嘴唇嗫嚅,似乎想对宿宿说什么,最终还是走到老奶奶身边。

  “宿宿?”司净看到他满脸的泪痕,皱紧眉头。

  宿宿注意力却没在他身上,周康成叔叔低声对老奶奶说了什么,她神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宿宿。

  宿宿感觉像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呼吸困难。

  两人经过短暂交流,宿宿被单独喊出了房间。

  玩耍中的小朋友疑惑看着宿宿离开方向,问道:“奶奶,宿宿他去哪里呀?”

  老奶奶说:“宿宿要先离开两天,过几天还会回来。”

  司净看着宿宿离开的方向,缓缓垂了下头。

  坐在车上的时候,宿宿和往常一样安静,扭头看向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眼尾有些发红,却没有再掉眼泪。

  周康成知道宿宿这孩子聪明,恐怕早已经从近段时间的不同寻常察觉到了端倪,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周康成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担心,想开口打破沉默,却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和宿宿说些什么。

  从房间出来后,宿宿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问要去哪里,这样沉默反而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宿宿……”

  周康成硬着头皮开口。

  宿宿垂下眼帘,声音闷闷的,透着沙哑:“嗯……”

  周康成一时语塞,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在宿宿没有多问,车里又恢复一片死寂。

  好像在大多数老人心中,人一生到头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最后这些时日里,老院长坚持从市区医院搬回了老城区,又或许不想吓到孩子们,他没有选择回孤儿院,而是在附近医院住了下来。

  等周康成带宿宿回到老城区孤儿院时,天空淅淅沥沥飘起小雨,下午三点本该太阳当头,天空却被厚厚一层乌云覆盖。

  天色阴沉沉,雨水堆积在路边形成许多小水洼,道路两侧行人脚步匆匆,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裤脚。

  周康成叔叔撑伞为宿宿打开车门,宿宿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孤儿院,揉了揉酸疼的眼睛,从车上慢慢走下来。

  “先进去吧。”周康成说道。

  “嗯。”宿宿闷声道。

  周康成牵着宿宿走到孤儿院门口,小院地面被雨水打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清新的气息。

  因为小雨,小院空无一人,挂在墙上的灯泡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冷风经过走廊和半开的房门,发出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

  宿宿攥紧周康成叔叔的手,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孤儿院好可怕,像是一只趴在地上会吃人的怪物。

  “周先生……宿宿……你们回来了?先进去吧。”

  阿姨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走得太匆忙没有撑伞,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冰凉水珠沿着她的发梢和下巴滴落。

  宿宿看见阿姨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仿佛想起什么,松开周康成叔叔的手,一声不响穿过雨雾跑进走廊。

  宿宿轻车熟路穿过几条走廊,来到小朋友们玩耍的房间。

  宿宿急于确认什么,喘着粗气推开了房门。

  室内亮着暖黄的灯,光线柔软。

  小朋友们没有像平时那样三俩聚在一堆玩耍,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神色迷茫无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气氛却莫名压抑,时不时有人发出低低抽泣。

  随着房门被用力推开,他们看到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宿宿。

  宿宿眼神急切地在他们身上寻找着什么,从离他最近的小朋友到最后角落的小朋友,他们全部穿着和天气一样阴沉沉颜色的衣服。

  宿宿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如果这里的小朋友全部穿上黑色或者白色衣服,他就已经在天上看着宿宿了。

  “宿宿……”落落看见他忽然出现,眼眶一下红了。

  “宿宿,院长爷爷到底了怎么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过了。”落落哽咽道。

  房间里逐渐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小朋友们情绪太容易被影响,一个传染一个。

  宿宿眼睛泛酸,走进房间,轻轻拍了拍落落的后背,问道:“院长爷爷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落落擦掉眼角冒出的泪珠,点头说:“对呀,去年你被周叔叔带走之后,院长爷爷就离开了。八月份那次爷爷就比你先回来一天,还不让我们告诉你。”

  宿宿忍着眼泪,对他们说:“爷爷给我们找新家去了。”

  落落迷茫道:“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找新家啊?”

