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从那天之后,我和怀恩就过上了宛如情侣一样的生活。
说是“宛如”,一是因为我仍然没有吐口承认他的男友身份,二是……恐怕很少会有情侣会在家因为学习发生争执。
但是我们会。
虽然他现在除了上课和预约时间,并不怎么去办公室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家push我。
下午的阳光照进客厅,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地对着电脑等待运行结果,他就从沙发后靠近我,窥视我的屏幕。
“结果怎么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几分钟之前刚刚给他汇报过一遍结果。
“还在跑啊。”我摊摊手,冲他指向屏幕上跳跃的提示语,“一遍怎么也得半小时吧。”
“速度这么慢吗?”他皱眉。
“不是啊,是数据量太大了。”我申辩,“已经不算慢了。”
他绕过沙发坐到我身边:“多加一块GPU会不会快一点?”
“肯定啊,可一块GPU多贵啊。”我托腮瞪着屏幕发呆。
“没关系,用得上就买。”他起身掏出手机,“我正好拿到了一笔经费,我问问秘书到没到账。” “你等等你等等。”我摁住他冲动的想要拨出电话的手,“你专业又不是做数据的,买设备可烧钱了,经费有限,珍惜点花不好吗?”
“哦,别替我担心。”他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我,“这次钱还挺多的。一块GPU多少钱。”
“……”我吞了口口水。
行吧,炫富。
“也没多少,好一点的几千。”我冷静地对他说,“你要是钱多花不完就先买四块,多谢教授。”
“买没问题,问题是出来的结果要配得上付出啊。”他非常自如地跟我讨价还价,“四块GPU,不给我一篇Science很难打动我。”
“那就别买了。”我收回了一切幻想,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在线平台又不是不能用,一个月才九块九,性价比极高,也不会对我有任何要求。”
怀恩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唉,想指望别人给自己花钱就是靠不住。”我顺势歪倒在沙发上长吁短叹,招呼阿黄过来,“黄啊,俗话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汉子有,还得张张口’。赶明我就把你送去狗咖啡打工赚狗粮去。”
如果非要说怀恩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要脸。
或者说,比我要脸。
所以我一旦耍起赖来,他就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躺到床上,我本来都在被子下悄悄解开了裤绳,结果洗完澡的怀恩一躺上来就兴奋地和我说:“馨悦,刚刚我想到了一个新方案,明天我们试一试,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然后他就真的开始解释他的新想法。
我听得直瞪眼。
——虽然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
可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我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怎么样?”他难得表现得如此激昂,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虽然我只大概听懂了百分之六十,不过我还是大胆地装蒜,生怕他看我不明白再抓着我继续讲下去,干脆主动贴上他的胸膛,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开玩笑,再接着讲我还睡不睡了?
“那我们明天就着这个思路继续做下去?”他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或者你有别的想法也行。要是没有,我想想,也许那里可以就着现有的程度改一下……”
我连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Wyn,我听你一说,忽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你说。”他认真地看着我,准备倾听我的想法。
但很可惜,我注定会让他失望。
“我想你进来,我想含着你那里睡。”我恬不知耻地调戏他,“热热的一定很舒服。”
怀恩的脸果不其然一瞬间变得通红。
“时间……不早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快睡觉!我关灯了!”
我掀起被子蒙住脸哈哈大笑。
215.
