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的吻很浅,他蜻蜓点水似的在唐林深的唇上碰了碰,又含羞分开。唐林深没让路汀走,单手拢紧他后脑勺的头发把人带过来。
唐林深长驱直入,把一个原本只是当方面寻求藉慰的吻辗转深入。
路汀蹲得腿麻,身体也麻,他在云雾里摇晃,有些紧张地攥紧了唐林深的手。
唐林深的另一面其实很强势,没在路汀面前表现出来罢了,怕把人吓跑,尽量把吻也克制的柔情似水。
这次是着急了,唐林深以为路汀的分开带着疏远,所以把人叼回来的时候有些凶。
路汀哼哼唧唧,他被揉搓得舒服,可腿又抽筋了,简直在苦乐之境里沉浮,受不住片刻欢愉。
哼唧的音调发生微妙转变,钻进唐林深耳朵成了呻吟。
唐林深要疯,把路汀捞过来抱在怀里。
“哥……”路汀终于能喘气了,他哪儿都红,显得可怜。
“嗯,”唐林深意犹未尽:“这回没咬我了。”
路汀笑了笑,没说话,他又吻回去,学着唐林深的样子。很笨拙,却非常细腻。
这种事情路汀一学就会,所以不可否认,唐林深是个挺好的人生导师。
啧——
不远处有动静,路汀没反应过来,唐林深先回头,他看见温雾屿就站在墙角,不遮不挡地看热闹,姿势理直气壮。
“……”唐林深无言以对,他开口提醒:“温老板。”
温雾屿装模作样地将盲杖杵直了,“哎哟,对不起啊,叨扰你们了吗?”
唐林深:“……还行。”
“唐医生,我瞎的,什么都没看见,”温雾屿转身要走,被石头绊倒了,他不尴不尬地找补:“我就是来看看我的花还好不好了,你俩继续吧。”
天竺葵水润娇艳,在阳光下摇曳生姿,跟路汀很像,含蓄且炙热。
酝酿到极致的热烈被打断,路汀臊得慌,他根本不敢抬头,
唐林深轻抚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又哄又安抚:“小鹿,人走了,没事儿。”
路汀问:“哥,温老板看见了吗?”
唐林深笑了笑:“看不见。”
路汀说哦,心绪松弛不少。他靠在唐林深的身上,偏头看见地上的天竺葵,原来是温雾屿养的,就一盆,不知道能不能送,挺想要的。
可转念一想,又惊慌失措——我把花要来了,送给谁?
唐林深不知道路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贴着后背的手停了,问:“小鹿,还晒太阳吗?”
路汀白,晒不黑,在太阳底下待久了只会红,再与羞涩融合,闷一闷就能熟透了。
“不晒了,头晕。”
唐林深把人扶起来,又问:“吃饭了吗?”
路汀说没有。
“我也没有,一起吃吧。”
路汀被唐林深拉着走,快走出后院了,他又停住。
唐林深转身看他,愣了愣,问:“怎么了?”
路汀挺纠结了,可他纠结不出所以然,干脆直接问:“哥,你下午还、还上班吗?”
唐林深点头,说:“上的,下午发出去不少号,还有人。”
路汀说哦,不问了。
他内心深处难得燃起的火苗悄无声息地灭了。
但唐林深对于这些不知道,他说:“小鹿,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聊。”
路汀没给回应了,他真像一只鹿,见势不对又往自己的舒适区躲,他一会儿觉得这样不好,一会儿又觉得维持现状的生活又不错。
反正到最后,路汀不敢主动了,他们谈心没谈上。唐林深也忙,病人络绎不绝,偶尔还会追到水云湾。
一切看似挺波澜不惊的,但平静背后总有能掀起风浪的种子在。
在乡村生活的老年人,骨头上除了大毛病,其他就是些骨质疏松或者腰椎间盘突出的小问题,要么就是早期伤病留下的后遗症。
唐林深对他们的检查和诊断尽量详细,一周之后,他成了村民口中的在世华佗。唐林深哭笑不得,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路汀算了算时间,他们还有三天就要离开漳洲岛了,日子过得挺快,想多了还有点儿舍不得。
也就是在最后这几天的时间里,路汀的心境也没能一帆风顺——唐林深的周边总会刻意多出一人。
路汀就算反应慢,时间一长,也注意到她了,是乡诊所的小杨护士。
小杨会来水云湾,给唐林深送东西,每次路汀都在。唐林深只当这是村子的风土人情,小杨送,他不一定收。
有一回,小杨送了一只香包,说可以除蚊虫,唐林深看这香包精致,于是收下了。本打算挂在路汀床头免一些蚊虫叮咬,可路汀不喜欢草药味,唐林深留着香包就没用了。他觉得平台欠人情不好,最后又还了回去。
临行前两天的周末傍晚,诊所不开门,唐林深难得有机会休息一天。义诊团队其余四人相约去河边摸鱼,唐林深没去,待在民宿陪路汀吃饭。
人一少,水云湾也清净了。扶曜正好从外回来,头戴草帽风尘仆仆,他手里拖着一堆海货,问唐林深吃饭了没有。
唐林深看了一眼新鲜海货,摇头说没有,他笑了笑,对路汀说:“小鹿,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路汀说嗯,很高兴。
扶曜放下海货,给民宿的厨师阿姨打了个电话,交代完之后上楼去看温雾屿。
温老板一天没出门了,昨天晚上隔壁那屋动静挺大。
唐林深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他挑了句礼貌的话说,多谢扶书记款待,然后牵着路汀的手去了竹棚。
路汀撑着下巴看唐林深泡茶。
第三泡的第一杯,唐林深沏给路汀喝,“尝尝,温老板的茶都是好东西。”
路汀抿了一口,还是嫌苦,他喜欢吃杨梅,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吃完一筐了。
“哥,过几天回去了带点杨梅吧,我给妈妈和外婆带一点,还有灿灿,”路汀喜笑颜开:“他们爱吃这些的。”
“好。”
“现在杨梅已经过季了,好吃得不多,”扶曜虚扶扶温雾屿过来了,他们气氛有些微妙,挺冷的,“你们什么时候走?”
