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季眠拼上一块乐高, 看向右边,瞬间如梦初醒。
他怎么会叫出那两个字。
长镜头越拉越远。
这两个字,一般都是林沫然生他的气, 实在哄不好了,才叫一声。
一声就很管用,不管林沫然气焰多旺,都能被这两个字浇灭。
这两天季眠越来越多地想起从前, 情不自禁做一种假设。
如果他们感情一直很好,会不会从分化开始就知道林沫然是个Omega, 一切又会有怎样的不同。
姜可年看上去有点呆萌,但反应很快:“然什么?我没听清。”
季眠从另一个场景中无缝切换出来:“然后要怎么拼,你过来看一下, 我有点没精神,去买杯咖啡,你喝吗?”
姜可年走过来, 笑了笑:“那我要一杯卡布奇诺。”
“好。”季眠也笑着走开。
约会的场地是节目组租用的商场的乐高教室,季眠去旁边的咖啡厅买了几杯咖啡。
回到乐高教室, 给大家分发的时候,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
每次约会,都有一名工作人员负责监控弹幕,以防嘉宾们的某些行为引起观众的强烈反感,好及时提醒, 做出调整。
【我听到了,他叫的是然然吧?他好爱哦!】
【呦呦呦,还然然~季老师你别太爱!】
【是的他超爱!】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叫错人可以理解, 毕竟两个人看上去是有几分相似, 叫成然然就暴露了】
几乎每一条弹幕里都有爱这个字。
这种发言季眠见过不少,更越界的一些专业术语也不是没被动研究过,偶尔引起不适,但大多时候都能做到一种置身事外的抽离。
这次,或许是因自己的口误而起,季眠有种被点名的错乱感,涌起些难言的别样情绪。
他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叫错一次不能再叫错第二次。
喝了咖啡季眠的兴致也没有变高,但一天玩下来也算不上平淡。
吃饭的时候,姜可年一个接一个地找共同话题,还讲了一些他直播时的趣事。
季眠什么都能跟他聊上几句,只是态度始终显得疏离。
回到小屋,工作人员在照片墙上贴了今天的约会照片。
季眠第一时间寻找林沫然的。
胳膊上、鼻子上、头发上都沾了面粉,看上去狼狈又可爱,季眠嘴角上浮,随即看到一张两人互动的,脸色立刻黯淡下去。
画面里,晏行秋手里拿了一块饼干,正往林沫然嘴边送。
季眠:“……”
这是要喂?
手洗干净了吗?
林沫然吃了吗?
有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林沫然烤了很多饼干,还给大家带回来一些。
晚饭过后,季眠在书吧看书。
直播还没结束,林沫然提着饼干盒子上楼来找他:“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季眠正在看一本外文书,看得很专注,听声音分辨出是林沫然,看完这一页才抬起头来:“这边安静。”
小屋分为东西两区,东区是宿舍,西区是各种活动室。
书吧在顶层,空间宽敞,环境雅致,各个角落都布设了便于读书的护眼灯,小巧精致,同一时间亮起来,给这个很少有人来光顾的区域增添了不少温馨。
林沫然走过来,在桌对面坐下,打开饼干盒子:“我今天烤的巧克力曲奇特别好吃,你还没尝吧?我们刚才都快吃完了,特意给你留了一些。”
季眠又翻了一页书:“你怎么吃身材都不变,我可不行。”
“怎么听着一点都不像夸我,”林沫然拿起一块来,“就尝一块!不会影响你身材的,依然美得让人流口水。”
季眠眸色动了动,他的洁癖是体现在各个方面的:“拿你和别人做的东西,贿赂我?”
“这是我自己做的,”林沫然说,“晏老师四肢简单,做出来的都不好吃。”
“……”
如果直播已经结束,又四下无人,季眠大概会把书合上,随手往桌上一扔,问林沫然:
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让你跟他保持距离,你吃他喂的饼干?连好不好吃都知道。
但是摄像头还在工作,季眠只能眼神浅浅发作一下,淡默地看了眼林沫然手上的饼干,又继续垂眸看书,轻描淡写地说:“不方便,会弄脏书。”
说着连翻了两页。
“那我喂你。”
林沫然直接把曲奇塞进季眠嘴里,季眠只好吃了。
到底还是掉了一些饼干渣到书页上,内心的湖面也被扰乱,分不清是好了一点还是更糟了。
【翻书翻这么快,是看了还是没看】
【他怎么了这是,吃醋了吗?】
【啊啊啊啊我爆哭!竟然能在第一期节目结束的前一天嗑一波季老师吃醋】
【季老师在跟别人约会的时候叫了然然,回来就看到他的然然被别人喂饼干,可想而知季老师的心情】
【然然你快哄哄他啊,你跟他说那个饼干你没有吃,接都没有接啊】
这件令人不太愉快的小事就到此为止。
回到房间,季眠也没特意拿出来提,毕竟这是在小屋住的最后一个晚上。
最后一天没有约会任务,只有一个伴随中餐进行的围坐聊天,然后第一期节目便结束了。
嘉宾们暂时回到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中,等第二期节目开播的时候再回来。
床上,季眠在林沫然的后颈上摸了摸:“齿痕差不多消了,明天就不用了吧?”
