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静应声跑了出去,我听她惊呼了一声:“哎呀,楼玲姐姐,你们来啦!快上来嘛,我哥在屋头!”

  我一惊,“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往楼下看时,只看见了两个女孩的头顶刚刚闪进了楼道,其中一个我就只需要那么一瞥就能认出来,那是楼玲。

  楼玲来找我来了!

  我一下有点慌,虽然楼玲也不是第一来找我了,但这次和上次却完全不一样,我转身在屋里打了个圈,不知道该怎么办,冯静站在门口看我在屋里打圈,笑着问:“哥,你在咋子哦!”

  我当时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慌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隐隐已经听到楼玲和楼媛在楼梯上的交谈声了,也顾不得回答冯静的问话,赶紧坐到书桌前,拿了本书来翻开,使劲地按耐住自己的心情,等待着楼玲的出现。

  楼玲跟在楼媛和冯静后面进来的,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粉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白底小绿碎花的绵绸摆裙,裙子不长,刚刚遮住膝盖,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凉鞋,看着让人觉得清爽得很。

  两个小女孩很知趣的自己去里屋看《八仙过海》去了,我站起来,对楼玲挤出一个笑脸,指着书桌前的椅子说:“你坐这儿。”

  楼玲对我也微微笑了一下,说:“你坐嘛。”然后自己过去,在书桌旁边的床沿上坐下了。

  那是我的单人床,不大,床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枕头和一床毛巾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上。楼玲看了一眼,说:“你还收拾得干净得。”

  “我不收拾干净,我爸要吼我。”我笑了一下,面对楼玲坐下来说。

  楼玲笑了一下,看着我问:“你好点没喃?还痛不痛?”

  “好点了,”我说:“先头冯静帮我擦了药,现在好多了。”

  我和楼玲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陷入了一阵沉默。我们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我们的话题,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我慌张地避开了她的眼神,而在余光中我发现,她也微微垂下了她的脸。

  楼玲那天去找我,是因为冯静告诉了她我被我老爸抓去了派出所,而且被我老爸狠揍了一顿。但实际上,她心里还为罗彬伟的事情有些发堵,只是介于目前这个情况,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但就这样,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因为我和楼玲一直以来,还没有出现过没有话说的时候(除开两人斗气的时候)。

  “诶,你在看啥子书喃?”楼玲终于打破了沉默,拿过我先前做样子翻开的书,我支吾了一下,没说出话来,因为我都没注意是本什么书,然后就听楼玲惊呼了一声:“诶,这是我借给你的那本《简爱》得哇?”

  “啊,对……”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把这本书扯出来,那书中的秘密一下子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让我心里蓦地激荡了一下。

  “你看完了哇?”楼玲拿着书问我。

  “呃……”我迟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还是说:“看了一部分。”

  “那……”楼玲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我还是先拿回去嘛,你好久想看的时候我再借给你。”

  我其实很想说我还想看,但我却很违心对她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和楼玲在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我们聊的全部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到后来,甚至连我的伤都避开不谈了,关于罗彬伟更是只字不提,我感觉得到,楼玲完全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楼玲走的时候,既没说让我去找她,也没说她还会来找我,我送她到楼梯口,她说:“你回去嘛,我们走了。”便下楼了,我站在门口的走廊上看着她离去,她竟连头也没回,只有楼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大西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