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和如意吓得脸色苍白,身子晃得差点站不稳。

  余小桃这一招,就是要藉由她们来告诉段长渊,别跟她来阴的,她不笨,看着两名婢女踉跄退出房外,余小桃心想,接下来正主儿应该要出现了吧!她坐在床上,一个人孤伶伶地等着,桌上的红烛火也静静的燃着,烛火将她的身影映在墙上,显得更加无助落寞。

  余小桃闭着眼,凝神耳力和嗔觉,她虽然武功被封,但六识还在。

  再过两日就是十五月圆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和段长渊行房,否则月圆毒性一发,她会在痛苦中死去。

  她这个人,外表看似柔弱,可是一颗心是坚毅的。

  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她会思虑百遍,想个透澈,一旦决定了要做,便是八头马车也拉不回,勇往直前,既然决定找段长渊求解药,威胁也好、利诱也罢,付出贞操她也在所不惜。

  此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是属于那男人的,每一步沉稳的脚步,似乎都踏在她心口上,她的心跳再度怦怦而跳,不由得紧张起来。

  门被推开,随着脚步声,内房的珠帘被掀起,那抹高大的身形出现,站在那里朝她望来时,她抬起的眼眸,和对方的视线相触。

  段长渊来了,夜色为他的身形添了一抹神秘,可他散发的气势是凌厉的,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过来,

  她身上的嫁衣已褪,只着宽松的衬衣,而他也没有身着新郎袍,她一点也不意外,室内没有嫁娶的喜气,倒有种兵戎相接之前的紧张氛围。

  段长渊一双冷凝的目光只是盯着她,脸上的疏冷说明了他的敌意。

  他不言,她也不语,两相对峙,四目交接。

  多么出色不凡的好男儿呀!就算是瞪人,也掩盖不了他让女儿家脸蛋羞红的好本事,她暗自庆幸脸上罩了一层遮面的轻纱。

  半晌后,段长渊缓缓上前,沉声开口。

  「我已经纳你为妾,说好的解药呢?」

  她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

  「今夜过后,自会奉上解药。」

  意思就是……呃……想要解药,跟我洞房再说。

  果然,那张俊凛的面孔瞬间暴出青筋,周围的空气凝至冰点,那杀人的眼神直盯得她头皮发麻。

  都熬到了这地步,叫她退缩是不可能的,她心虚地低下头,脸红到耳根子去了,她知道这男人快气炸了,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身上的淫毒只能靠他解呀

  她能明白此刻的段长渊有多么厌恶自己,因为当初自己被阎九逼迫时,她也是这么恨着的。

  倏然屋内一暗,是段长渊以掌风熄灭了烛火,原本明亮的屋内霎时陷入了黑暗,也让余小桃的心陡然大跳。

  在她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前,段长渊已经离她不到半步之距,突然,他的人压过来,属于男人的气息也逼迫而至。

  伸来的大掌,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身上的衣裳扒开,这粗鲁的动作令她一惊。

  「嗯!」

  黑暗中,男人被针扎了下,吃痛一声,愤怒道:「你做了什么?」

  「我用毒针扎你。」她很老实地答。

  「什么!你竟然用毒?」

  她忙缩进床角,保持冷静警告他。「因为除了真正的段长渊,我不会和其他男人洞房。」

  这话一出,对方再无声音,显然是呆住了,同时也把她僵住了。

  在一阵沉默过后,烛光突然被点燃,照亮屋内的三个人。

  余小桃瞪着屋内突然多出的男子,这男子跪在地上,显然受了她的毒针而一脸痛苦。

  她怒了,因为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一试,居然料中了。

  段长渊找了这名男子代他行房,要不是她冰雪聪明,今夜就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种李代桃僵的事,她以前也做过,记得有一回,她得知县太爷的儿子欲找机会占有她,于是她邀请城中有名的母夜叉一块冶游。

  夜宿客栈时,余小桃找了个理由和母夜叉换房,结果促成一桩「良缘美事」。

  她还记得,那时候家有待嫁女儿以及儿子尚未娶妻的百姓,极为真心诚意的祝福这对新人,举城皆欢,庆贺三日,她也很高兴,因为这是她这辈子做的第一件救百姓于水火的义举,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让她骄傲了好几个月。

