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哥他……他……
周越池“他”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
叶梓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我知道了，那就当我没问吧。”
周越池一脸复杂地看着叶梓进了屋内，想了又想还是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其实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特别是像顾棪这样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集团公司顶端位置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压力过大有些偏激行为。
叶梓也不是不理解周越池的话，但他还是无法释怀顾棪当年的行为，他们本可以一起抗下所有，而顾棪偏偏要选择站到他的对立面。
有句话叫做患难见真心，叶梓觉得顾棪可能还是潜意识里，把他当作了需要防备的敌人吧。
一场对话无疾而终，两人也没能谈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在那之后，叶梓和顾棪的关系却缓和了许多。
到底还是放不下年少时的爱慕，叶梓在放弃了内心那点挣扎后，时不时会给顾棪做点便当带去公司，看得顾棪公司里的其他未婚高层们十分眼红。
而顾棪大概也是听从了周越池的劝说，把时时刻刻跟在叶梓附近的保镖们撤掉了不说，竟破天荒地同意了他去参加左亓晟的告别会。
叶梓在收到左亓晟的邀请时是惊讶的。
他本以为两人那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却没想到原来左亓晟在他带的情报系班里人气颇高，大家非但没有在意那些风言风语，反而自发地办了个告别会。
告别会最后定在了某家KTV会所里。
年轻人聚在一起就是图个热闹，叶梓虽然本身性格不咸不淡，但毕竟跟这群学生们也差不了几岁。几首歌唱完，几杯酒入喉，叶梓也忍不住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不过再怎么迷糊，叶梓也记得他是这群学生的老师，他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出了包间，想去洗手间醒个酒。
“哗——哗——”
叶梓扶着大理石的流离台，将水龙头调到最大，就着凉水洗了把脸，但很快，他又听见了一阵推门声——
“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梓抬头转身，微微眯起了眼睛，嘟囔了一句：“亓晟啊……”
“你喝醉了？”看到了对方脸上还未消去的红晕，左亓晟走上前问道。
叶梓笑着摆摆手：“嗯，有点，我酒量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说完打算离开，结果刚抬脚便是一个趔趄。
“……噗……叶老师这叫感觉好多了？“左亓晟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摔倒的叶梓。
“抱歉……”叶梓脸颊一红。
左亓晟打趣道：“要是我没来，叶老师估计今晚就得睡在这里了吧。“
叶梓被说得脸颊开始发烫，但还是强装着镇定：“也没那么夸张，刚刚不小心罢了。”
“是是是，叶老师说什么都对啰。”左亓晟笑着松开了叶梓。
喝醉酒的叶梓没了平时的禁|欲感，竟让人看起来有些软乎乎的。粉色的红晕从他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眸，此时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左亓晟看得不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他自认为是个直男，但此刻竟然有了股想去吻一吻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了叶梓脖子后方。
左亓晟：“……”
叶梓一抬眼便看见左亓晟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再顺着那目光找过去，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叶梓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大脑被刺激得瞬间醒了过来。
……
一时间空间里充满了尴尬的情绪。
“……是顾棪对不对？”左亓晟缓缓开口问道。
叶梓：“……”
见对方不答，左亓晟嗤笑了一声：“其实一开始我是单纯地以为你们关系差，但后来我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叶老师，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想，但没想到这是真的……”
叶梓听完沉默地放下了手，也不打算再遮掩。
他和顾棪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和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搞上，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些鄙夷的心情，左亓晟一直拿自己当理想中的老师，大约此刻除了鄙夷还有看错人的愤怒吧。
“所以你承认了？”左亓晟仍旧不死心地盯着叶子问道：“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不是他……”叶梓张口就要否认，但他想到自己和顾棪的事太复杂，三言两句也说不清，于是咽下了后半句话，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左亓晟：“……”
少年一阵无言，只是垂在腿侧的两只拳越握越紧，满眼血丝地盯着叶梓一步一步地推开了门。
叶梓回到包间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同行的其中一个女生见他回来了，赶紧冲他摆了摆手。
“叶老师，刚才有人打你电话。”女生举着他落下的手机挥了挥。
“谢谢啊。”叶梓接过了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是来自顾棪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叶梓无奈地笑了笑，再次走出包间给顾棪回了个电话。
“喂。”几乎是在电话刚接通的瞬间，那边便接了起来。
