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边正在忙,所以没关系。”他的情人仍是大学生,现在忙得很。

  “那就好……”她缓缓地说,眼皮沉重得很,连带声音也渗出了倦意。

  冯迪文确定她入睡后便起身离开,去跟医生讨论她的出院细节。

  “我是雷佑嘉,现在无法接听你的来电,请……”

  古昊书匆匆挂断电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桧木桌面,另一手不死心地再度于手机荧幕上滑动,结果传进耳内的都是请他留言的语音。

  那天等他好不容易结束跟德国那边的视讯会议,已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不管还有许多等着他决定的事项,他匆忙赶至雷佑嘉的办公室,却发现空无一人,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听。

  本来他想直接去雷家大宅,因为德国公司再度要求进行会议而作罢。这三天以来,他都为了合作专案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仍不时盯着手机出神,深怕遗留任何来自她的讯息。

  他担心她。

  当他终于解决了所有状况后,终于有时间打电话给她,却依然联络不上。

  她到底去了哪?

  透过种种管道,他得知她并没有到外地出差。即使明知可以致电雷家查探她的行踪,可是每当指尖快要碰上拨号键,他都顿住了。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的行踪?她不过是他挂名的未婚妻,就算她要粉饰太平,旁人还是知道他们的婚约根本名存实亡,他有他众多的风流韵事,她也有她的秘密情人,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继续在镁光灯下戴上面具。

  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不甘心主动解除婚约,换来负心的罪名,所以多年来以花心的行径逼迫她首先放弃这名存实亡的婚约,可是她从不管他有多风流,只在乎他是否损害两家的名声。

  到底在她心中,他算什么?为了重振家业,她真的可以出卖爱情,以自己作诱饵,只为了取得所需的利益?不然,她怎么从不为他的行为吃醋?这说明了在她心中,他们的婚约只是策略联姻,对彼此的事业有好处,她才会处心积虑接近他,费尽心思地算计他。

  因此,面对他多番撩拨,她都可以不为所动,尽管流露一闪而逝的难过,但她说出口的净是讽刺,让人不禁怀疑她到底是否受到影响。

  蓦地想趄她带着痛苦的语气,古昊书内心不禁动摇了,为她的安危担心不已。

  她到底去了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阵敲门声令他的思绪打住,他望向入内的好友兼下属胡定维。“什么事?”

  “下个星期便是旭华的周年纪念。你该不会忘了今年正好是十周年吧?”胡定维拉开椅子坐下后道。

  最近他都忙于跟相关的工作人员处理此事,所以未及分身处理德国的状况。

  “对啊。”古昊书揉了揉额际。“不过有你负责一定不会出纰漏,所以我很放心。”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满腔心思都围绕雷佑嘉打转?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

  蓦地想起她晶莹的眸子透出水气的模样,眼睛深处好像平静幽湛的湖面,流转令人迷醉的光芒,丝丝被压抑了的情感在里头挣扎着,仿佛随时都会破柙而出,将人淹没在温暖的湖水之内。

  对了,他记得以前她都会以热情无比的眼神直视他,那纯然的喜爱总会让他心坎油然滋生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她的美丽只为他人绽放,为他独有

  的纯真可爱,她的所有……都是属于他的!

  全然的独占满足了男人天性的占有欲,令他情不自禁地迷失于她的单纯稚气中,不由自主地以同样的情感回报她的热爱。

  只是,她最终竟然视他为棋子,一切的单纯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她绝对是天生的演员,才三两下的工夫便诱得他栽进她的温柔陷阱中,她设计他,让他狠狠地栽跟头,这口气教他如何咽……

  他可是首次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于是,六年以来,他矢言要她尝到懊悔的滋味,她越是要维持两人的婚约,他越是要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婚约是如何的不堪。

  可是每当她笑吟吟地周旋于媒体之间,甜美地回应他的绯闻,他都更感难受。

  他宁愿她直接指骂他的不忠,然后狠心割断两人的羁绊,让他可以从没有得到她的真心的牢笼中释放出来。

  “因为是十周年,邀请的嘉宾也比较多,场地已经确认了,邀请函亦已发出。”胡定维向他汇报进度。“雷小姐会是你的女伴吧?”

  “唔?”古昊书有一秒的晃神,发出虚应。

  “毕竟是公开场合,她又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你当晚的伴侣不是她。”胡定维望一眼确定出席的名单,有不少媒体已答应出席。

  “我知道。你通知她吧。”古昊书靠着皮椅低语。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胡定维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应该你亲自邀请才对。”

  “佑嘉。”古昊书又揉了揉额角。“她不接我电话。”

  他一直试着找她,虽说跟舞会一事毫无关系,可是她不接电话是不争的事实。

  “喔?”这下换胡定维诧异了。“我以为你不会主动找她。”在他的记忆中,每次都是雷佑嘉主动前来。

  “所以……”

  “即使是这样,我也认为这是你应尽的责任。”胡定维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真的不甘心承认这婚约,为什么不狠下心当坏人,由你解除婚约?”他一直都不明所以。虽说曰疋策略联姻,可是既然如此不甘愿,勉强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而且其实旭华也没有那么需要藉着其他企业来扩大版图。

  古昊书愣住了。是,他知道这是摆脱雷佑嘉最便捷的方法,然而他不甘心连坏人也得由他去当。明明一切都是雷家兄妹一手促成,为什么最后要由他去承担被人口诛笔伐的可能?

  而且,在他的心底,其实隐隐有着一丝不愿与她划清界线的愚蠢想法。

  他没有留意胡定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目光再度落在手机上,他咬了咬牙,终究以应用程式给她发了个讯息。

  望着手机荧幕,他坚持这是为了不落人口实的举动。要是在公司的周年宴会上,他身旁的人不是她,隔天媒体大概会以极大的篇幅报导,而他……一点也不想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因为是以微创的方式进行胃部切除手术,所以伤口很小,医生考虑了雷佑嘉的意愿及身体状况后,在手术隔天便批准雷佑嘉出院。

  当然,她没有回家,而是躲在冯迪文的住所。

  一如他所言,他的情人忙于写论文,这几天都待在学校并没有回来,而他也因为她身体抱恙忙于替她处理公事,所以她这一个星期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他家养病,需要回医院复诊时,她也会变装以掩人耳目。

  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做得尚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