  然而,当李代桃僵的受害者差点变成自己时,她不高兴了。

  她愤怒地瞪着段长渊,他欺骗她,没有守诺,虽说兵不厌诈,但她还是唾弃他的奸诈,而这男人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倒冷哼一声。

  「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输人不输阵,面对他的冷傲,她自然要表现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才不会弱了气势。

  「好说好说,段庄主也不遑多让,李代桃僵之计真是高明,传了出去,必定让世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时间,杀气凛然,弥漫屋内。

  她不怕他,因为他还有求于她,而且经此一事,她的愧疚突然没了。

  她以救治之名行威胁之事,本就理亏在前,心虚是有的,可是当段长渊想把她的贞操让其他男人糟蹋后,她不再觉得对不起他了。

  一个太完美的男人总会让人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一截,可是当你发现原来他也有丑陋的地方时,无形中会折损他在自己心里的威望,余小桃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是外表丑,他是内心丑,真好,两人扯平了。

  她现在根本毋须顾忌他高不高兴,他不顾她的贞操,她也不用管他的颜面,两人互瞪的目光较劲着,她炯亮的眼瞳里所映射的烛火,一跳一跳的,璀灿逼人。

  段长渊眼中闪过惊艳,意外发现,遮住面纱只露出眼睛的余小桃,有一双好眼。

  这双眼灵动雪亮,让他不由得细细打量,犹记得初见她的,他高坐在大堂上,与她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未注意她的眼,只感到此女贪婪无厌,让他觉得对方丑陋无比。

  不过他也只是一怔,随即恢复冷漠无情。

  余小桃强撑着,不被他的威压震住,人家洞房夜是深情款款的相望,他们是用目光杀死对方。

  「下去。」

  段长渊命令的对象是跪在地上的那名中毒的手下,当他命令的时候,目光没移开,还在瞪着她。

  受了他的命令,男子踉跄狼狈的爬出去,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目光又较劲了一会儿,接着,她看到他唇角弯起冷笑,让她警觉地皱起眉头。

  段长渊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随着他这个动作,她的呼吸也开始不稳,心头怦怦直跳。

  不该这么开始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实在没有心思和他洞房,而且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男人会折磨她。

  一股恐惧爬上心头,她怯了,很想逃,但是另一个声音又警告她,她的时间不多了,不能退怯。

  迟早要办的事,不如趁现在赶紧办一办,免得夜长梦多,可是看着这男人一副要将她当俎上肉痛宰的气势,又让她背脊直发毛。

  他是故意的,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还露出那种冷笑,这是在给她制造恐惧,他要让她害怕。

  她的确害怕,虽然她胆子不小,可是初夜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何等重要,是姑娘家把她最宝贵也最脆弱的部分,用着羞涩谦卑的心,交给一个男人,那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希望郎君也同此心,如她一般珍视自己的奉献。

  然而,她现在却觉得自己仿佛要上死刑台一般,不由得抖瑟,即使表面上她强撑着。

  段长渊的长裤随着腰带一松,滑落下来,但他上半身还穿着中衣,并未全脱,中衣刚好盖住下半身的重点部位,虽看不到,但是已经让她紧张得忘了呼吸,然后他大步上前,两手嘶的一声,扯破她的衬衣。

  这动作来得又快又猛,惊得她呼口阻止。

  「不要一一」

  「你不是要洞房吗?我给。」

  他的眼里没有笑容,只有冰冷,唇角嘲讽的弧度,带着一种狠绝的残酷。

  余小桃惊怒交加,他竟想如此粗鲁带过,给她难堪,她不肯就范,推拒的两手被他一手箝制,下半身也被他大腿压制着。

  「段长渊,你敢!」

  「想对我下毒,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除非你不要行房,我可以停手,但若是你拒绝了,那解药你必须照给,否则视同毁约,我不会饶了你,你要我停下来吗?」

  她动作一僵,面纱下的脸色已变得惨白,唯独那双眼怔怔的瞪着他,有犹豫、畏惧、恨意,更多的是羞恬。

  他是禽兽,不是好人,什么正气凛然、谦谦君子、伟岸大丈夫的风评,都是假的

  她暴露在外的胸脯,随着喘气而剧烈起伏着,她以为自己会更慌的,可是段长渊冷漠无情的神色让她心中激起一股不服输的斗志,反倒令她冷静下来。

  她闭上眼不看他;不看,心就不乱,她只要记住一件事,没了命,什么也没了,她答应过爹娘,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好好活着,所以她要自救。