“哥，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手机落在包间里了。”叶梓飞快地解释道，生怕电话那头的人暴走，结果对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哦，没事，你今天喝酒了么？”顾棪问。
“……喝了。”叶梓老实回答道。
“行，那你别开车回来了，我去接你吧。”
“好。”
……
没说几句便收了线，叶梓愣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顾大少爷今天的态度，正当他琢磨到一半的时候，左亓晟也走到了门口。
左亓晟：“……”
叶梓：“……”
两人相对无言，一前一后回到了包间。
在经过刚才的事之后，左亓晟明显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好几次有人起哄把话筒递给他，都被他兴致不高地拒绝了。
主嘉宾没了心思，其余的人便也无意再玩下去，于是这场送别会草草落下了帷幕。
学生们簇拥着左亓晟，三三两两走出了包间，叶梓怕这群学生落了什么东西，再三检查了几遍才跟着出了包间。
正当一群人走出了KTV大厅，不知道有谁突然惊叫了一声：“我靠！Lexus LFA的超跑！”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我了个去！这白花花的人民币！”
“不就一辆超跑么，大惊小怪什么，你家又不是买不起？”
“你懂个屁！这款全球限量500辆！现在是有价无市，已经从几百万炒到2000多万了！”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把对话听了个大半的叶梓内心却有了股不详的预感。
他拨开人群，走出了大厅，看了眼车牌后果然不出所料，停在门外的那辆正是顾棪收藏在家里车库的超跑之一。
叶梓：“……”
见要等的人出来了，顾棪缓缓将顶篷降了下来，一手搭在车门上，痞笑道：“叶子，你怎么才出来？”
“？？？？”众人纷纷看向了叶梓。
“我靠，叶老师，这谁啊？”一个男生抢先问道。
“……”叶梓被众人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未尽的酒意一路爬上了脸颊。
“这是……我哥……”憋了良久叶梓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也不管众人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惊讶，简单地交代了下让他们回去路上小心，便急急忙忙地上了那辆白色超跑。
和所有爱车的男人一样，顾棪家的车库里停了好几辆千万级豪车。但他不是爱炫耀的人，平时出门基本都是那辆商务车，而今天顾大少爷倒不知哪根经搭错了，竟然把这么骚包的跑车开了出来。
叶梓心里一阵吐槽，等车走远后马上问到：“你来接我之前还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啊，我从家出来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你怎么把这车开出来了？”叶梓其实很想好好吐槽一番顾棪，但为了不戳穿顾大少爷那点小心思，他还是将话憋了回去。
顾棪听完得意地笑了声：“怎么样，不好看么？替你在你学生面前争点面子，省得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想在你面前作秀。”
“哪个小崽子？”叶梓问。
“就那个……”顾棪哼唧了一声，似乎并不想提对方的名字：“上次还在我面前说喜欢你的那个。”
“哦……”叶梓应了声。
果然顾大少爷是在吃左亓晟的醋，所以才特意开了这辆拉风的超跑出来，好在他的假想情敌面前逞个威风。
真是幼稚死了。
不过，顾大少爷开心就好。
之后心情不错的顾棪一路絮絮叨叨跟叶梓说了不少话，两人说着说着，顾棪觉得难得开超跑出来不兜风实在太浪费了，于是又一路将车从市区开到了郊区的海边。
叶梓不明白在这种哈口气都能有白雾的大冷天有什么好兜风的，不过他还是顺着顾棪的意，在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后，跟着顾棪走到了海滩。
“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带你来过这，当时这边的海滩还没开发，路也没修好，我们也是这样把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然后一路走到了这边。”
顾棪拉着叶梓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的碎石。
“嗯，我记得。”叶梓点点头附和道。
“嗯？你真的记得？”顾棪回过了头看向叶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我记得啊……”可能是因为借着酒劲的缘故，叶梓语气里竟有了一丝不爽。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顾棪怎么能质疑他呢？
叶梓继续说道：“当时我俩没成年，驾照都没拿到，路上差点好几次被交警拦下来不说，回去的路上还开迷路了，你说对么？”
顾棪：“……”
“你……原来你还记得。”
“当然……”
“哦，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记这么清楚的。”顾棪闷闷地说道。
叶梓被对方一脸窘迫的样子逗乐了：“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得，这样不好么？不然谁会给你挑汤里的葱花？”
顾棪被怼得无话可说，随即恼羞成怒地一把将叶梓拽入怀里：“这些记着可以，但那些不好的事，你都快点忘了吧。”
“好好好，听顾大少爷的。”叶梓被搂在怀里笑着说道。敢情顾大少爷这是把他的大脑当存储硬盘么，哪里不想要就删哪里。
不过其实叶梓也希望自己可以这样，因为关于顾棪的事他记得越清楚，顾棪带给他的痛苦也就越难抹去。
“那你还记得……”顾棪说完轻轻地咬了下叶梓的耳朵：“那天的后来我们做了什么吗？”
“后来？不是在深山里被保镖找到，然后回家被顾叔叔臭骂了一顿么？”叶梓无辜地看向顾棪。
“不是，我说的是在这！”顾棪有些气急败坏地指了指脚下的沙滩：“后来我们找了块隐蔽的地方做了一次，但没有做到最后，那地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了。”
“啊？”叶梓心脏一颤，随即有些不确定地抬头问道：“你不会今天想在这……”
顾棪挑着眉，用那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回应了对方：“你就不想继续那天没做完的事？”
叶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