林沫然吞吞吐吐的:“应该……不用了吧,但是我也不确定……万一……你呢,你需不需要……“
“明天节目结束,我要直接去机场。”季眠说,“去都林参加电影节。”
林沫然灭顶般扫兴:“你哪部电影?”
“一个客串的,不会获奖,”季眠说,“但公司里有新人提名了,刚好辰哥也要去那边拓展业务,就一块飞过去。”
林沫然:“那什么时候回来?”
季眠:“不确定。”
最后一次临时标记很不尽兴,两个人都亲得心不在焉,加上欲.望减退,也没亲太久,咬了一口就各自睡觉了。
第一期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围坐聊天,主要是抽问题回答问题的方式。
有的问题需要每个人分别作答,有的问题只需要抽到的人回答,具体的解释权归导演所有。
季眠和林沫然挨着坐。
问题还算友好,三分之一是情感相关,三分之一是分享生活,还有三分之一是观众问的一些离谱问题。
气氛也比较融洽,时间在说说笑笑中流逝得很快。
最后一个问题是:最近一次心动是在什么时候。
需要每位嘉宾都回答。
最近一次心动,情况分很多种。
可能存在于上一段恋爱关系里,可能是分手之后再见到前任还是会出现的怦然,又或许是单身状态下单方面的心动。
这个问题大家都表示需要回忆、确定一下,谁都不愿意先回答。
毕竟很多时候人的感觉是模糊的,摇摆的,不确定的。
季眠怎么都没料到是林沫然第一个要回答。
“四个月前,”他说,“一月三十号。”
季眠提起一根神经,侧过头去看林沫然的表情,试图从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寻找表演的痕迹。
然而回应他的是笃定的神情。
导演接着问:“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我上一部戏开机,”林沫然说,“所以记得清楚。”
其他嘉宾包括这几天磕嗨了的工作人员全都看向季眠。
上一部戏开机,上一部戏就是他俩拍的啊。
这指向有够明确。
姜可年好奇:“然后呢?有没有什么发展?”
林沫然半边脸都烧得慌,不敢看季眠的表情,两只手在桌子底下绞着,来回扣倒刺:“有我也不至于来参加这个节目了嘛。”
这听起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林沫然心动得不到回应,退而求其次跟季眠参加恋综,玩暧昧。
以姜可年为代表的其他人还想接着问,但涉及隐私,也只能换下一位嘉宾回答。
顺时针排序是晏行秋,他的回答是:“昨天。”
昨天他跟林沫然约会烘焙diy。
转了一圈轮到季眠最后回答,他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散了场,季眠第一个从座位上起来往房间走,没有等任何人。
林沫然跟着回了房间:“你怎么走那么急?”
“赶飞机。”季眠说着把最后几样东西塞进行李箱。
林沫然的行李还没收,坐在床上看季眠整理,小声嘟囔:“这么忙啊。”
季眠仿佛听了个笑话:“我一直都很忙,这个恋综根本就是挤出来的时间,你不知道吗?”
林沫然的脸还是很红,有点后悔刚才回答问题冲动了。
但他生命中很少有这样的一天,那一天阴沉的天气,苦涩闷胀的心情,想打却没打出去的电话,辗转难眠的夜,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开机仪式,季眠缺席。
他想了他一整天,心慌心跳心悸,到最后发现那是喜欢。
林沫然去洗了把脸,从卫生间的窗户看外面的天气,今天跟那天一样阴,好像要下雨。
他把脸擦干净,走出去,发现季眠已经收拾好行李了,站在阳台上抽烟。
林沫然拉开阳台的门:“外面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季眠是拿后背对着林沫然的,听到问话延迟两秒才转过头来,看着他,吸进烟雾,再吐出去。
林沫然总是会装模作样地追跟季眠走得近的人,但每次到最后都证明是存心捣乱。
这点恶趣味,彼此心照不宣。
季眠还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林沫然。
看来不是。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动季眠不清楚,对象是谁也如同大海捞针。
只知道开机那天,自己因为一个活动走不开,全天没有出现在剧组。
季眠连着吸了好几口烟,忽而轻笑:“你当我几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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