  宿宿说:“这里当然很好呀,但是爷爷要去天上给我们找家了。”

  “天上……那我们要怎么见到爷爷啊。”

  “等星星出来的时候,我们抬头就能看见爷爷了……”

  老院长去世了,在国庆后的第二天。

  按照老院长生前遗愿,没有大肆举行他的葬礼,将遗体火化后就送进墓园,宿宿和孤儿院的小朋友自始至终没有看见过老院长的遗体和骨灰。

  好像看不见院长爷爷被埋进土地,他就真的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宿宿在孤儿院待了三天,一切仿佛和从前没有区别,教小朋友走路、给小朋友读故事书、陪小朋友玩耍。只是有时候下意识看向院长爷爷的办公室,以前总是亮着灯,无论宿宿什么时候去找他,院长爷爷都会在里面,现在那间办公室的灯再也没有亮起过。

  小郎他们被送到单独的地方治疗心理问题,还不知道老院长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这三天时间里,宿宿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表现得一切正常。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宿宿就趴在床头透过窗户看向夜空,天上那么多星星,到底哪一颗才是爷爷呢。

  宿宿不知道,他把每颗星星看了又看,就是认不出来。

  离开孤儿院那天,小朋友们站在门口向宿宿挥手说再见。

  宿宿坐在车里朝他们挥手,告诉他们自己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他们。

  汽车逐渐驶离孤儿院,宿宿趴在车窗上,用力向他们会挥手,视线里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宿宿和孤儿院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好像感觉到无形之中他和那幢老旧建筑被一条线连接在一起,可随着距离被拉长,他和孤儿院的那条联系正在慢慢消失。

  这里没有爷爷了,在地上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宿宿下巴抵在车窗上,眼巴巴望着那幢熟悉的建筑,这里是他唯一的家。

  直到汽车在一个转角离开,宿宿再也看不见那幢熟悉的房子,也始终舍不得收回视线。

  一路上周康成想同宿宿说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从宿宿表现上来看,好像又没什么需要他说的。

  “周叔叔。”宿宿任由窗外冷风吹拂着脸颊,喊了周康成一声。

  “怎么了?”周康成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宿宿垂下眸子,卷翘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他问道:“以后院长爷爷不回来了,孤儿院的小朋友怎么办啊。”

  周康成说:“可能会被送去别的福利院,你放心,那里的条件很好。”

  宿宿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不能继续留在孤儿院吗?”

  周康成说:“如果孤儿院继续开办下去当然可以,只是……”

  “是缺钱吗?不能把我的钱全给孤儿院吗?”

  周康成点头道:“如果你愿意孤儿院还可以继续开办下去,只是需要换一位院长照顾他们。等你成年之后,这家孤儿院就是你的。”

  周康成觉得现在跟宿宿说这些太早了,他还小没有多少判断能力。

  宿宿认真地说:“周叔叔,你帮我重新找一位院长照顾小朋友吧。孤儿院是我们唯一的家,不要再把我们送去别的地方了。”

  周康成见他神色认真,知道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犹豫数秒,说道:“宿宿,你可能不清楚孤儿院的情况,如果你要承担孤儿院的所有花销,以后就不能被新的爸爸妈妈领养了。你还那么小,有那么多喜欢你的叔叔阿姨……”

  宿宿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新的爸爸妈妈了,我想留在孤儿院,这里就是我的家。”

  宿宿不要曾经的妈妈,也不想要新的妈妈。

  宿宿已经把孤儿院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尽管爷爷变成星星去天上帮他寻找新家,但是宿宿还是想留在孤儿院,因为这里还有很多和宿宿一样的小朋友。

  他不需要新的爸爸妈妈,不是每一个小孩都必须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是每一位爸爸妈妈都喜欢自己的小孩。

  当天晚上回到住处,时间已是凌晨。

  宿宿洗完澡后,周康成让他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再去洗澡。

  等周康成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发现宿宿房间门开着,灯也开着,就是没有人。

  “宿宿?”

  周康成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房间里寻找宿宿的身影。

  当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阳台的门被打开了。

  周康成皱眉走过去,看见宿宿身体小小一团蜷缩在大型毛绒玩具的怀里,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周康成放缓脚步走上前,昏暗的光线里,隐约看见宿宿脸颊旁边放着一张一寸照片。

  他弯腰将照片拿起来,上面是老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红底证件照,老爷子精神奕奕,看起来还有几分严肃。

  周康成垂眸看向安睡的宿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您老要真去了天上给宿宿找新家,可得找个好点儿自己先住着,宿宿还有百十来年才能过去呢。

  “宿宿”是黑夜,也是星星,更是通往白昼的那段时间。

  无论过程如何,未来等待宿宿的只有光明。

  那天晚上,宿宿在梦里看到许多星星坠落在自己身边。

  他们落地后变成和宿宿一样的小孩,围在他身边欢欣鼓舞,告诉宿宿他们会在天上找到一个新家等着宿宿。

  第二天,宿宿在自己的小床上醒来,已经记不得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他坐起身体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从院长爷爷资料上偷偷撕下来的照片就放在床头柜上。

