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这么认真。”傅栖楼最后把领带往上一推，拿下嘴里的烟，伸手把林昑棠的领子折好。
林昑棠抬起眼睛不走心地看了他一眼。
傅栖楼倒是习惯他这种眼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指尖带着很淡的烟草气息。
不怎么讨厌。
“下一句不应该是看我好看吗。”见林昑棠沉默不语，傅栖楼笑着眨了眨眼睛。
林昑棠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挥挥手：“好看你就开门迎客去。”
傅栖楼一把揽住林昑棠的肩，惯例地想往上面靠，却在最后落了空，他脚步一浮，差点往地上载去。
怒目回头的时候，他就看见林昑棠矮着一边肩膀，低着头，如同一贯来冷漠的样子随意地揣着口袋，但嘴角却明显地有一抹得逞的笑。
傅栖楼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哥哥？”
“诶。”
“你真讨厌。”
“谢谢。”
傅栖楼被堵了一嘴的话，愤恨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林昑棠扬着一边的嘴角，向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眼睛微微上挑，显得生动又绮丽。
缠在傅栖楼手腕上的相机带往下滑了滑。
傅栖楼假装不经意地往下先走了几步，在楼梯的拐角处飞快地拿起缠在手上的卡片机，对着林昑棠的侧脸就是跨擦一通拍。
“傅栖楼！”林昑棠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傅栖楼直接撑着扶手跳了下去，迈着大长腿奔得飞快，直接已经飞下去了两层楼。
“拜拜了您内！”
……
“妈的。”林昑棠在楼梯上愣了半晌，最后笑着骂了一句。
一中办起活动来向来都是最热闹的——百年老校校友多，海城本地人，一家子里多多少少肯定有一中出去的学生，每逢这种对外开放的大型活动，学校通常都要挤不下。
早在周末学校就已经在校门口铺开了红地毯架好了欢迎各界人士的易拉宝，在周一早晨晨会的时候还开了喷泉——放音乐的那种。
“厉害啊。”顾远行手上拿着无人机的遥控器，带着摄影社的一帮子人刚从社团的办公室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相继而来的林昑棠和傅栖楼。
后面有人拎着无人机的箱子，探头出来：“诶哟喂，傅哥可以啊！”
“那必须帅。”傅栖楼扭了扭脖子，活像只公孔雀，“拍照去呢？”“社团节规定我们交作业呢，学生会也真是烦求。”后面有人打着哈欠，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队伍，“刚好不是团了一批大疆，就说拍个片子剪了交掉算了。”
傅栖楼一听见学生会就头大：“行，你们赶紧交，把我名字署在最后报上去就行了。就写，恩，写那什么器材采购。”
“你可想得好。”顾远行笑得不怀好意，“点名了，让社长级别的，每人单独交一份作品以供他们展出。”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官方文件哦，红头的。”
傅栖楼半张着嘴，顿了半晌捂住胸口：“干。”
“但没事。”他坚强地扬起一个笑，“哥哥今天拍到了一个绝妙的东西。绝对正能量，绝对牛逼。”
后面的林昑棠敏感地抬起了头。
顾远行好奇：”什么？”
傅栖楼刚拿出相机，身后的林昑棠就一个健步攒了上来，用手肘直接勾住了傅栖楼的脖子把他往后拖。
“诶哟。”傅栖楼懒洋洋地靠在林昑棠肩上，小步踏着倒退，嘴里还装着不乐意，“干啥啊。”
“上工了。”林昑棠毫不留情地拖着他就走。
一群人扛着箱子站在后面看戏。
“傅哥现在这么娇弱的吗。”看着叽叽歪歪靠在林昑棠身上的人，顾远行旁边的人问他。
他可还记得当时他们团建，大家一起戈壁拍片子的时候，傅栖楼就在腰上随便绑了个绳就敢直接往上爬的辉煌历史。
说是他爸从小就喜欢带他到处跑。
现在想想倒是了，傅崇安导演就是拍自然纪录片出名的，南极沙漠珠峰海沟，哪里荒无人烟就爱去哪。
作为他儿子，不想跟着他妈妈去全世界各地拍衣服，就只能去戈壁吃沙了。
顾远行扬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是……吧。”
事实上顾远行说得也没错，十二班的摊位位置不错，刚好在所有人进校门来不远的位置，现在已经围了不少人在排队等橙汁。
