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一开始,我便遭遇了一个沉重的打击,在班委改选中,我不幸落马,班长职务被曹楠以高票取代,而我却连一个班委都没捞着,原因很简单,我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非常不理想,居然只有代数和语文及了格。

  代数能及格,这是非常出乎我预料之外的事情,因为我在代数考试结束以后,完全不记得我是怎么将那些题目做完的,所以我曾经想,代数不得零分就已经是万幸了。但英语和政治没及格,这也让我很吃惊。我原本对这两门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不管是是班长落选还是考试落第,对我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我每天漠然的去上课、去食堂吃饭、回宿舍睡觉,对于身边的人和事,完全失去了关注的兴趣。

  我的漠然让那些原本与我熟识的人感觉很诧异,他们大多以为我是因为失掉班长职务而变成这样,傅战鑫甚至还为此专门找过我,和我说了半天关于当不当班长与是否受大家喜欢没有必然联系的道理,我最后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我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走出心底那份因吴芸的离去而产生的阴霾,我没有想到,吴芸的离去,会对我的心理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那天没有去找吴芸,如果我没有和吴芸去小河沟,如果吴芸没有向我表达她的心迹,如果我没有做出那么明显的回应,我现在会是怎样?

  如果我没去找吴芸,那么我就不会知道何军在做火药枪,他也就不会做好了之后来向我炫耀,或许也就不会想到往他那该死的火药枪里装鞭炮里的火药,那吴芸也就不会因为何军的炫耀导致火药枪走火而这样离去。

  我的脑子里不时的会闪出何军在吴芸面前炫耀的场景,当何军在不经意地将枪口对准吴芸的头时,那把该死的火药枪的撞针就那么该死的脱扣了,一声巨响,封堵枪口的金属帽被强烈的爆炸弹了出去,从吴芸左眼上部眉骨处钻了进去……

  我想我是很难摆脱这种来自心底的负罪感了,因为我越来越强烈的认为,吴芸的死与我的出现有着不可原谅的关系。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将我从这个漩涡里拉了出来。

  这个人是李颖。

  我几乎忘记了,在上学期放假后,我差点跑遍整个L镇去寻找的那个女孩。我完全陷入了由我自己冥想出来的一个情绪怪圈,我每天都在自责与悲痛中,以漠然的表情面对着身边的一切,李颖在观察了我将近一周时间后,找到了我。

  那是个礼拜天,我没有回家。李颖直接到寝室来找的我,替她叫我的是曾卫,曾卫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我说:“室长,李颖在外面,叫你出去一下。”

  我虽然没能继续担任任何班委干部的职务,但这个寝室的室长依旧是我,现在曾卫他们不再叫我班长了,转而对我以室长相称。我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骗我,便说:“哦,晓得了。”

  李颖要我陪她去江边一趟,理由是放假前她在我们寝室等了我很久,我虽然快要忘记那件事情了,但经她这么一提醒,让我心里忽然又生起一线歉意,便也没好拒绝,对她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去了江边。

  A江,属于长江支流,在N市这一段,河床平缓、水面宽阔,非常适宜于发展水运,所以一直以来,A江水运都是N市的重要经济支柱。

  L中学后山坡背后,A江东面是一大片河滩,到了夏季,江水涨起来的时候,水面会将这片河滩全部淹没,形成一个如同湖泊一样的大片水域,但是,等江水一退,河滩便又显露出来,茂密的芦苇长满整个河滩,在肥沃的淤泥的滋养下,形成一片芦苇的海洋,随着沿江吹来的和风,漾起层层连绵的波浪,站在后山坡上放眼一望,气势恢宏壮观。

  我们去的便是那片河滩,只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去年的芦苇已经被割掉了,剩了稀稀拉拉的一点,散落在河滩上,灰灰的,更多的却是今年刚刚发起来的新芽,一两尺高,大多呈现嫩绿的颜色,让河滩显得更加有生气,也让那剩下的灰灰的隔年芦苇显得更加的不入眼。

  面对着这相似的场景,我的心不由得一沉,颓然的坐在了一块卵石上。

  “起来,”李颖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扯了起来,“我们到那边去坐。”她微笑着看了看稍远处,那里有一丛灰灰的败落的芦苇。

  我心里非常的不愿意过去,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怕见到芦苇,但我却又无法拒绝李颖的要求,她的话语虽然很柔和,但语气里却有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坚持。我站起来,和她一起走了过去。我不知道她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