  在她闭上眼后,段长渊的动作又开始了,嘶声不断,她身上的衣物在他手中成了不堪的碎片,就像她的自尊一样,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扯碎。

  他扒光了她,自己却还穿着中衣,

  在烛火的照耀下,她头一回如此没有颜面的在男人面前袒胸露乳,差点又忍不住冲动想把这男人踢开,但是在最后一刻,她忍住了。

  没有前戏,没有温柔缱绻,他直接往她最柔嫩的地方捅去。

  她紧闭双眼,咬住牙根,痛!太痛了

  解毒一一这只是解毒一一她不断告诉自己,良药苦口,这姓段的不是男人,只是她的药引,她就当被虫咬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强忍着羞愧,她雳到下身撕裂的疼痛,让她的心口揪疼,呼吸困难。

  一阵冲撞过后,她感到下身一虚,是他抽开了身子,如同他进入时的无情,离去时也依然冷馍。

  他用态度告诉她,这不是洞房夜,不过是一项交易罢了,就像男人上妓院一般,而她对他来说,连青楼妓子都不如。

  他抓起衣袍盖在身上,离开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甚至屋内的烛火都没熄,就在亮晃的明烛下,冷眼漠视她的狼狈、疼痛和不堪。

  在他离去后,余小桃抓住床柱,虚弱的撑起半个身子,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场风暴,让她身子不住颤抖。

  没人进来伺侯她,她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可以想象那些人在外头如何嘲笑她、谩骂她。

  一滴泪水无声滑下,在这静夜中,她用被子包裹自己,强压下身子的不适。

  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她,那也太小看她了,被人唾弃那是万不得已,如果连自己都轻贱自己,就太不应该了。

  就算是被他得了身子,也是她自己愿意给的,她不甘示弱的抹去泪水,不想象个可怜人自怨自艾。

  段长渊,岁数二十有二,为人刚毅正直、大义檀然,这是江湖人对他的评价,见鬼咧

  果然世人是夸大的,传言是有误的,有些事要眼见为凭才可靠,什么正义凛然,段长渊骨子里就是狡猾记仇又无情的家伙

  门突然被推开,如情、如意掀帘而入,见她们未经允许闯入,余小桃怒了。

  「谁准你们进来的!」

  「咱们奉庄主之令,来取解药。」

  余小桃冷冷的瞪着这两名婢女,还想骂人,但随即一呆,因为此刻她感到有一股热息流入体内,正在缓解她体内的寒毒。

  她暗暗思忖,即使解毒了,她身子仍虚,还要一段时日调养运行,打通穴位才能逐渐恢复武功,这段期间势必要靠这些人来护她周全。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心想,自己都已经忍到这地步了,岂可因一时之气而坏事。

  也罢,这些人不知她的真实身分,只要度过了危机,她便离开,从此天涯陌路,各不相干,不管如何,姓段的已经实现了诺言,她也该遵守承诺。

  体内的热息,冲淡了她的恨意和怒火,淫毒已解,她积压在心口的烦忧总算卸下了。

  「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你一一」

  「沐浴完,我自会送上解药。」

  如情、如意虽然不满,但为了拿到解药,自然不敢忤逆她,便去张罗了。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浴后,重新换上干净的衣物,余小桃又告诉她们。

  「明日清晨,来拿第二颗解药。」

  她这么一说,两名婢女惊愕地瞪着她。

  「第二颗?什么意思?」

  「别急,你们也检查过我的东西了,应该知道我没藏解药不是吗?那解药是要现做的,之前给你们大小姐吃的是第一颗,明日一早,我会把第二颗解药做好,吃了十次后,你们家大小姐便能药到病除。」

  「为什么要分十次?」

  「你们小姐染上的病症,是一种少见的热毒症,那毒已扩散全身,必须徐徐解之,以后每个月的十五,记得来拿解药。」

  其实当初青玉山庄贴榜昭告天下说明段青灵的症状时,她便明白这位大小姐是被一种毒蚊咬了,这种毒蚊生长在人兽罕见的湿热山区,形状特大,叮人就像针扎似的,跟中原的蚊子不同。

