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让我1一回【完结番外】>第24章 自己醋自己

  这话刚落下,阮北川余光瞥见纪峋垂在身侧的手不太明显地攥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鼻子。

  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再度沉寂下来,洗手池旁的白炽灯有些晃眼,纪峋浴在这白光下,仿若雕像一般,沉默不语地站着,恍惚间有种黯淡的颓然感。

  阮北川最后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心里也没多好受,他转过身,迈步要走。

  纪峋忽然出声:“理由。”

  他声音依旧低沉,但这种低沉与往日相比,多了几分难以描述的窒闷。

  阮北川顿住脚步,脑海里飞速闪过《霸宠金丝雀》里楚天霸第一次和金丝雀分手的场景。

  片刻后,他没回头,背对纪峋站在卫生间门口,扬声潇洒道:“......你就当我是个骗身骗心的渣男好了。”

  很好,下一步就该掀一掀皮衣,扭头洒脱离去。

  然而不等他掀起T恤衣摆,纪峋就在他身后蓦地低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哥哥,我们睡过么?你算哪门子骗身的渣男?”

  阮北川顿时哽住。

  操,这是什么走向?

  纪峋难道不该像楚天霸的金丝雀一样黯淡一笑,转身就投入白月光的怀抱,和白月光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吗?

  阮北川疑惑抬眉,面上却不显,略略偏过头,镇定道:“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跟我睡一觉再走?”

  “噢。”纪峋展眉舒眼地勾了勾唇,拖腔带调地说:“也不是不行。”

  阮北川:“......”

  纪峋又慢腾腾地接着道:“人酒吧的客人都说我是头牌呢。哥哥,你不睡一次,岂不是亏了?”

  阮北川:“.........”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话落没几秒,纪峋欠揍且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倏地出现在耳边,阮北川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脑海里却禁不住飘过半小时前纪峋克制却轻柔地落在他耳垂的那个吻。

  下一秒,阮北川整只耳朵都麻起来,他死死拧紧眉头,动作粗暴揉捏着耳朵,余光扫过纪峋的侧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亏、亏不亏我说了算!”

  纪峋无悲无喜地“噢”了声,面无表情地下结论:“那就是亏了。”

  阮北川:“。”

  他反复做了三个深呼吸,扭过头,绷着脸咬牙切齿道:“你特么再废话,信不信我......我在这儿就把你那什么了?”

  闻言,纪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忽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扣子。

  “!!!”

  阮北川瞠目结舌。

  纪峋淡淡地看他一眼,解扣子的速度却越快,一分钟不到,纪峋的大半个胸膛就几乎都露了出来。

  眼见纪峋下一步似乎就要解裤子了,阮北川登时炸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纪峋的手,磕磕巴巴地呵斥道:“给、给老子住手!你、你特么脱衣服干什么?”

  纪峋冲他眨眨眼睛,声音颇为无辜:“等你弄我。”

  阮北川猛地被口水呛了下,瞬间咳得惊天动地。

  纪峋懒洋洋地倚着身后的墙壁,大喇喇地敞着胸膛,兴味盎然地瞧着羞愤欲死的小学弟,闲散得丝毫不像一个即将失去清白的好人,“怎么?你想赖账?”

  “哥哥,”纪峋拖着尾音说,“需要我帮你回忆下么?一分钟前,你揪着我的衣领,说想在这儿那什么我。我现在呢,只是配合你——”

  声音戛然而止,阮北川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纪峋低眼,小学弟怒目圆睁,好似一只炸毛的金渐层,绷着脸瞪人装老虎,自以为模样足够吓人,但其实连耳朵尖都泛着粉。

  而且.......

  身高还不够,得努力垫着脚才行。

  纪峋没忍住偏头闷笑一声,下一秒,如愿收获几枚来自小学弟的凉凉眼刀。

  他勉强止住笑,看向阮北川的眸光却笑意难敛。

  阮北川被纪峋笑得心里发毛,气势瞬间弱下去一半。不过他面上依然不显,眉毛揪成一团,死死瞪着纪峋,恶声恶气的仿佛土匪下山,“老实点!再笑打晕你扔去湖里喂鱼!”

  “嗯。”纪峋乖顺地应下,嘴角却弯了起来。

  感觉到手掌下的弧度,阮北川咬牙切齿地横了纪峋一眼,随即松开手,用力捏住了纪峋的嘴唇。

  纪峋笑不出来了,疼的。

  阮北川立即狞笑一声,全然没听见不远处的走廊响起的脚步声,他把纪峋的嘴唇捏成扁扁的鸭子嘴,眉飞色舞道:“还敢乱说话么?”

  话音刚落,半醉不醉的尚九东出现在门口,看见卫生间里的场景,尚九东酒清醒了一半,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嘴巴弯成O型。

  纪峋眼神示意阮北川,但阮北川浑然不觉,身体前倾,胳膊顶住纪峋的胸膛,凶巴巴地训话:“男德知道吗!下次再不守男德随便脱衣服,小心我动真格!侵、侵犯你!”

  纪峋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而纪峋这副样子落在尚九东眼里,就是他宛如恶霸一般的好兄弟,光天化日之下不仅口出恶言,还脱人衣服,妄图强抢民男。

  法治社会!这能忍?!

  尚九东立刻拉住酒吧卫生间的金棕色木门,力图给他兄弟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强取豪夺氛围。

  门板在地上滑动发出“吱吱”的声响,阮北川马上回头,尚九东心领神会地冲他挥挥手,特别上道地一边关门一边说:“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嘎吱”,木门重重关上了。

  阮北川僵住。

  三秒后,脸色变幻莫测,表情堪称五彩纷呈。

  救命!!!!!!

