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睐对易贤的印象不错,而且姜自盼也和林睐介绍,说这位拍卖师年少老成,张弛有度。一见本人,言谈得体,外表帅气,林睐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是他真正最大的优点正来源于他最大的优势——从小耳濡目染,在政商圈子里养成的说话习气,凡事留三分白,那种淡然又大方的气度,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提早一周到了伦敦,林睐也不是什么重点人物,四处打听哪里有趴体,如鱼得水,到哪儿都能玩。

  易贤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久,才按下门铃:“老师,你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姜自盼才给他开了门,屋里还有没散去的烟味。

  下午茶时间,姜自盼就着酒店提供的东西,亲手给易贤做了一杯咖啡。端给他:“听说这次主会场的拍卖师是你的老朋友?”

  易贤手捧咖啡杯,杯壁滚烫,他却握得很紧,一点都不怕被烫伤:“也不算朋友,旧相识。当年毕业派对,有个男同学喝多了想整我,他帮我挡下来了。”

  姜自盼笑了笑:“那你们关系应该不错。”

  易贤见姜自盼对他当年的那些事没有半分好奇,勉强勾起嘴角又接着说:“异国他乡的,难得他愿意关照我。”

  姜自盼微微颔首:“难为你,一个人来外国读书,想必当年也挺难的。”

  清咖,挺苦,易贤却笑得像喝了蜜:“这次有什么好东西?”

  姜自盼抬手取下一份文件:“主要是这个,克什米尔的蓝宝石。”

  易贤接过来看,一枚戒指,顶大的一颗蓝宝石,方形切割,简单却又熠熠生辉,再一看,有十八克拉,通体纯净。

  “好漂亮的蓝宝石......”易贤露出了罕见的孩子气的神色,眼里都亮了几分,“这次要买这个?”

  姜自盼打量着他,又笑了:“喜欢吗?”

  易贤点点头:“这几年克什米尔的货挺多的,我还没见过像这么好看的呢。”说着,他把文件还给姜自盼,“你这次要买?还是替人拍?”

  姜自盼收好文件:“你喜欢,就买吧。这货安全。”

  易贤知道所谓“安全”指的是什么,又回味前半句话:“我买?”

  姜自盼垂眼喝咖啡,“嗯”了一声:“怎么?你不是喜欢吗。”

  易贤“哦”道:“明白了。”

  ......

  林睐怎么也想不到今晚的香氛派对会遇到边应漓,而且还是在一群打扮新潮的年轻人里看见边应漓和他们唇枪舌战。

  边应漓看见站在一旁的林睐了,只笑着把自己手里的香槟举起来冲她晃了一下,又继续和面前两个年轻男子讨论哪款香水是麝香和橙花最经典的作品。

  林睐想揉揉眼睛,但是碍于精心化好的眼妆,没能动,旁边有个一头直发的白人女孩走上前,和她聊了起来。

  “你是他的女朋友吗?”那个女孩也不做自我介绍,上来就问。听口音,像是南欧来的。

  林睐回过头看她,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迷人笑容:“为什么?”

  那个女孩耸耸肩,表情又冷又酷,脸上的欧泊眉钉很抢眼:“不是的话,我想泡他。”

  林睐挑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这女孩舔舔自己的虎牙,笑了,凑近她,闻了闻:“蒂普提克的清晨百合?不错。你要真是他女朋友,咱们可以一起上。”

  林睐哈哈大笑,这个女孩依然笑着,又说:“老实说,看他的身材,我挺想戴着假鸡巴操他的。”

  林睐不笑了,拍拍她的肩:“你去问问他,他同意了也带我一个。”说完,转身就走。

  边应漓来伦敦,只不过是曾经的师父叫他来的。虽说是“曾经”的师父,边应漓也没和这人彻底断交,只不过是淡了。师父是个风韵犹存的五十岁法国女人,叫夏洛特,人瘦高,总留着眉上刘海和齐下巴短发,眉毛永远细细弯弯的,最显眼的是,她有一双看着很机灵的蓝色眼睛。

  面前的年轻调香师还在谈论玫瑰精油和酒精应该如何自然而然地提纯,边应漓就被肩上的一阵凉意激得回头:“你好?”

