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房间里太安静, 南宵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无比清楚。

  傅时琛似是笑了一下,然后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南宵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下巴尖瘦, 在黑暗里留给傅时琛一个有些可怜的侧影。

  话讲到这里反倒不再有所顾忌。

  傅时琛在南宵面前永远大度不起来,放他自由这种事情, 傅时琛只能做到一次。

  但是南宵已经把这个机会用掉了。

  傅时琛猩红着一双眼看人,语气开始恢复极度的冷静,“南宵, 我提醒过你,订了婚,你在我这里就不会再有反悔的机会。”

  南宵听见“订婚”两个字就要落泪, 但又连忙用手去擦。

  他不想总是在傅时琛面前哭。

  他只希望傅时琛在疼爱他的时候把他当做小孩子。

  “傅时琛, 你爱我吗?”

  南宵突然看向傅时琛很直白地问。

  傅时琛霎时愣在那里,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你爱我吗?”南宵眼睛里氲满了泪水, 几乎已经把自己彻底剥开。

  傅时琛陷入一种近乎崩溃的自我拉扯中, 但却又永远会在南宵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回答他。

  “……爱。”

  傅时琛的语调里满是凄凉,他一瞬间失掉所有气势。

  爱就是他的错。

  “那你……现在只爱我一个人吗?”

  “……是。”

  南宵沉默着不说话了,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时琛, 像是在琢磨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傅时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深刻的无力,其实他也好想问南宵, 那你呢?你爱我吗?你只爱我一个人吗?那么傅奕文呢?和他相比,你更爱的是谁?

  但是傅时琛始终不敢问出口, 他太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承受不起南宵说不爱他的后果。

  南宵的沉默让傅时琛觉得心慌, 他甚至不想再去追究今天晚上南宵在傅奕文怀里哭红了眼睛的种种。

  时间已经很晚了, 傅时琛竭尽全力调整着呼吸, 弯下腰来伸手捧住南宵的脸, “对不起,太晚了,你应该累了,先休息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

  “傅时琛,”南宵突然抬头看着他,“你要记得我选择无条件相信你。”

  “什么……”傅时琛眼底的错愕还没有消散,南宵却突然猛得拉住他的手,带着人躺在了床上。

  傅时琛霎时压住南宵的身体,南宵用那双很红的眼睛望着他,而后伸出手,去解傅时琛的皮带。

  “南宵……”傅时琛几乎眼底满是震撼,他按住南宵的手,却被南宵轻轻挣开。

  他勾着男人的颈子在对方脸侧轻轻落下一个吻,小声道:“傅时琛,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不能就这么去睡觉……你、要不要我?如果要,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脱我的衣服了。”

  傅时琛搭在南宵肩头的手蓦地握紧了,他看着身下的人,垂下头吻了吻他滚烫的泪,而后伸出手,很缓慢,又很温柔地剥掉了他所有的衣物。

  -

  傅时琛一夜没睡,几乎睁眼到天明。

  南宵累坏了,蜷缩着身体躺在被子底下被傅时琛紧紧抱着。

  昨天晚上的南宵显得很纯。

  从两人赤|裸|相见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彰示着他对这件事情的陌生和惶恐。

  他甚至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叫,求自己的话也语无伦次,连尾音都打着颤……

  那种青涩和稚嫩骗不了人。

  傅时琛早就认定了南宵和傅奕文的多年感情,又深知傅奕文是怎样的早熟和荒唐,从未奢求过南宵和对方恋爱几年还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但此刻的认知却又深深震撼到他。

  想到昨天晚上南宵抱着傅奕文哭红的眼,傅时琛的心脏又被嫉妒和无可抑制的攀比情绪缠绕。

  他自私又恶毒地希望傅奕文对待南宵就像对待他曾经所有的恋情一样随意,那样起码会衬出自己的好。

  但事实却是,傅奕文无比地珍爱南宵,比自己想象中更珍爱一万倍。

  傅时琛甚至顾不得因为心上人将第一次给了自己而生出喜悦,就深深陷入这种无言的痛苦之中。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比傅奕文好,傅奕文爱过很多人,但他只爱南宵,但直至此刻他才清醒过来,人的感情并不都是毫无缘由,也许傅奕文是真的对南宵很好,只对南宵好,而愚蠢如自己,甚至昨天晚上都还在冲南宵大吼大叫。

  南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傅时琛察觉到人醒了立刻凑上去吻对方的额头,问他难不难受。

  其实看南宵的表情就知道他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但他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沉默地将脸往傅时琛的胸膛里埋。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傅时琛说着,手往下摸附在南宵的肚子上,“你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

  他试探着将南宵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下来,见南宵没有反应,便迅速下了床,去厨房里端来他早上煮好一直在温着的小米粥。