我其实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虽然没再怀恩面前承认过他的身份,但我心里却已经将他摆上了男朋友的位置。
我会开始忍不住自己的炫耀的心情。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能和他究竟能在一起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但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是快乐的。
更多的承诺我给不了,我头上毕竟悬着达摩克里斯剑。
我联系过几个律师,他们都对我的情况表示不乐观。
间谍罪是没有证据很难起诉的罪名,换句话说,一旦起诉,问题就会非常严重。
我不知道别人到底掌握了我多少所谓的“证据”,但我同样不敢说他们是完全的诬赖。
全凭对方怎么定义。
那天审讯时那位探员拿出的照片上的那个人,其实我是认识的。
他是我上学时的一位同学,来自中东国家。虽然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打头碰脸的,渐渐也熟悉了起来。
我甚至帮过他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忙。
但毕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了联系,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我其实……甚至并不了解他是谁。
可生活不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总是有很多模棱两可的地带。
开庭的时间还未敲定,我还要定期去警察局报到证明自己没有逃跑。
但如果之后罪名一旦敲定,面临我的一定是牢狱之灾。
或许会获得减刑,释放后我会被遣返,我将一辈子也无法回到这个国家来。
这倒也没什么可怕,只是我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并不代表着我可以接受因此拖累别人。
尤其是,怀恩。
这对他不公平。
“先生,又来买玫瑰?”我带着阿黄来到街角的花店。
店主是个年轻的女生,她家养了只短毛猫,每次见到阿黄都会炸毛。
我在她家店里只买玫瑰。
几乎把所有颜色都买了个遍。
“对,今天有什么新品种吗?”我问她。
“你喜欢绿色吗?是稀有品种,我今天刚去花束进的。”她向我介绍水桶里新到的花,“今天还进了迷你南瓜,秋天要到了,非常应景哦。”
“绿色啊,我还行,不知道我男朋友喜不喜欢。不过看起来很漂亮,再帮我配一把配花吧,南瓜也要一把。”我说着掏出了钱包。
女孩麻利地帮我包好花。
“真羡慕你男朋友。”她收过钱和我开玩笑,“我男朋友连我们的周年纪念日都不记得。”
她这么一说,我也愣了:“你别怪他……我也不记得。”
我转念又一想,也难怪我不记得,我和怀恩从没有确定过关系,自然没有那种纪念日。
她却以为我在和她开玩笑,大笑起来,还低头摸了摸阿黄的披毛,例行送了他一块小饼干作见面礼。
我抱着花带着狗往家走,心情却没了来时的舒畅。
我也想和一个人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可……我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216.
八月底,一则天文新闻占据了各大平台。
据说是近25年来最亮的一颗彗星到访地球,这颗来自外太空的天体将于7月23日抵达离地球最近的位置,距地球仅6400万英里,和水星离地球的平均距离大致相当,据专家计算,本地最佳的观测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
这是一颗能够用肉眼观测的彗星,据说错过这一次,下一次要再能遇到这种级别的景象,要等到六千八百年后。
我对天文其实一直兴趣不大,上一次抬头看星星还是高中军训时的某一个夜晚。
我在城市里生活太久了,离大自然也太远了。
可怀恩却表现出了和我截然不同的兴奋,我也才知道他居然还真的有一个天文望远镜。
他找好了这附近最好的观测点——一座山上,邀我三天后的晚上一起驱车上山。
看彗星。
我对看星星这件事本身兴趣不大,但对和他一起看星星却充满了好奇。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甚至为当晚的活动特意准备了夜宵——炸鸡汽水薯片蛋糕。
当晚我们早早地开车离开了家,抢在其他天文爱好者前找到了一个僻静的高处。将车在路边停好,我们架好了摄像机和望远镜,带着阿黄在周围的小树林里走了走。
根据计算,彗星会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划过我们眼前,持续时间也最多就是一两分钟。
然后我们正好可以直接回家睡觉。
完美。
秋天到了,L城的晚上已经开始冷了。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关上了敞篷,回到车里一边等待时机一边开始就着我准备好的小零食听怀恩讲天文常识。
什么恐龙灭绝、诺亚方舟、哈雷彗星、火星探索的,我都当科幻故事听。
就挺下饭的。
反正我现在已经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假说了,那既然这个世界都不是真的,谁也不用活得太当真。
我听怀恩讲了一会儿,又用特意带出来的梳子给阿黄梳了一地毛,把他抱回车上的时候,他开始打哈欠了。
也是不早了。
他作为一只小狗狗,正常的一天都要睡十几个小时。
我把阿黄放在后座上让他蜷起来睡。
“彗星来的时候我叫醒你。”我拍拍他的肚子,“你先放心地睡。”
他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我和怀恩坐在前排面面相觑,像是不忍打扰孩子休息的父母。
“还有四十分钟。”怀恩抬起手看了眼表,压低声音。
“那还挺久的。”我打了个哈欠,“那我们干点什么呢?”