  宿宿小心地将照片拿起来,手指轻轻擦过院长爷爷的脸,声音沙哑:“早上好呀爷爷。”

  宿宿掀开被子下了床,把自己的小床整理好,然后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

  打开盖子,铁盒子底部铺着一层柔软的海绵,一只怀表静静躺在里面,宿宿将院长爷爷的照片和怀表放在一起,忍不住摸了摸照片上爷爷的脸,恋恋不舍地合上盖子,离开了房间。

  “宿宿醒啦?洗漱好了过来吃早餐吧。”周康成站在客厅冲宿宿笑道。

  宿宿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说道:“周叔叔,我想买一个可以放照片的怀表,你能带我去买吗。”

  周康成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点头:“好啊,正好今天没有工作,吃完饭带你出去逛逛,顺便买两身衣服。”

  “谢谢周叔叔。”

  饭后,周康成带宿宿出了门。

  宿宿买了一只怀表,周康成又给他买了几件衣服,回家之后宿宿把院长爷爷的照片放进怀表盖子里。

  漂亮小风车把放着他爸爸妈妈照片的怀表交给自己保管,宿宿原本打算将放着院长爷爷照片的怀表同样交给小风车保管,但是宿宿现在还有点舍不得,他想多看看院长爷爷的样子,等漂亮小风车把妈妈送进精神病医院后回挪威,宿宿再将怀表交给他。

  翌日,宿宿回到了《轨迹》节目里。

  幼崽们对于宿宿的回归感到非常开心,一大早就围在宿宿身边问东问西,宿宿只说自己回了孤儿院,没有提院长爷爷的事情,他不想让他们陪他一起不开心。

  早上老奶奶在室内教幼崽们写字,宿宿表现得很平时一样,只是落下几天没有参加节目,其他崽崽比他多会写几个字,中午饭前半个小时其他小朋友在玩耍,宿宿和司净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司净教宿宿写字。

  宿宿学得认真,没怎么开口说话,司净基本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铅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那天你为什么要哭?”

  在宿宿埋头写字的时候,司净毫无征兆地开口。

  宿宿笔尖一顿,握着铅笔的手指用力了些。

  司净没有催促他,好像只是无聊地随口一问。

  宿宿踌躇几秒,抬头看着司净,说道:“司净,天上有一颗我认识的星星了。”

  司净盯着宿宿看了几秒钟,带着点试探意思:“他们会在那边等我们的,对吗。”

  “嗯!”宿宿用力点头,“一定会的。”

  午饭后,小朋友们被带到房间午睡。

  宿宿本来还想睡靠门的小床,结果被司净推到了紧挨着的第二张小床,夹在他和施子明中间。

  宿宿歪着脑袋问他:“司净,你不害怕了吗?”

  司净掀开被子坐在床边,闻言向宿宿看去,说:“不怕。”

  宿宿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含糊道:“那如果有怪兽从门口进来你要保护我哦。”

  司净躺进被子里,侧身朝着宿宿的方向躺下,“嗯,我会的。”

  施子明听见两人说话附和道:“我也会保护你的,宿宿。”

  “那谢谢你们呀……”

  宿宿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小朋友们陷入睡梦中。

  宿宿没睡太沉,中午喝了碗汤,有点想上厕所,迷迷糊糊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摩挲着眼睛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其他小朋友都在睡觉,房间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宿宿穿上鞋子,整个人处于还没睡醒的呆愣中,他看了看睡姿规整的司净,又看了看肚肚露出外面的秦理。

  院长爷爷说过,无论多热的天气睡觉一定要盖好肚肚,不然容易着凉的。

  宿宿走到秦理床边,用被子轻轻盖住她的肚子。

  因为没有睡醒,宿宿脑袋空空的,反应迟钝,在秦理床边站了半分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宿宿眼睛干涩,在房间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心里像压着什么东西,连他喘口气都有些难受。

  几秒钟后,宿宿想起自己要去洗手间。

  他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空无一人,四处静谧无声,只有不远处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宿宿头发乱糟糟,脸颊被枕头压出一道红印,整个人看起来不太清醒。

  【哈哈哈我的宝怎么睡傻了】

  【宿宿太认真啦,饭前小朋友都在玩耍就他和混血崽在写字。可恶的导播还不给他们镜头,我就喜欢看两个崽崽安静写字怎么了】

  【呆呆的一只好可爱哦】

  【宿宿乖!姐姐贴贴!】

  宿宿慢慢穿过走廊,走向洗手间。

  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响起,忽然想到孤儿院里,从小院通向院长爷爷办公室的那条走廊。