  南宵没穿衣服,便缩在被子里任由傅时琛投喂,约莫喝了小半碗之后就开始摆手,说还想睡一会。

  傅时琛立刻说好,放下碗,又抱着人躺下,可想了想又顺着对方光|裸的脊背往后摸。

  南宵是不好意思的,微微挣了两下,傅时琛立刻啾啾在他额上亲两下,压着声音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给我看看,不舒服的话我们要抹药。”

  南宵听到这话这才慢慢不挣扎了,乖乖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手臂里给傅时琛看。

  傅时琛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开始自责,立刻翻身下床去找了消肿的药膏来给南宵抹。

  褪去刚开始的羞涩,南宵那股子娇蛮劲儿终于又上来了,他不舒服,可现在的情况又让他觉得难为情,只能捂着脸埋怨:“傅时琛你不是人,昨天我都喊停了你还弄,现在又假惺惺来心疼我,我痛死了痛死了……”

  南宵两三句话就把傅时琛心给喊乱了,南宵从来都不讲道理的,他就是前一秒老公要要要后一秒又哭叫着让你出去,傅时琛几乎要被他搞疯,加之又是第一次,难免忍不住失了一点分寸。

  傅时琛立刻按着人的腰低头在他pg上飞快啵啵两口,满嘴都是“宝贝我错了”。

  傅时琛暗骂自己有病,南宵一折腾他他心里反倒觉得舒服好过了。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南宵太多,这辈子来还债的。

  给人把药上好,南宵又缩进被子里不讲话了,傅时琛试探着想要伸手去抱人,南宵却很凶地推开他。

  傅时琛锲而不舍,不让直接抱那就隔着被子抱,南宵怒瞪他一眼,不讲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很近地僵持着,傅时琛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很混乱,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他心里总还记挂着南宵昨天发脾气说的那句“我不要跟你结婚了”,一个没忍住便道:“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是要结婚的吧?”

  他说完南宵眉头便皱了起来,傅时琛立刻就知道自己选了个很差的开头。

  南宵一点不留情面直接上手推搡人的胸膛,尽管傅时琛抱得很紧他压根推不开。

  “你是什么封建余孽!我给你睡了就非要跟你结婚啦?你走开,我说不结就不结,我就是要给你睡一下然后甩了你让你记我一辈子!”

  “你不给我睡我也记你一辈子。”

  傅时琛突然出声道。

  南宵一下子不吱声了,像是没想到傅时琛会这么认真回答他似的,眼睛眼看着又要红,忍了忍没忍住,半晌小声道:“你别觉得我们睡了就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咱俩还没和好呢……”

  “我知道,”傅时琛声音很哑,他很小心地把南宵搂进怀里,“对不起,是我自卑,我没自信,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不应该命令你限制你,我太嫉妒傅奕文了,我控制不了,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但我真的受不了你在傅奕文怀里哭,我们现在是很正式的关系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好吗,不然我会疯……”

  南宵听到这里忍不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泪一下子就崩了,此刻他全然顾不得自尊心,拿起身侧的抱枕就往傅时琛身上砸,“我跟你说什么!说你以前追别人但是骗我是第一次谈朋友,说我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还是说我难过得要死都还是忍不住跟你回家,你只要说一句‘现在喜欢的是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你让我说什么!”

  南宵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终于垮掉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进傅时琛怀里,明知道自己此刻讲的话已经卑微到了极点,却又忍不住呜呜哭着哀求:“傅时琛,我撒谎了,你别信我刚才的话,我不白给你睡的,你睡了就别想甩掉我了,我比别人都好,我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你从今往后只能喜欢我一个……”

  傅时琛脑子“嗡”地炸开了,南宵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但是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他甚至顾不得安慰人,立刻把人从自己怀里拽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你、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宵:气死我啦他居然现在还质疑我喜不喜欢他!

  (没故意卡,因为这段要详细写,这章确实写不完了,明天继续)

  -------------

  下面我针对最近评论里的争议解释一句,不想看的可忽略。

  没有故意水或者拖情节哈,凡是在晋江看过几年文的人都能看出来我这篇文成绩不好,如果我脑子正常,正确的做法是立刻走完情节完结开新文,我没必要每天为了这几块钱熬得人要废了,不是想卖惨也不是想吵架,就是单纯觉得无语,也想给一直追文不讲话的读者表明一下态度,你觉得情节慢了不喜欢了我笔力差弃文我都没意见,但是恶意揣测真的没必要哈,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写完。

  还有就是,大家的意见我都有看,我觉得合理的我会吸纳,但是不会因为有读者心急催我就加快速度之类的(说这个也是让没觉得有问题的读者放心),读者一催就改在我看来反而是不负责,作者最重要就是不能墙头草,大家应该能懂我意思(没有说不让催,我不是玻璃心,爱催催,我也看文我能理解有时候因为某个情节很着急),不多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