唐林深说:“后天早上的船。”
“行,我那儿有几颗杨梅树,应该还有点存货。后天早上去摘了给你们带回去,新鲜的好吃。”扶曜从矮桌下抽出垫子给温雾屿坐,“小心。”
温雾屿笑着说:“汀汀,你面子大啊,他的杨梅树可是宝贝。”
路汀有点不好意思了,“不、不是我——”
几个人喝茶聊天等着海鲜餐上来,生活相当惬意。唐林深还觉得遗憾,如果不忙,他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路汀也想,可他也想路雅芬了,昨晚打电话聊了几句,路雅芬情绪不高,路汀有些担心。
海货特有的咸鲜味渺渺而来,路汀被吸引着回头看,可他没看见出锅的海鲜,倒看见小杨匆匆而来。
来找唐林深的。
路汀拉了拉唐林深的衣服,低声告诉他回头。
唐林深不明所以,“小杨?”
小杨眼睛红的,哭过了,她顾不上形象不形象,拉着唐林深的胳膊心急如焚:“唐医生,我爸说腿疼,快晕过去了!你、你能去看看吗?”
路汀也拉着唐林深的手,听闻此言,他突然惊魂一耸,缓缓把手松开了。
唐林深没有一心二用的习惯,路汀只要离开他身边一点距离,他都能知道。
“小鹿?怎么了?”
所以有些创伤藏不得,稍微碰一下就疼。
路汀又被他的自惭形秽反噬了。
扶曜察言观色,看出了气氛的尴尬,他知道小杨家的情况,也担心唐林深落人口舌——病人亲自上门求助,唐林深如果不去,华佗得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
扶曜替唐林深打圆场:“唐医生,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杨主任年纪不小了,得了这病确实挺折磨人的。”
唐林深在考量。
扶曜又回头:“你们饿吗?这顿晚饭等我们回来再吃。”
温雾屿挑眉:“等多久啊?”
“来回最多一个小时吧。”
“行。”
路汀从始至终沉默不语,他不敢看唐林深离开,唐林深也确实没有离开,哪怕小杨催促得再着急。
他没有太多圣母心,下班以后的工作和没有挂号的病人对他来说都是份内之外的事情,卖个面子可以,但要确保在路汀情绪稳定的情况下——唐林深无所谓闲言碎语。
唐林深把身体压得很低,他们挨得很近,几乎贴着身体,“小鹿,你说话。”
路汀说不出话,也只能装得很懂事,“哥,你、你先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事情了。”
唐林深被这话震住了。
没等唐林深想明白前因后果,路汀推了推他:“我等你。”
“好,”唐林深没办法了,他蹭蹭路汀的发顶,说:“小鹿乖。”
唐林深托温雾屿照顾路汀,一个不靠谱的瞎子照顾起不怎么说话的崽子,能花样百出。
温雾屿悠哉哉地喝茶,尽量让气氛松弛,“小杨的爸爸之前是村委主任,半年前查出骨癌了,不肯治,谁的话都不听。最近不好了,动不动就疼。”
路汀还沉浸在悲观中,他蒙了,抬头说:“啊?”
“阿曜跟我说,唐医生两天前从市人民医院紧急弄了些止痛药,也在劝老头去大医院看看,估计没劝进去。”
路汀沉默许久,闷闷地应了句哦,“哥是医者仁心。”
“懂得还挺多。”温雾屿胡乱在地上摸了一阵,“我盲杖呢?”
“在这儿,”路汀看见了,起身递给他,“温老板,你要去哪儿?”
“往码头方向有座新竹山,山下有座古石桥,”温雾屿说:“你们来的时候看见过吗?”
路汀点头说见过,“很漂亮的桥,一直没机会去。”
“好,”温雾屿已经动身走了,“我带你去。”
路汀急忙跟上,“温老板,不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
“不等了,天黑了让他们找,”温雾屿爽朗一笑,“急死他们。”
作者有话说:
小鹿正在憋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