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儿挺长一段时间了,就连自己那个家里的“小保姆”也跟着到这个房子里住了很久,边应漓还是吃不准姜自盼的意图。

  抱着膝盖在床上玩手机,边应漓试着想起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地方长什么样。那栋房子确实面积不小,但是除了花园,他对其他房间几乎没什么印象。

  在姜自盼家养个小病,白吃白喝还不用动脑子,边应漓发现自己难得胖了不少,具体表现为身上摸着终于不再只是皮包骨头,附上了一层软软弹弹的肉。虽然捏起来还是少,但是穿裤子的时候感觉还是很明显,以前穿着松松的西裤现在都能撑起来了。

  姜自盼进卧室的时候就就看见边应漓正屏着气提裤子,被开门声吓得一哆嗦,手里还没扣好的裤子滑落。边应漓赶忙背过身去把裤子提起来,挺翘的屁股对着来的人抖了抖。

  姜自盼坐到床边看着,难得没被逗笑,等边应漓穿好裤子他才问:“要出门?”

  边应漓点头,连声答“嗯”。

  姜自盼又问:“去哪儿?”

  边应漓回答:“就是......回我家去看看慢慢......而且我要找个东西。”

  姜自盼点了下头:“过来。”

  边应漓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这身,中规中矩而且保暖,应该不会被姜自盼这老流氓打,于是放心大胆地走到他身边。

  姜自盼揽住他的腰,右手捏他的屁股:“长胖了。”

  边应漓懒得反抗,反正老流氓每天都抱着他捏一下摸一下的,全身都被揩过油,于是他反问:“不是你老嫌我瘦吗?”

  姜自盼笑了笑,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还是瘦。硌得慌。”

  边应漓不敢看他:“你可以不碰。”

  姜自盼捏着他的下巴,严肃地凝视他:“再说一遍?”

  边应漓皱皱鼻子,倔道:“我不。”

  姜自盼轻笑一声,松开他的下巴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要出去几天,自己在家乖点。马上春节过完,该做事就去做。剩下这几天好好养身体。”

  边应漓听到第一句话就张嘴想说话了,结果听完姜自盼这一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叮嘱后反而抿紧了嘴,还不太高兴地撅了撅嘴。姜自盼拍拍他的屁股肉:“起开。”

  “那......”边应漓转了转眼珠,一肚子小心思藏都藏不住。姜自盼还是抱着他,看着。

  “怎么?”姜自盼颠了他一下。

  边应漓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其实没什么错,但就是很心虚,他偷偷瞟旁边:“我回家住吧......”

  姜自盼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沉默数秒,他推开边应漓,站了起来:“回哪儿?”

  边应漓还坐在床上,挺直了腰杆抬头看他:“我回我自己家啊。”

  姜自盼也没多问,看着边应漓慌乱眨动的眼皮和颤抖的睫毛,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走了。

  边应漓回到自己曾经住的地方,离开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却没有丝毫生气,还结了层灰,但除了这层灰,这个房子依然没有什么“家”的气息。以前还会有慢慢和里安在等着他回家,可现在慢慢死了,里安不可能永远跟着自己。

  到曾经的工作室里拿走自己所有的笔记和收集图鉴,边应漓又去花园看了会儿慢慢。花园外的那条路还是很空寂,埋着慢慢的那块地方只是有些许突出,土壤已经不再新,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逐渐变平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边应漓没和慢慢说什么,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这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这种时间悄无声息流逝的感觉,就像上次在法国问姜自盼可不可以放过自己后,恍惚间发现自己和姜自盼认识的时间好像既长又短,很奇怪又很矛盾。差不多是十年前那一面之缘,而后两人并无交集,如今却有着这么一段奇妙又暧昧的关系。

  至今还是暧昧。

  边应漓说不出来为什么有点难过。姜自盼对他究竟有多好他也是知道的,可是姜自盼的手段有多狠他也算是“道听途说”了解到了。这就是他一直害怕的真相。

  这么一个大义灭亲的人,又为什么总是阻止自己动手做那种事?只是一种保护,还是真的见不得自己不再天真?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姜自盼没怎么追究,一味地放纵,宠得边应漓差点就忘了他们之间还有着太大的距离。