“……聊天?”他问。
“不是一直在聊?”我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那……听会儿音乐?”他又问。
“教授。”我有点不爽,“你这人真的有点无聊。”
“的确。”他倒是很坦诚,“我不是个有趣的人。”
“半个多小时呢!你想不到可以做什么吗?”我拼命冲他眨眼。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尴尬:“这……这是在外面。”
“So what?”我像个色狼,扑到他身上扯他的裤子,“周围又没人,黑漆漆的,我们小点声就好了嘛。”
这车空间实在是太小,我们两个又都是成年男人,忙乱之中不是不是头磕到车顶就是腿打到车门。
很疼,但也很爽。
我缓缓地扶着他的东西坐了下去,我们怕吵醒阿黄也不敢出声,只好把彼此的呻吟嚼碎在唇齿之间。
我们衣衫完整,只除了他松开的裤腰和我半露的臀。
我施展不开,但他让我尽量贴住他的身体。
他把自己摆成一个难度颇高的姿势,用背抵住作为,只凭臀腿的力量把自己和我的身体架起来悬在空中,往我身体里送。
频率极快。
我忍不住不叫,只好隔着衣服咬住他肩膀上结实遒劲的肌肉。
大概是疼痛的刺激,他更卖力了。
——臀桥果然没白做。
我把呻吟都捂进了嘴里,但无法尽情发泄的后果就是身体更激动了。
我自己都觉得把他吸得太紧。
怀恩涨红了脸。
“馨悦,你放松一点。”他捏住我的两瓣臀向外分开。
“你太大了。”我得了喘息,趴在他怀里哼唧,“不怪我。”
车厢里响起一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我问他。
“不是我。”怀恩冲我努努嘴。
我抬起头,发现阿黄正侧躺着,微睁着眼看着我们。
黑黑的眼球在夜色中亮晶晶的。
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尾巴,随即又闭上了眼。
……这狗?
……这么快已经适应了吗?
他会不会去和别的狗告状说我和怀恩虐待他啊?
“他他他他……”我不顾怀恩在停在我体内,向他倾诉阿黄的反应。
怀恩倒是很自在:“他已经三岁了,是成年犬了。而且他做过绝育,所以你不要担心。”
我也不知道为啥,忽然下身没来由地一痛。
看向阿黄的表情更加同情了。
不过很快怀恩就没让我再有任何机会分神去思考阿黄的感想,很快他就带着我攀向了顶峰,让我哆哆嗦嗦的弄脏了他漂亮的腹肌。
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瘫在副驾驶上,连裤子都没力气提。
身下的泥泞被怀恩用纸擦净了。
“馨悦,快看,彗星来了。”他忽然拍拍我的屁股叫我回神,一边升起了敞篷。
我隐约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亮光,急忙把狗捞过来抱进怀里。
几乎是在天的尽头,有一条拖着长尾巴缓缓滑过天际的闪亮弧线。
那就是传说中的,彗星。
我忍不住激动地举起了阿黄:“快看呀阿黄,这是我们这辈子只能看到这一次的星星!”
怀恩在摆弄着相机留下记录,我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山上传来其他观测者的欢呼声,忍不住感慨起来人类在时间和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而此刻个体的感受又是如此真实。
我下了车,亲了亲阿黄又亲了亲怀恩,欣喜于能够与他们共度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雀跃间,我隐隐又感觉有些奇怪。
好像……黑暗中总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可我四下找过数次,周围的的确确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