  见她们脸上犹有不忿,她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干是又凉凉说道:「转告你们庄主,派个手下来拿便是了,不必亲自来取。」

  意思很明白,就是说,她们庄主不必每月像今天这般行房,用身体来换药,她可一点也不稀罕。

  其实她也可以在三天之内治好大小姐,不过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她故意拖延,如此一来,段长渊必然会让她在这里的日子安然无恙。

  听完她的话,两名婢女皆松了口气,她全看在眼中。

  她们不喊她夫人或是姨太,她自然也不会去喊什么夫君的,这一切都只是交易。

  婢女走后,她灭了烛火,回到床榻上,摸索着拿出药膏,擦拭下身,以缓解不适之感,一边轻轻搽抹,还不时深呼吸,那种疼痛,实在难以形容,心中又把段长渊骂个几百遍。

  失身就失身吧!大不了以后也不嫁人了,她今日之所以落到这地步,怪只怪她江湖经验太浅,能逃过一劫已是等娘在天之灵的保佑。

  捞好药后,她躺在床上,本以为今夜将是难眠之夜,却没想到,她一觉睡到天亮。

  清早醒来后,她便以打坐之姿,做了个吐纳后,闭目凝神,开始运气行息。

  在运行时,她感觉到先前体内那滞碍难行的脉动活络了,这表示她身上的毒逐渐化了。

  她欣喜不己,从这天开始,她每天除了用膳,便不让人进来,关起门来打坐,潜心运气,努力打通身上的穴位。

  如她所料,只要她不要求什么,青玉山庄这些婢仆也不会来打扰她,他们大概恨不得她不要开口,省得他们还要来伺侯她,

  有时候她会走出来,在自己的院落散步,不会受到任何阻挠;但一旦走出院落,便会立刻有人出来跟着她,一发现她走到不该去的地方,就会阻止,一如现在一一

  「姑娘请留步。」

  余小桃转过来,望着身后的如意,笑笑的问:「何故?」

  「那儿是禁地,姑娘不能进去。」

  「喔?禁地?那是什么地方?」

  「无可奉告。」

  是无可奉告,还是不屑告之?她笑看着如意脸上那抹漠然疏离。

  这个时候,刚好瞧见几名女眷,朝那方向走去,余小桃指着那些人,故意问如意。

  「若我一定要去呢?」

  「那就恕如意失礼了。」摆明了会阻止到底。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阻止我。就算我不是你们庄主的姨太,却也是你们大小姐的恩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两人谁也不相让,正要吵起来时,传来另一名女子的轻斥。

  「如意,不可无礼!」

  说话的,是从花园小路那儿朝她们走来的段青灵,段庄主最疼爱的小妹。

  「大小姐安好。」如意忙上前向大小姐见礼。

  段青灵身后还跟了两名婢女,远远的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这才走过来。

  这段青灵,余小桃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她安静下来,想看看这位大小姐有什么打算,再来见招拆招。

  段青灵打量着眼前这个遮面的女子,语气柔和。「你就是余小桃?」

  「是呀。」余小桃爽快回答。

  在对方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对方,是个大美人呢,虽然因为感染热毒症而病恹恹的,但仍不失美丽。

  听说段长渊非常疼爱这个妹妹,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别说男人,就她见了,也觉得这位段青灵是个让人一见就双目一亮的女人,就不知个性如何

  段青灵望着她,沉吟了会儿,对其他人命令。

  「你们先退下。」

  「小姐?」

  「不行呀!」

  「万万不可!」

  余小桃心中感到好笑,敢情这些人怕她吃了这位娇柔的大小姐吗

  一个个紧张得要命,这也难怪,她是用手段才进来的,在她们心目中,自然将她视为奸诈的女人。

  段青灵微拧眉心,板起面孔。

  「我有话要和她单独说,你们退下!」

  婢女们面面相觑,这才不甘愿的退下,但在退下时,一双眼还死盯着余小桃,仿佛在警告她,要是敢对大小姐不利,就剥了她的皮。

  余小桃只是见怪不怪,这些人到现在只当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呢,谁教那段长渊太受爱戴,全天下大概都认为是她污了段长渊的洁白呢。