  这种边界感好像全是他自己在逃避。他从没问过姜自盼究竟有什么意图,但想把两人拉近的好像只有姜自盼一个人。如今,边应漓想通了,他想打破这份边界感。

  他不敢想,再这么一味地掩藏自己的情感,若是以后姜自盼带了另一个人回家,把另一个人宠成这幅无法无天的样子,护着另一个人的天真和从不示人的软弱,自己只怕会疯。

  和姜自盼说了自己想“回家”住,结果边应漓拿完东西还是回到姜家,还把一间客房收拾出来,将自己的仪器摆好,书码整齐,复制了一个调香室。

  余下的日子,边应漓的身体恢复得挺好,姜自盼却始终没说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没给边应漓打过电话。正月初九这天,边应漓收了一行李箱的东西,然后把里安叫过来。

  里安看着边应漓的大箱子就懵了,慌张地拽住边应漓的胳膊:“你要走吗?漓,姜先生知道吗?”

  边应漓一看见他这样就板着脸问:“怎么?难不成你打算一直赖在别人家?”

  里安低着头小声说:“倒、倒也不是......我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你......”

  边应漓好笑道:“我就该?”

  里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

  边应漓拉出一个小点的箱子来:“收拾点必用的东西,我送你去英国。给你报了一所技能学校,以后多出去走走。”

  里安愣了愣,瞪着大眼睛看着边应漓:“学校?那你呢?”

  边应漓低下头看了眼手机消息,又笑了,然后抬起头来冲里安耸耸肩:“你快去收拾,我一会儿和你详细说。”

  很久之后,成为了一名导游的里安才从他当年的室友桑亚那里听说,边应漓把埋葬着羊驼的那栋房子买了,把羊驼的尸骸清理了,找到一片草地重新埋葬,然后用那套房子的钱送他俩出来上学。

  边应漓说把里安送去学校,还真的只是送去学校,桑亚早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安排好他们的衣食住行,正月十六边应漓就飞去别的地方了。

  边应漓不给姜自盼打电话,却偷偷问景肆姜自盼的行踪。而姜自盼始终没找过边应漓。

  等姜自盼离开大半个月,在三月第一天回到家后,他发现家里的确冷清了不少,邓建明跟在他身后吓得大气不敢出。

  姜自盼刚把手机拿出来,还没解锁,就听见楼上有人光脚踩着地板的声音,那人还在给别人打电话。

  边应漓的脸又圆了点,但和最早的时候比起来还是硬朗得多,他一看见姜自盼,就像突然看见狼的兔子,笑容一收,挂了电话,乱穿着的睡衣都散了,惊慌失措就往楼上跑。

  邓建明见此情形,也知道自己不该逗留,看着姜自盼把手机收着,便说:“姜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姜自盼“嗯”了一声:“去吧。后天记得问景肆把那小东西接过来。”

  姜自盼一眼就发现边应漓改装的房间了,但是现在也不是先去看这些的时候。他走到卧室,没看见边应漓,又走去书房,果然,这小孩还站在书架前假正经地选书看,听见主人回来,他转过头盯着姜自盼笑嘻嘻:“姜老师,这是哪儿啊?”

  姜自盼却没理他,慢条斯理地找了家居服进浴室了,洗完澡出来一看,边应漓正蹲在那块落地窗前发呆,玻璃窗上还清晰倒映出他的脸。

  边应漓出声询问:“你还知道回来。”

  姜自盼走到他身后,把人拎起来:“怎么说话的?”

  边应漓继续发挥倒打一耙的特长,厚着脸皮笑道:“那不然呢,家里住了个外人你还这么放心啊,不闻不问的。”。

  两人有二十来天没见过面了,连彼此的声音都没听过,说不上究竟是不是相互在赌气。此时的姜自盼眉眼间笼罩着一丝不耐烦,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不是要走吗?”

  边应漓很戏精地“哦”了一声,嘬圆了嘴:“你赶我走啊?”

  姜自盼眉间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边应漓。”

  虽然这老男人也很少亲昵地称呼他,但每次叫他全名的时候绝对不就是什么好事。边应漓又怂了,准备溜之大吉,果不其然就被姜自盼一把撂倒在地上。

  姜自盼撑在他的上方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边应漓忽然就正经了起来,躺在地上直视着姜自盼的眼睛。对视良久,他抬了抬脖子,亲了姜自盼一下:“你不赶我走我就不走了。”

  姜自盼没说话,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边应漓见势不对,小脸就冷了,嘴角也微微颤抖。他抬手推了姜自盼一把:“姜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整理.2021-07-23 02: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