  因为被建筑物遮挡,那条走廊经常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每次宿宿去找院长爷爷,经过时都会故意加重脚步,一路哒哒哒地去往办公室。

  有时间听见宿宿哒哒哒的脚步声,院长爷爷就会提前将办公室的门打开,等宿宿像个小陀螺似的蹿进来。

  可是现在院长爷爷不会像从前那样出现在宿宿眼前了。

  宿宿走到洗手间门口,周围依旧悄无声息。

  盥洗台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渍,不像孤儿院,台面总是湿漉漉的,生锈的水龙头不能完全拧紧,总是一颗一颗往下滴着水珠。

  宿宿怔愣地站在洗手间门口,发现这里连厕所都修得非常漂亮,不像他的孤儿院,厕所总是黑黢黢的,比他更小的孩子根本不敢一个人进去,每次都会拉着宿宿一起。

  那时候宿宿问院长爷爷可不可以给洗手间换一个大灯泡,院长爷爷明明答应了,可是前几天他回去的时候,洗手间的灯泡还是没有换,小朋友们似乎习惯了那里的黑暗,不再害怕独自去上厕所。

  可是……院长爷爷明明答应过宿宿要把它换掉呀。

  爷爷……你能不能回来一下,把洗手间的灯泡换掉啊。

  虽然小朋友已经不怕了,可是你答应过宿宿啊,你还没有做到,怎么就变成星星了呢。

  宿宿忽然觉得很委屈,胸口好像要被撕裂了,眼泪就这么突然落了下来。

  在孤儿院三天宿宿没有哭过,他像以前一样照顾别的小朋友,一切仿佛和院长爷爷没有变成星星时一样。

  只是现在离开了孤儿院,只是午睡后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只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宿宿却好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在熟悉的孤儿院再也见不到熟悉的院长爷爷了。

  宿宿用手揪着衣服,希望能把眼泪憋回去,可是没有用呀,他憋到窒息,憋到脸颊通红,眼泪还是一颗接着一颗砸下来,他用手抹掉一颗,立刻又滚下来一颗,两只手怎么都不够用了。

  怎么办呀?不能哭的。

  【啊啊啊啊啊啊别哭别哭我宝别哭】

  【怎么了啊?是不是做噩梦了?】

  【宿宿别哭,姨姨心要疼死了,工作人员呢?你们在干什么!看着点儿孩子啊!】

  【宿宿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怎么回事啊?不会被欺负了吧】

  【呜呜呜好可怜我的宿宿,哭吧哭吧没关系不要忍,不要擦眼泪了,哭吧】

  【我的天啊,看不得宿宿这样,宿宿乖没事吧,不管怎么了哭出来吧,别忍了】

  【救命!!宿宿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想把哭声咽回去看得我要死了!乖宝怎么了啊!!】

  宿宿双手擦不掉眼泪,隐忍的哭声从喉咙里破碎地发出来,像是一把刀子割着观众的心。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宿宿哭成这个样子】

  【在我的记忆里,宿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宿宿都要憋岔气了!节目组的人呢!】

  【乖宝别忍!求求你别忍了,哭出来吧!】

  【呜呜呜宿宿别忍了哭出来吧阿姨求求你了】

  【好难受啊看宿宿这样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想抱抱宿宿】

  【来个人替我抱抱宿宿好不好】

  宿宿破碎的哭声在寂静的环境下终于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宿宿?”一位挂着工牌的姐姐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原本还有些睡意,看清宿宿的脸后立刻变得慌乱起来,“怎么了?怎么哭了?”

  “宿宿?”

  “宿宿!”

  司净醒来时第一眼看向宿宿的床位,发现床上没有人。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喊宿宿的名字,司净愣了一下,立马掀开被子穿好鞋跑了出去。

  “宿宿、宿宿……你别吓姐姐,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是不是哪里难受?周康成呢?赶紧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宿宿抹着眼泪被姐姐抱在怀里,他不想让别人担心,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所以他拼命擦着眼泪,拼命想把哭声咽回去,可细碎的哽咽还是从喉咙里溜了出来。

  “宿宿!”司净从走廊那一头跑过来,跑得有些着急。

  宿宿听见他的声音,伸出沾满眼泪的手想去抓他,司净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宿宿用手牢牢抓着司净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身体控制不住地耸动。

  “宿宿,没关系,哭出来吧。”

  司净轻声安慰道。

  “哭出来吧,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司净声音低低的,“不用忍,哭出来吧,没事的。”

  宿宿压抑的哭声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听见声音赶过来的其他幼崽和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全部红了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宿宿哭得那么伤心啊!

  作者有话说:

  心碎了,真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