  这个女孩不说话,靠近他几分,也闻了闻:“你真的和刚才那个拉丁姑娘是一对吗?香水味都一样。”

  边应漓想了想,摇摇头:“她不是拉美人。”否认完,他也丝毫不在意身旁这个眼神如狼似虎、极具攻击性的女孩,到处张望,发现林睐突然不见了踪影。

  边应漓扒开身边那些人,招呼也没打,就去找林睐。

  他确实不是为了跟着林睐才来的,但是现在他只想寻找林睐。

  林睐看见边应漓就想到姜自盼,很奇怪,就像连带反应,但是她看见姜自盼又不会想到边应漓。她也没有躲着边应漓的必要,只是一个穿玫瑰红西装的男人邀她喝酒去了。

  这个男人身形高大,长得有些像中年的裘德洛但是下巴比裘花凸得多,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戴了一枚蛇形戒指,蛇眼是一颗漂亮的水滴形蓝宝石。

  林睐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

  这个男人对林睐表现出适当的好感,既不过火,又很风趣,林睐顺势演戏,笑得妩媚又开心,她一边端着酒杯和这男人聊天,一边悄悄打开手机录音。

  聊得有些渴,她抬手准备喝点酒,杯口快到脸边,她不声不响地闻了闻,又不喝了,陶醉地眯了眯眼睛:“很香的气味。”

  这个男人微笑着看着林睐,也不催着她喝,剑拔弩张之际,林睐那只手腕被人抓住了。

  边应漓冷眼看她:“我不看着你,你就去找别的男人鬼混是吧?”

  林睐花容失色,手里的杯子也适时地摔到地上:“你、你怎么来了?!”

  听不懂中文,那位裘德洛只能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这场抓奸戏,但是他的目光凝在边应漓身上,脸色也越来越沉。

  推推搡搡间,林睐已经被边应漓带走了。出了门,林睐又和没事人一样,点了支烟问:“边老板带我去哪儿玩?还是说,要找我老板啊?”

  边应漓不搭理她的玩笑话,径自开了车门,林睐把刚点着的烟给扔了,也坐上车。

  “为什么要阻止我?”边应漓坐在车里,但没发动车辆,林睐也不系安全带,靠在窗沿看他。

  边应漓的睫毛很长,很密,又很翘,眼皮下敛遮了眼里的光。他沉吟片刻,发动了车,才说:“老板带你出来肯定是要用你,你可别在办正事之前出什么意外。”

  林睐呵呵一笑,踢掉高跟鞋一脚踩在座椅上,抱着膝盖歪头看他:“刚才那人可能就是我老板要找的人呢。”

  边应漓瞟她一眼:“安全带。”

  林睐收起笑容,坐好了,又系上安全带,嘟嘟囔囔道:“直男。”

  边应漓笑了:“是吗?”

  “不过还好你来了,我不确定那酒里有什么。”

  边应漓提了速,也不看她:“迷药算你走运,如果是海洛因呢?”

  林睐直直地瞪着他:“你这小屁孩怎么天天这么拽啊?”

  边应漓专心看路,好半晌,他才开口:“林睐姐姐。”

  “啊?”林睐头朝后仰,“突然嘴甜干嘛?”

  然而边应漓并不打算和林睐撒娇,他又叫了一遍:“林睐姐姐。”

  林睐开了半个车窗,对着外面,也是回应边应漓:“干嘛?”

  “你不记得这个称呼了吗?”边应漓问,“有时候他没接到你的电话,消息都是我转达的。”

  外面的风吹得哗哗响,林睐的神经却在一瞬间绷紧了,她动作僵硬地扭头看向边应漓:“你是谁?”

  边应漓沉默。

  “居然是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人居然是你?!”林睐的眼珠都在颤抖,声音越来越大,“所以这就是你上姜自盼的床的原因?”

  边应漓捏捏眉心,蹙着眉:“怎么说?”

  “江越是不是你害死的?姜自盼是不是早在他死之前就在策划怎样打败 DUSK ?!是不是你和他联手的?!”林睐呼吸很重,“江越那么信任你!”

  信任吗?边应漓无心在这点上和她争输赢,过了好久,他才说:“不是我害死的,我没那么想过。”

  林睐却不理他,只是盯着自己那边的后视镜看,根本不敢脸朝另一边。

  “那你呢,为什么现在光明正大地想摧毁他的心血?”边应漓关了车窗,不让车内太嘈杂,“你们住哪儿?”

  林睐报了个地址,才回答:“狗屁,狗屁的心血!他不喜欢,都是他那个恶心巴拉的父亲强迫他的,他还因为那个老东西死了!”

  边应漓很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林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酒店门口是一条种满玫瑰和蔷薇的路,晚上看不清花的颜色,但能看见一些花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叶藤蔓上。离正门越来越近了,边应漓看着两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便稳稳当当地把载着林睐的车停在他们面前,挡住他们的路,末了,他也没下车替林睐开车门,只说:“我也觉得是他的计谋。”

  整理.2021-07-23 01:5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