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不可能跑的开的,一把被贺澄拉着衣领揪了回来。
“你跑什么?你送她回去!”贺澄拉着他推到林雪晴那边。
这都被推过去了,许烨再跑掉蛮尴尬的,只好硬着头皮扶林雪晴从地上起来,他的目光一直没在林雪晴身上,而是一直盯着贺澄,恨不得把贺澄的心脏穿个大窟窿。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附近,几分钟就到了。”林雪晴被许烨扶了起来,身上有泥土和脏水,怕脏了许烨的手和棉服,离他远了点,弯腰拾起来了那个碎了镜片的眼镜。
许烨看着这小姑娘怪可怜的:“那个……我带你去配个眼镜吧,走吧。”
林雪晴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回家找我爸妈要了钱再配一个新的。”
贺澄看着这两个人磨磨唧唧的推来推去烦得慌:“行了,你就让他给你配,他这大爷钱多!”
许烨白了他一眼,简直无语。
这个呆瓜,死直男!
“走吧,去附近找个眼镜店。”许烨先林雪晴一步往小巷外边走。
贺澄看着两个人走过来,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许烨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交给你了,我走了。”
许烨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还不等自己的反应就走了。
怎么感觉他被贺澄反套路了?
“贺澄!你活该单身!”许烨追上去。
“关你屁事,去带着人家小姑娘配眼镜吧。”贺澄没回头,走着自己的路。
“你!”许烨压了压气,心里对着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随后露出了个假笑,“那好同桌,明天早上见!”
贺澄不回应了,离他越来越远。
许烨回头看向扶着膝盖慢悠悠走过来的林雪晴,心里惆怅万分。
她的面色不太好,一直皱着眉头附身捂着自己的膝盖。
许烨搞不懂,偏头问她:“你膝盖怎么了?”
“跪的时间长了,膝盖疼。”
又是关于“疼”的。
许烨表示他不知道“疼”是个什么感觉,真的有这么难受的吗?
许烨不懂,也不想懂。
反正都没有痛觉的活了十七年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反正被当成“怪胎”十年了,又不是有了这个称呼他就活不下去了。
没人跟他真心当朋友那就不当,没人跟他玩那就不玩,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说别人孤立他疏远他,他就要活不下去。
毕竟这个世界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许烨还没在这个世界上混够,也从不想着给自己制造各种负面情绪。
人生在世,乐在当下。
要是贺澄也这么想,他也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连着几天许烨都再也没见着贺澄。
虽说一起被罚了值日,贺澄总是比他早到学校打扫卫生,他到的时候已经是贺荣在教室里刷题了。
那只小鹿成功的进了贺荣的家门,陪着一个铁盒子放在一起。
那个铁盒里,是许烨留给他的那堆奶糖。
贺荣小心翼翼的珍藏了起来,一颗都没舍得吃。
今天的贺澄没有出来,贺荣都把作业写完了还没有出来。
这几天贺荣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贺澄对许烨还是有防备,只是不再拦着他不让他跟许烨接触罢了。
这几天的相处,贺荣越发坚定许烨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了。
许烨很能理解他,有时候课间他没睡觉总是会跟他聊天,聊着聊着说到他不想提起的地方许烨总是会转个话题,不让他尴尬。
而且他知道自己是患有双重人格的怪物,却还是没有因此而说他有病就不跟他做朋友了。
正当贺荣想要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写上劝说贺澄的话时,贺澄醒来了。
贺澄看着那个铁盒子和那天许烨手上拿着的小鹿,眸子暗了暗。
“你想劝我跟他做朋友?”
他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
“我从来不觉得有人会没有目的的接近我们,每个人都不例外。”
“不然我们那么的与众不同,他凭什么不跟别人做朋友非要缠着我们两个?”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书桌上的那个台灯发出的亮光隐隐约约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贺澄说的那些话没人回应,贺荣也不会知道。
虽然这些话都是跟贺荣说的,他却一个字都没写在笔记本上,而是说了出来。
因为只有在贺荣不知道的情况下,贺澄才会温柔些。
那个嘴上总是说讨厌那个懦弱胆小的“贺荣”,实际上心里最疼惜他。
贺荣以前的那些经历,他都有记忆。
那些混乱不堪的,疼痛的过往,贺澄从来没有忘记。
记住这些痛,保持着警醒。
贺澄心里有些沉闷。
冬天这种寒冷的鬼天气总是使人突然冒出来各种消极情绪。
贺荣干净的书桌上摆了一个台历,上面有几个日期被他标记了一下。
其中一个就是十一月三十日。
贺澄的生日。
贺澄看着,突然浅浅的笑了一下。
“也就只有你记得我的生日。”
“陈亦舟总认为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夏天的时候总是送两份礼物。”
“只有你一个人清楚的知道我真正的生日在冬天,要是没有算上我拥有你所有的记忆,今年我应该是四岁。”
十三岁的贺荣逐渐乖戾。
十三岁的贺荣,在冬天下着雪的那天,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贺荣奋力的反抗,硬生生的把贺澄带来了这个世界。
而那年的一个月后,贺荣极致压抑,终于承认了贺澄的存在。
那个懦弱胆小的少年为自己找了一个永久的靠山,却也忘了这个靠山也只是个小少年。
那年十二月中旬的夜里,平安夜,他们家的这栋楼灯火阑珊,笛声鸣响,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宴。
“真狗。都那么多年了还不放过我。”贺澄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冬天是个进人讨厌的季节。
平安夜的雪是最具有温度的。
温热的,滚烫的……
那是贺澄第一次害怕,他想躲在贺荣身后,可没人保护他。
这句身体只好没有人来主导的昏死了过去。
两天后贺澄醒来,他躺在一片洁白无瑕的房间里,病床前挂着的病历牌。
人格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