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婚礼的前几天,吴潜到处找不着许砚,打电话也只说忙,没一会就给挂了,于是他干脆跑去公司堵人。
“我说少奶奶,这婚是我一个人结的吗?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接。”
许砚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过会还有个会,故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听吴潜废话。他这几天忙坏了,前段时间他和吴潜的婚事被媒争相报道,其中百亿聘礼更是被人津津乐道,聘礼包含了吴氏股份、楼盘房产等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份科技产业园的项目,许砚这几天就在为此奔波,忙得脚不沾地。
“找我什么事?”
吴潜拉了把椅子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唉,你跟老头说说,结婚以后咱俩搬出去住。你也不喜欢被束缚对吧。”
“我说过的,有些控制,不是你结了婚就能解除的,他们要的是你一个态度。所以,你这几天有去公司吗?大白天的跑我这来,你的工作呢?”
吴潜趴在桌上,郁闷道:“就上次小叔给我的项目,我做下来赔了不少钱,不想回去了。”
许砚蹙眉,“我跟你说过的,那是你小叔给你挖的坑,你怎么还往里跳。”
“他说赚钱啊。”
许砚气笑了,亏他当初还给吴潜逐条逐条地分析,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怕他听不懂,干脆直接道,亏本的,赚不了钱的。结果这少爷还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是我小叔啊,我那么信任他......”
许砚起身收拾文件,“关于这事,我晚点再跟你说,我要去开会了。”
吴潜拽住他袖子,“我晚上有事。”
“知道了,那有空联系。至于这个项目,亏就亏了吧,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及时止损。”许砚见他还不松手,又问道:“还有事?”
“就、就我晚上想出去玩,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我爷爷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了吧。”
“是,他让我管着你。”
吴潜一脸憋屈,“凭什么啊。”
“凭你现在的样子。”许砚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递给他,“密码是你生日。”
“有多少?”
许砚比了个八,吴潜看上去不太满意,“才八十......”
许砚摇头,“八万,是个好数字吧。”
吴潜“蹭”得站起,一把将银行卡扔回,“你打发谁呢?!”
“确定不要?那你未来一个月该怎么办?”
吴潜气到挠头,“这他妈还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呢?”
许砚看了眼时间,“卡就放这了,你爱要不要。我去开会了。”他走后,吴潜又把卡拿了回来,气冲冲就离开了。
晚间时候,许砚在公司加了会班,精疲力竭回到家,刚洗完澡就接到一个电话,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的。
杨庭。
电话一接通,对方就报了一个酒吧名字,急吼吼道:“你老公和人在厕所打架呢!快点来领人!”背景音还夹杂着各种辱骂和殴打声,确实有吴潜那个傻逼的声音。
许砚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他下车库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他和谁打?
杨庭沉默一瞬,报出了一个名字,夏青芜。
杨庭说,今晚有人攒了个生日局,夏青芜喝酒喝到一半就去厕所了,结果好半天没回来,后来才听服务员说,他跟人在洗手间打起来了,原因不明。
许砚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从洗手间转移到了包厢,那两个alpha被各自压制在沙发两边,虽说已经熄火,气氛却仍剑拔弩张。
吴潜看到许砚,眼神闪了闪,不自在地扭过头去。他被打得很惨,嘴角破皮、鼻子出血,面上青青紫紫,身上还不知怎么样。
许砚也是没想到,这家伙揣着这么一点零用钱也敢来寻乐子,当真艺高人胆大。他没去看夏青芜,径直走到吴潜跟前。
“他打我!”吴潜告状的时候,嘴巴里还喷了点血出来,许砚这才发现他被打掉了一颗牙。
“那为什么打架?”
吴潜不说话,从表情看,应该是心虚不好意思说。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许砚看向吴潜的朋友,这几人默契地移开视线,要么扭过脸、要么低下头。
“他出轨了一个服务生。”夏青芜淡淡地说,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隐于昏暗的灯光下。
“要你管了?!”吴潜炸了,差点又要怒起,许砚按住他,对其他人道:“我来处理,你们先出去。”
“嫂子,你一个人行吗?”
这一声嫂子连许砚都没反应过来,倒是夏青芜那边先轻哼了一声。
最后还是杨庭把一众人招呼出去的,两拨人都离开后,包厢里便只剩下了三个当事人。
许砚在吴潜身边坐下,问道:“你咬他了吗?”
吴潜抿嘴,低声道:“咬了,不过是临时标记。”
“过几天就要办婚礼了,克制点吧,别临了弄出什么事来。”
“噢。”
“那你出去吧,我跟他说几句。”
吴潜看了他俩一眼,表情不忿且烦躁,但不知为何,他此时并不敢反驳许砚的话。
吴潜走后,包厢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许砚余光看到夏青芜那边有了动作,他起身坐了过来,两人挨得有些近。
“对不起。”
许砚正在手机上给吴潜挂号,闻言手指颤了颤,但随即克制住了。
“是为了今天的事吗?”
“不是。”夏青芜低着头,目光自然垂下,看到许砚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裤。裤管下是一段白皙细嫩的脚踝,他大概是出来得匆忙,连袜子都没顾得上穿。
“我以前伤害过你,所以不想让他也......”夏青芜眼圈发红,语气虽平静,却说得生涩艰难。
“我们私底下有协议,不必担心。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因为你今天的举动确实给我造成了一点困扰,你把他——”许砚说到一半顿住,因为夏青芜忽然弯下腰,把头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许砚想要推开他,可夏青芜却稳若磐石,怎么也推不动。
“你以前都让我靠的。”夏青芜小声说,“我这段时间,经常会想起我们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因为应酬酒精中毒,然后你也是只穿了一件睡衣跑来医院。你陪我挂了大半晚的点滴,挂完就抱怨脚冷,然后我让你上床来,给你搓脚踝。”
“我们以前这么好......你都忘了吗?”
许砚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地攥起。怎么会不记得,那七个月让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和快乐,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夏青芜确实是个很好的恋人,但却也是个果断的刽子手,他给过他最美好的爱情,却也让他经历了最深层的痛。
“对不起,许砚......以前,还有今天的事,对不起。”
这是一句他等了很久的话,许砚本该释然,然后大方地说一句没关系,可同时他也知道,只要他回应了他的道歉,他们之间的一切爱恨纠葛便会消失,从此两人再无瓜葛。他真的......甘心吗?或者说,舍得吗?
“没关系。”他甘心,也舍得。他们两个真的纠缠太久了,这段感情到最后让他深觉疲惫,现在停在这里就很好,起码结束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释然,总算给这段感情留了最后一分体面。
许砚轻轻地推开他,这一回,夏青芜倒是乖巧地主动坐起身。
“那我走了。”许砚站起来,夏青芜却忽然伸手将他揽回来,紧紧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腰腹间,宽阔的肩背佝起,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一起发颤,“那天晚上,这里,一定很痛对吗?”
许砚咬着牙,扭过脸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许砚,我搞砸了好多事,但是,你能让我回来吗?”
随着夏青芜声音里的哽咽,许砚眼眶迅速发热。
“我真的有一点......有两、三点.......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