几个女生在旁边帮着收钱和挑橘子，另外几个被拉壮丁来的男生正穿着短袖扎着马步在旁边嘿哈嘿哈地把橙子扣在榨汁器上拧巴。
顾远行和林昑棠站在人群外：“其实我觉得没有我俩也挺好的。”
“要不走吧。”
“好啊。”
但无奈班长眼尖，在人群里跳着朝他们招手：“老傅，老林！”
傅栖楼叹了口气，别开人群站过去：“诶，来了。”
他俩刚一站定，人群就发出了一阵小声的议论声
“小姑娘你们班男生这么帅的吗。”站在前排有个牵着小朋友的中年女人善意地笑着，她低头问自己牵着的正在哭的小姑娘，“哥哥好看？”小姑娘哭得很认真，却也忍不住抬头看了林昑棠一眼，抽抽嗒嗒地嗯了一声。
“喜欢哥哥让这个哥哥给你做吃的好不好。”班长背着手站在后面，弯腰笑着指指林昑棠说道。
傅栖楼饶有兴致地一边收钱一边看热闹。
但谁知道林昑棠却没说什么，甚至还笑了笑，从旁边随手拿了个橘子，蹲下慢慢地剥开：”几岁了？”
他的声音并不如其他男生般沙哑，相反的，原本就略沉的声音压低了之后有种别样的温柔。
小姑娘伸出手掌比了个五。
林昑棠笑着把橘子分成四个小瓣，果肉只剩下一点黏连在橘子皮上。他递了一瓣到小姑娘的嘴边，自己拿着橘子皮，小姑娘却可以直接咬掉。
“窝爸爸是这里的学生！我们一起来哒！”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林昑棠的眼睛，眼角还带着点眼泪，却衣襟个
傅栖楼抱着箱橙子从后面走过，探头探脑地想观察林昑棠，却被班长狠狠撞了撞腰：“榨橙汁去！”“苦力，惨。”傅栖楼幽幽地叹了口气，却还是趁着别人没注意，把橙子换到了单手，另一只手举起了缠在手腕上的卡片机。
林昑棠无奈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抿着唇带着点笑。
“跟哥哥过来好不好。”林昑棠笑着伸出手，绅士地放到小姑娘面前，“我抱你好不好？”
“林哥厉害啊。”傅栖楼旁边的体育委员一边大力在手动榨汁机上拧着橙子，一边看着慢慢悠悠在旁边切橙子的傅栖楼。
“啊，你林哥那数学恨不能考两百分的人，能不厉害？”那边榨橙汁的速度明显比不上跟不上傅栖楼切橙子的速度，他就一直处在个不紧不慢消极怠工的状态里
说着，傅栖楼抬眼看了看已经抱起小姑娘的林昑棠。
大概是当哥哥当惯的人，林昑棠即使脸上的表情并无什么太温柔的迹象，但动作里却能透出娴熟和体贴。他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小心却又不至于抱得太紧——他甚至还伸手帮小姑娘理了理贴去脸上的头发。
小姑娘坐在他的手臂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正好奇地张望，大眼睛原本噙着的眼泪早已经消失不见。
傅栖楼一边继续切橙子一边想，其实林昑棠确实很会照顾人。
当他弟弟应该挺幸福的。
早上出门会被喊醒，晚上回来会被催去洗漱。
作业不想写了，就能享受学霸全套包教包会（还给打节奏）的服务；肚子饿了，喊一声说不定就能得到伴随着骂人声的刚从柜子里翻出来的零食。
啊，贤妻良母。
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夫妻能摘到这朵霸王花。
傅栖楼一边出神，一边就听见旁边体育委员发出了一声变调了的尖叫。
傅栖楼手上刀一滑，差点往自己手上砍去：“干什么？”
“表白了啊表白了！！！！现在的女生这么刚的吗！！！！”体育委员一个五大三粗的标枪特长生捂着自己的脸颊疯狂扭动，“当面告白诶！！”
傅栖楼心想着谁没被告过似的，抬头就看见，被一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拦住的……竟然是林昑棠。
他放下了手上的水果刀——杀生有罪。
林昑棠刚好也正转过头来，在看见傅栖楼的时候啊了一声，走过来把手上的小姑娘递给他：“你帮忙抱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傅栖楼擦干净了趁手，沉默地接过了小姑娘托在自己的肩膀上。
林昑棠转身回去，绅士地把那个女生带出了包围圈。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在暧昧地说着，有的甚至已经拍开了照。
傅栖楼低着头，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适。
“哥哥。”小姑娘摸着傅栖楼的板寸，轻声喊他。
“嗯？”傅栖楼笑着抬头。
“哥哥你也好看。”
好看……好看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