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雪渐渐的越下越大,陈亦舟被冻的牙齿打颤,丝毫没有刚才被老师赶出来时的尴尬了。
“嗐,反正这个事很多人都避而不谈的,全校也没人知道。”陈亦舟搓了搓手,捂着嘴巴哈气,“对了,你也别傻了吧唧的真的去找贺澄问,估计会被打。”
许烨听闻切了一声,笑了笑:“怎么?我许烨还怕过挨打?”
陈亦舟摇了摇头。
看着今天上午体育课他那一系列的帅逼操作,不到几分钟就搞定了三个人,估计跟贺澄打起来不分上下。
“忠诚劝告,你最好别往枪口上撞。”下课铃声响起,陈亦舟趴到冰凉的窗户上看着历史老师收拾了东西从前门出去,赶紧推开后门冲进了温暖的班里。
许烨倒是没像他那么害冷,几步走到走廊栏杆那里,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说是接其实落到手上什么都没有。
他手心温度太高,雪花接触到的那一刻就化了。
虽然很想知道贺澄到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陈亦舟的忠告他得听。
慢慢来吧,循序渐进,没准以后跟贺荣关系好了慢慢套话能套出来。
希望套出话的那一天他能见到在临召市的那位心理咨询师。
贺澄看着警局外下大了的雪,又看了看跟警察道谢的母亲,心里一阵烦闷。
下雪的时候他总是不开心的。
边城的每一个人都喜欢雪,他是个例外。
“荣儿,我们走吧。”母亲红着眼眶走过来。
看到外边下雪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又很快的消失了。
贺澄低头,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低了一个肩膀的女人,心里就难过。
本以为没了贺文他们母子两人的生活会慢慢变好。
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一下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就像是有一座塔压到她身上一样。
贺澄知道,这是他带给母亲的压力。
不,准确来说是他和贺荣带给母亲的压力。
贺荣要上大学,而他想活着。
家里现在最值钱的除了那套房子,就剩下了一辆用了五六年的车了。
那还是贺文还在的时候买下来的。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上课。”母亲拉住他的手。
贺澄突然一愣,回过神来:“我不去,我陪着你回家。”
母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牵上了一个笑容。
“你去上课,我去上班,这件事就不要一直想了,我得去赚钱不是?咱俩也得有钱吃饭啊。”
贺澄放心不下。
正要再次开口拒绝,却被母亲堵住了:“好了,去上课。”
贺澄踏进学校后看着母亲开着车离开,并没有去教室。
他踩着雪水,往那栋废弃了的教学楼走去。
那栋教学楼不高,三层楼,现在用来存放废弃的桌凳和一批一批的书本资料。
贺澄走到三楼,拧开了305教室的门。
这件教室放着废弃和报废了的桌椅,是这楼里算得上是干净的地方。
是贺澄在学校醒来时会来的地方。
贺荣的害怕点太多,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把他给推出来。
教室里文科班的那些诗词文赋不适合他,理科班的那些数据也不适合他。
这是唯一能让贺澄安静的地方。
这件教室的窗已经被摞起来的桌椅遮住了,透过缝隙透露出零零散散的光。
昏暗的环境,确是贺澄的绝佳容身之所。
尤其是在冬天的雪天。
听不到班里同学的欢呼,看不到外边飘落的雪花。
只有他一个人……和这些生了锈缺胳膊断腿的桌椅。
贺澄走到讲台上,从讲台桌下拉出来一个板凳,把上面遮住的一张旧报纸掀开扔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讲桌上铺了一层的旧报纸被他掀开,动作太大,掀起一阵灰。
“呸!咳咳咳!什么破板凳!”许烨从废弃教学楼一楼的某个教室捂着鼻子轻咳几声退出来。
刚才下课方余轩跟他在班里横,他在方余轩扑过来的时候躲了一下,谁知道他坐的那个凳子是个不结实的木板凳,被方余轩这么一压直接掉了一节腿。
估计是前几天贺澄的那一脚把固定的螺丝钉踹松了。
许烨用手扫了扫散落在空气中的灰尘,顺着那个教室透着窗户往里面看去。
那里面的桌椅要么要么残疾,要么锈的没法用。
二楼放的全是书。
许烨踩着台阶一节一节的走到三楼。
三楼落得灰更多了,地面上都有厚厚一层。
这时许烨才发现地上有一串脚印。
许烨一愣,回过头看着楼梯台阶,这才注意到楼梯台阶上除了他这脚印也有一串脚印,看起来像是出自于一人。
难不成也有一个倒霉蛋凳子坏了过来找凳子坐?
不行,他得比那个人先一步找到一个能用点的凳子,不然他以后就得站着上课了!
他可不想站着打瞌睡,又扎眼又不方便,还是老师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