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重点班,是以全年级第三、全班第一的身份来的。而且我还是当时初中毕业联欢会上毕业生的代表,我的那番热情洋溢的演说几乎还留有余音,我的名次便从第一变到了倒数第一。

  楼玲比我高两个名次,在我前面的竟然是刘志。

  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因为我这样的成绩,王老师找我谈了一次话,并且很合时宜地去我家家访了一次。

  以前老班去我家家访,是我最不用担心的事情,因为即便是我考得不好,那最后的结果也是老班为我化解我老爸的“暴打”。可现在不同了,王老师很严峻地向我老爸、老妈指出了我面临的局面,如果在短期内跟不上进度,不要说靠大学,凭她几十年的教学经验,我可能最后连技校都考不上。

  这样的家访,这样的谈话,自然让我老爸和老妈觉得颜面尽失,于是,我理所当然地被饱揍了一顿。不过,这次我一滴眼泪也没流。我没有了眼泪,我默默地承受着老爸给我的身体上的打击,其实心里比这身体所承受的打击更难受。

  一直以来,我都是把名声看得比生命更重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不愿意给人留下一个“不行”的印象。可这次,就算我再不想,这“不行”的名声还是像烙印一样的留了下来。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带价,才能洗脱这样的“耻辱”。

  楼玲对于我被揍一事显得很难以接受,她认为我们都上高中了,长大了,父母不该再以这样的方式来管教我们了。可我也无法向她解释我心里的苦楚,对于她的关心和质问,我只有以沉默来接受和应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楼玲上课专心了许多,相互之间也少了很多“聊天本”的交流,即便是有,那也更多是学习上的问题,我们都知道,这样的情形于我们是非常不利的。我们谁都不愿意,三年后,站在高考的榜单前,无言地接受落榜的现实。我们依旧憧憬着到某一所大学继续我们的“甜蜜”。

  礼拜六下午放学的时候,轮到我们组打扫教室卫生,我们几个男生负责用拖布(有地方叫墩布)拖地,楼玲和关怡负责擦桌子,打扫完以后,我让楼玲在学校门口等我(袁晓晗被赵刚拖着先走了,他虽然被袁晓晗拒绝了,但是却依旧保持着对袁晓晗的热情,甚至我觉得,他现在的热情比早先更甚),我去自行车棚取车,刚自行车棚的时候,便看见了李薇。

  李薇站在车棚的另一端,像是在等人,见我来了,便走了过来,笑着问我:“你晚上在家哇?”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说:“啊,有啥子事哇?”

  “我晚上去你们家,你在家等我。”李薇说完,莞尔一笑,转身走了。我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从自行车棚出来,楼玲跳上车对我说:“冯晔,要不你明天就不来接我了,你在家看书嘛。”

  我想了想,没说话,心里想着刚才李薇给我说的话。

  楼玲大概以为我误解了她的意思,便又说:“我不是不想你来接我,只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把成绩赶紧弄上去,咋个办嘛?”

  我点了点头,扭过头去,说:“我晓得,但是我怕……”

  “我晓得你要说肖凯,”楼玲打断了我的话,说:“你咋个不相信我喃,我咋可能理肖凯嘛!”

  我笑了一下,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肖凯影响你。”

  “哼!”楼玲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他咋可能影响我嘛,他不过就是有个好老汉嘛,我才不稀罕他得。”

  我还想说点什么,楼玲却不耐烦地抢道:“哎呀,你听我的嘛,你不把学习弄上去,我咋办嘛,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在班上‘邀鸭子’,人家看到才好笑得!”

  我见她这样说,便也没了说了,赶紧说:“对嘛,那我就不去接你了,你记到你答应我的话哈!”

  “哎呀,我晓得。”楼玲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晚上吃完饭,我刚和冯静收拾完厨房,便听见楼下有人喊:“冯晔!”我出去一看,李薇正在楼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