  在婢女退下,离她们大约十步以上的距离后,段青灵再度将视线落在余小桃脸上,细细打量对方,开口道一一

  「听说你用面纱遮住脸,是因为相貌……不讨喜。」

  不讨喜

  余小桃听了一笑,这大小姐用字遣辞还挺客气的。

  「是呀,用面纱遮住丑颜,免得吓到人。」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一点也不在意说自己很丑。

  事实上,她不得不遮住脸,是因为她的脸蛋,会随着身上的毒解而慢慢变化,最终恢复原貌,她可不想被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段青灵料不到她答得如此坦白,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丑颜,言谈中,有着一股率性,让她更加细细打量。

  「你有一双好眼。」

  「谢谢大小姐的赞美。」

  余小桃变的只是容貌,眼睛还是很漂亮的,当初以丑颜来山庄,所有人都忽略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而段青灵初次相见只见她以纱覆面,自然会注意到。

  「听说因为你的解药,我才解了毒,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余小桃听着她说,只是笑笑的不回答,没否认,便是默认了。

  段青灵摸着一旁的花瓣,对她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不该以此要胁我大哥,逼他纳你。」

  原来大小姐是来当说客的,余小桃心中了然。

  「是呀!我这手段的确不光彩。」见大小姐面露讶异,她又接着道:「不过这天下本就没有平白获得之事,庄主纳我,却可救你一命,这交易不吃亏。」

  段青灵听了轻轻摇头,语气中有着遗憾。

  「你不该威胁我大哥,他生平最恨之事,便是受人威胁,你可知道,当初你若是不求回报,献上解药,我大哥便会视你为恩人,全庄上下将视你为上宾,你会得到青玉山庄的尊重,终其一生,我大哥都会护你,因为他对待有恩主人,必是拚死相护的,」

  余小桃却摇摇头。

  「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他懂得知恩图报,我不求他以死相报,不过是……」不过是以身相许,但她还是改口了。「不过是求他收我做小妾,怎么就得不到他的善待和庄里人的尊重呢?这待遇也差太多了。」

  「那不同,你献上解药,但不求回报,这是恩,我大哥必然铭记于心,鼎力相报,可是你以药相胁,这是逼迫,他这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拿捏威胁,你触怒了他。」

  「喔……」余小桃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顺序弄错了。」

  她暗叫才怪,如果当初自己先把解药送上,然后昏倒在段长渊面前,让他发现自己中了淫毒,为了报恩,他就真的愿意与她行房。

  她不信,别忘了,她现在可是非常丑的,自从遭到阎九的暗算后,她就不相信男人了,宁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胁迫段长渊和她行房,因为事关己命,她不能失败。

  更何况她时间有限,必须在月圆之夜前解毒,为了救自己一命,也无暇顾及那男人的心情了。

  「这正是大哥对你冷漠之故,若不是他喜欢的,他绝不会妥协,而你在这里,也不会好过的。」

  「大小姐是想劝我?」

  「我说这些话,你或许会怪我,但不论如何,你总有恩于我,我不忍见你余生埋没在这地方,该说的,我还是要对你说。」

  余小桃眨了眨眼,望着段青灵坦然和略带同情的目光,她笑了。

  「你这人倒是不借,总算让我在这青玉山庄发现一个看得顺眼的人了,就冲着你这份关心,我就原谅你大哥的无礼吧!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我有我的打算,你大哥不喜欢我是事实,我也不会再逼他,他要娶妻或是纳多少妾,我都不会干涉的,也不会强迫他喜欢我。」

  段青灵讶异的望着她,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女子了,

  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熠熠闪亮,清澈如水,一个人的眼神是最不会骗人的,段青灵有个直觉,这女人并不爱她大哥,因为自己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委屈或哀怨,难道真如其他人所言,这女人是为了名利而来

  可若是为了名利,为何不要求当个庄主夫人,而只求一个妾位呢

  段青灵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余小桃,甚至觉得余小桃有些特别,带点神秘。

  她来,本想劝余小桃死心,但现在对方根本对大哥无所求,让她无从下手,倒是起了好奇心。

  既然谈不出个结果,她言尽于此,领着婢女们离开了。

  在段青灵走后,余小桃又逛了一会儿,便回屋子去,继续偷偷打坐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