  他刚刚,捏着纪峋的嘴,说——

  操!我不活了!!!

  阮北川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麻木地放开纪峋,转身,走向最近的蹲坑,抱头蹲下,幻想自己是一朵熟睡的蘑菇。

  纪峋好笑地垂眼看着因喜提社死自闭的小学弟,系好扣子,走过去刚想说话,就听见小学弟崩溃道:“我不是人,你别过来!”

  纪峋:“......”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见阮北川头顶晃动的呆毛倏地一顿,小学弟瞬间缩成一团,恨不得趁势钻进旁边的垃圾桶。

  “我不笑了。”纪峋稍微敛了笑,“别待太久,味儿大。”

  说完,他推开门走出去,决定给某位社死人一些私人空间。

  十五分钟后,自闭完的阮北川站起身,麻木地洗了把脸,麻木地推开门走出去,再麻木地走进包厢。

  他木着脸站在包厢门口,大约是尚九东没说出去,陈桥他们依然围在游戏桌那儿玩骰子玩得热火朝天,阮北川不免松了口气。

  但当他一抬眸就看见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眉眼含笑地朝他看过来的罪魁祸首——纪峋时,整个人又不好了。

  阮北川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环顾四周,最后拖了张凳子坐到陈桥旁边,闷声道:“输了爹替你喝。”

  和社死相比,终归是醉死比较好。

  然而陈桥听见这话,却顿时大惊失色。

  他兄弟居然被纪峋亲出病来了!

  他同情地看了阮北川一眼,又怕又想笑:“川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别哔哔。”

  看着阮北川的司马棺材脸,陈桥一噎,默默闭嘴。

  然而令人窒息的是,自打阮北川说替他喝酒之后,陈桥本来挺不错的手气瞬间臭了起来。

  阮北川的神志从清醒逐渐变得呆滞。

  陈桥扪心自问,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但当局面从五局输两局发展到十局输九局之后,陈桥也渐渐开始自我怀疑。

  阮北川的脑袋第三次磕在桌上的时候,尚九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纪峋一眼,提议:“让峋哥送阿川回去吧,他不能再喝了。”

  陈桥毫不犹豫地点头,让人跟纪峋说了情况。

  两分钟后,纪峋起身,瞥见神志不清的阮北川,不由得皱眉,“你灌的他?”

  陈桥心虚地摸摸鼻子,“怎么可能,他.....自己喝的。”

  纪峋瞥他一眼,弯腰架起趴在桌上的阮北川,尚九东和陈桥连忙站起来帮忙,几个人合力把阮北川扶上纪峋的后背。

  这家酒吧离江大不算远,从酒吧的后门抄近道十五分钟就能回去。

  考虑到背上这只醉鬼待会儿可能要闹,纪峋选择步行背他回去。

  酒吧的后门连着一条悠长的小巷,这会儿刚过九点,小巷旁边的夜市美食街热闹非凡,满是烟火气。

  而纪峋走的这条小巷却是寂静无声,鲜少有人经过。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立在巷子里,暖黄的光线落在地上,将纪峋的身影拉出一道很长的阴影。

  喝醉的小学弟没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乖得像一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奶猫崽崽,脸颊微微泛粉,乖巧地贴着纪峋的肩膀,嘴巴张着,两只手都挂在纪峋颈间,睡得很沉。

  夜风微凉,徐徐拂起纪峋额间的碎发,露出的眉眼意外地柔和沉静。

  经过倒数第二盏路灯时,背上的醉鬼忽然动了一下。

  纪峋放慢脚步,托着阮北川很轻地颠了下,某只醉鬼倏地昂起头,脑袋摇摇晃晃地蹭到纪峋耳边,声音迷茫又困惑:“你是......大骗子?”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阮北川的呼吸很烫,带着浓重的酒气,并不好闻。

  纪峋却不甚在意,微微侧过脸,嗓音带笑:“讲理么你,我骗你什么了?”

  醉鬼不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他的耳朵胡乱挠了一通,很是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然后重新贴着他的肩膀倒下。

  片刻后,醉鬼又直起身来,两只手绕到前头,狠狠揪住了纪峋的脸颊。

  纪峋吃痛,轻轻嘶了声。

  某只醉鬼忽然松开手,扯着纪峋的耳朵控诉:“他骗我钱!”

  “所以今晚是在气这个?”纪峋道。

  “我没气!”阮北川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他......他不告诉,明明有喜欢的人,还答应被我包养,这样......这样不好,我不高兴。”

  分明是醉话,语气却满是低落。

  纪峋哑然。

  半晌,他很轻地笑了声,腾出一只手揉了下已经耷着脑袋在他颈侧睡着的醉鬼,低声道:“小怂包蛋怎么还吃起自己的醋来了。”

  ——

  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许久没宿醉,阮北川头疼欲裂,有气无力地撑坐起来,抬头一看,宿舍里早已没有纪峋的身影,陈桥跟头死猪一样睡得正香。

  阮北川双目无神,坐在床上放空自我。

  印象中,昨晚他喝醉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且这事儿跟纪峋有关?

  阮北川杵着额头凝神回忆了半天,依稀想起,他好像,对纪峋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只听咔哒一声,纪峋手里拎着三盒饭,从外头推门进来。

  瞥见坐在床上发呆的阮北川,他随手把饭盒搁在桌上,抬眼看他:“不舒服?”

  阮北川摇了摇头,盯着纪峋的脸看了几秒,试探道:“我昨晚喝醉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闻言,纪峋看了他一眼,随即把手机慢条斯理地搁在桌上,淡淡道:“噢,你也没做什么,只是侵犯了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