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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可以拒绝他，不见他，不回他的消息，像陌生人一样对他，坦坦荡荡，体面地离他远远的。”
齐微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单，指节凹起一片冷白，他半垂着头，视线没有终点，落在叶棠肩后的虚空中。叶棠瘫坐在门口，是一个强撑着的姿势，他堵着门，齐微出不去。
“对你，我做不到。”齐微坦言，语气温柔又无奈，“老师，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喜欢到一见你，心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明明该恨你，该丢掉你，让你受些委屈，可是啊，”齐微抬眸，疲倦又宁静地盯着叶棠，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心好痛啊，老师，我这里一直都好痛……”
叶棠红着眼睛冲过去，想摸一摸，又怕弄痛了他，无措地半跪在地上，不安地望上去，视线停在线条坚硬的下颏处，又惶恐地往上，看进那双深情痛苦的眼眸。
时间并未磨灭他的骄傲和自信，他的挫折源于爱情，源于一个叫叶棠的男人。那个男人柔软怯弱，仗着那颗真心，轻易伤他最深。
爱情是盔甲和利刃，齐微把这些给了叶棠，叶棠丢下他，独自去破阵。
“棠棠，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对吧？”齐微突然笑了，笑得叶棠胆战心惊，不住地摇头。
“你觉得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可能是玩腻了，可能是毕业，可能是遇见了其他人，你那么胆小，怎么敢想这些啊？”
“我，对不起……”叶棠含着泪摇头。他知道，齐微说的是事实。
“现在呢？”齐微突然伸手，抬起叶棠的脸，目光沉寂，看不出一丝波澜，“老师有了自己的朋友，事业，声誉……你现在有足够的准备，拥有我了吗？”
昔日骄傲坏脾气的少年总喜欢撒娇，用懒懒地语调说让人脸红的话，提些无理的要求，促狭地戏弄身边的人。而如今，他是这样的陌生，那些话语中的患得患失，像无数细密的针，全扎在叶棠的心上。
如果可以，他宁愿齐微一直是当初那个性格恶劣的少年。
心脏会因为伤害他而疼，会被扭曲的欲望满足，他们会在灵魂的割裂处拥抱彼此，拥有一段人格残缺的爱恋。
“我，我错了。对不起，我改好不好，我不会离开你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叶棠泣不成声，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恢复些清醒，他望着齐微的眼睛，咬咬唇，牙齿都在发抖。
“不要赶我走，我太笨，我慢慢地追你，你可以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我会乖的，我不打扰你，你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齐微沉默，叶棠觉得空气正在离他而去，伴随着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他没有办法，只好剖开自己的心，阻止那份漫长的枯萎。
“你的小狗，他知道错了，你可以打他，骂他，吓唬他，不能不要他，他一直是你的狗，你不要他，他，他……”
他会死的。没有主人的小狗，一定会死掉的。
叶棠又抹了眼泪，他的眼睛肿起来，先前掩饰伤口的妆花掉了，露出青紫的眼角和侧脸，齐微肯定，他昨晚绝对没有碰过这些地方。
“这些是怎么回事？”他问，拧着眉，脸色沉得像霜一样。
叶棠下意识缩了下，察觉到齐微的不悦，又乖觉地抬起脸，眼神惊慌地躲闪着。
不能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说实话。
“老师，你现在好没规矩。”
只是一句轻微的斥责，叶棠便惶恐到难以自抑，他张着嘴，红润的唇瓣又抿紧，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不要齐微的怜悯，但他想还给少年一只好的小狗。
“是，那天晚上在酒吧，我，面具掉了，有人来……我们打了架……是我太不小心了……”
齐沉着脸不说话，叶棠也无话可说了，他缩成一团，想碰一碰主人，又怕会被讨厌，只好垂着头跪在地上，像一个等待处刑的囚犯。
突然，齐微踢开他，大步朝门外走去，卧室，客厅，很小的房子，很快的脚步，叶棠还未反应过来齐微已经拧开了大门。
“别走！”叶棠嘶吼，但齐微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摔上了门。
叶棠快疯了，他忘记了走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撞到门，立灯，桌子角，鞋柜，他终于摸到了门把手，但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哭到声嘶力竭，指甲劈进门缝里，他绝望地倒在地上，听着那声破旧的“吱呀”——
好像是一个梦，他回到了几年前，被人抛弃的那个晚上，一个少年勾起好看的唇角向他走来，挑剔地解开他的衣服，又温柔地为他戴上一条黑色丝绒的项圈。
此时，这个少年站在门后面，居高临下地朝他伸手，眸光温软，荡着一层看不真切的水雾。
“老师，小狗要追着主人跑的，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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