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野火烧【完结】>第18章

  梁烧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独自喝了许多酒。

  他很少直接表明自己的喜恶,但在他心底,他一直不喜欢任何象征着团圆的节日。

  这个世界越是热闹,他就越是孤独。

  尤其是有盛霜序在的节日,求之不得使他更加痛苦。

  鹿燃野就这样趁人酒醉,缓缓地、缓缓地勾引梁烧。

  即便被梁烧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也不会轻易退缩,他的目的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他渴求男人的肉体。

  而梁烧就是个男人。

  鹿燃野咽了口唾沫,春心大动。

  梁烧只看鹿燃野的眼睛,渐渐松开了钳着鹿燃野的手。

  鹿燃野没想到他们能贴近到这一步,清醒的梁烧不是这么好攻陷的人,多亏了酒精,多亏了他这双惹梁烧喜欢的眼睛,也多亏了梁烧的糊里糊涂,鹿燃野就把手环在了梁烧脖子上,踮着脚尖去轻吻他的唇。

  梁烧脊背一僵,他立即别开脸,躲避这轻轻的亲吻——当鹿燃野以为自己又要被推开的时候,梁烧却搂住了他,把头埋进他颈窝里。

  梁烧粗重的呼吸拍打他的皮肤,低沉的声音迷乱中却还带有几分克制。

  “盛霜序,我从十五岁起,就对你……”

  意乱情迷的瞬间,前一秒还在和鹿燃野说话的梁烧,后一秒就把他当成了少年盛霜序。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普通人,你会娶妻生子,一辈子都与我没有交集,”梁烧说,“为什么偏偏要我撞见你和沈承安做那种事儿?”

  盛霜序真的和沈承安有过那种关系?

  这也太奇怪了,鹿燃野在心里盘算,盛霜序看起来那么讨厌沈承安,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更何况,沈承安是个ed呀!

  鹿燃野对人际关系的认知较为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讨厌,他还不理解感情都是多元的,恨不光是恨,也会有爱。

  鹿燃野不禁瞪大了眼睛,可他要伪装盛霜序,就只能憋着,不能开口去问,便又听见梁烧说:“你如果不是还好,此生我还能留个念想,但你都和沈承安可以,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或许是现实中很少与旁人倾诉,沉闷惯了,醉酒后的梁烧话很多,仿佛要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似的。

  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同盛霜序说这种话。

  梁烧的的确确喜欢盛霜序,喜欢到能滔滔不绝不间断地对着鹿燃野倾诉他的爱意。

  鹿燃野不想打破梁烧的好梦,但他有些急了,他想和梁烧睡觉,而不是听他不停地碎碎念。

  鹿燃野追着梁烧偏移开的嘴唇,直接而凶狠地亲吻他,堵住他那喋喋不休的话,梁烧收紧揽在鹿燃野腰间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将他往后推,直到鹿燃野的后背抵住玻璃,退无可退,梁烧就盯着鹿燃野的眼睛看,一边轻吻他,一边喊“盛霜序”的名字。

  鹿燃野不介意被当成盛霜序。

  不够,鹿燃野想,他不能光靠这儿戏般的亲吻满足。

  梁烧压着鹿燃野亲了半天,却也只是吻他的嘴唇,并不能满足鹿燃野心中的渴求,他便先探出舌尖,挑开梁烧的双唇,舌头泥鳅似的往他嘴巴里挤——梁烧并不是不会亲吻,他只是过于克制,克制到不敢直视自己的本能,当鹿燃野牵起头,梁烧那最原始、最汹涌的欲望也就随之涌了出来,他很快就在这场亲吻中占了上风,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鹿燃野。

  他们唇齿交融,就仿佛是真正的爱人。

  烟花又窜至夜空中央,烟花绽放的瞬间,窗框也为之微微震颤,鹿燃野分不清这振动是受烟花影响而动,还是他的身体在发抖。

  鹿燃野的身体喜爱这样的吻,当梁烧的手指掀开他的衣裳、触碰他时,他身体里的火才终于得以暂时遏制,使他精神焕发。

  此时本该放任自己沉迷,鹿燃野脑袋里却越发冷静。

  他只能依靠欲望活命,而他的内心却空虚无比。

  鹿燃野是一副空壳,他只能靠这种事儿来将自己填满,只有沉溺于其中时,他才能用虚假的欢愉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鹿燃野抹去了心中的空虚,他要珍惜此刻,不再多想。

  鹿燃野解开了梁烧衣裳的纽扣,两人的吻越来越急,愈发痴缠,正待下一步时,盛霜序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盛霜序没戴眼镜,走路时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圆凳,碰撞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把梁烧给唤醒。

  鹿燃野不介意被盛霜序撞见,三个人能一起更好,但梁烧就没这么洒脱了,梁烧的好梦已经被盛霜序搞出的动静打断了。

  梁烧猛地甩开鹿燃野环在他肩上的手臂,毫不留恋地挣开鹿燃野的亲吻。他来不及应付鹿燃野,就先赶紧转过身,把鹿燃野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盛霜序对他而言才是第一位。

  盛霜序还不清醒,他只是半睡半醒地摸出来上厕所,他揉了揉眼睛,说:“梁烧,你怎么没去睡呀?”

  二层的小客厅太过狭窄,只有这一扇小小的窗,屋内一直没有开灯,盛霜序高度近视,也不可能看清梁烧藏着背后的人。

  他却没注意到月光投映到地板上的影子,四只腿如树根蔓延,相互依偎,交错缠绕。

  梁烧酒差不多醒了,强装镇定地说:“我睡不着,出来看看烟花。”

  盛霜序“哦”了一声,说:“这也太晚了,你早些睡吧。”

  盛霜序从去厕所到回卧室的这段时间内,梁烧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鹿燃野突然被打断了好事,手不依不饶地想往梁烧腰间缠,梁烧面上没动,暗自捉住了鹿燃野不安分的手,用力往后掰。

  鹿燃野的力气不如梁烧,手腕被他捏得酸痛,也只能被他挡在身后。

  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窗外沉闷的烟花声与盛霜序的脚步声。

  直到盛霜序回了屋,门板轻轻靠在门框上、发出磕碰声时,梁烧才松开了鹿燃野,他不肯再看鹿燃野一眼,逃似的仓皇冲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