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彰再怎么发火和不甘心，在利益面前他也绝对不会真的撕破脸，从秦氏离开之后第二天就让温修言再去一次。
什么都没嘱咐，只给了温修言一句话，“要是谈不下来，你这个总裁也不用当了。”
温修言表情僵了僵，低头应下，“我知道了。”
他把震惊和不甘心都写在脸上，和以往一样毫不掩饰对权力的向往，却在温明彰出门后，坐在轮椅上笑出了声。
“秦以棠攻心的手段确实有一套，一场求婚就把温明彰气成这样，可惜了，当时我没在场。”
他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本以为陆缺会说点什么，一回头却看到陆缺盯着桌子上的药脸色特别难看。
“怎么，你也想吃？”
温修言转着轮椅过去，刚要碰那瓶药，猛地被抓住了手腕，“药被人换过了，昨天我磕到了瓶盖，这瓶没有痕迹。”
陆缺表情紧张，“你早上吃了吗？”
“哦，原来是发现了这个。”温修言无所谓的笑笑，“每个月都这样，只不过这次温明彰被秦以棠气糊涂了，忽略了点细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身体不好？”
陆缺捏着他手腕的指尖抖了抖，“你……你都知道？那我每天盯着你吃的都是……”
“慌什么，死不了，想从温明彰手里分点权力出来，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他那种人，怎么会允许一点脱离掌控的事发生。”
温修言甩开他的手，拿起那瓶药笑着端详，甚至像是欣赏，“温明彰只想让我彻底做个废人，不能反抗他，又不是想让我死，你总盯着我吃药，这两年吃得太勤，他都怕我哪天真死了，还把剂量给减轻了不少。”
“所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不告诉我，我盯着你吃药你就吃！”
陆缺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在他面前甚至连说话都会放轻声音，这是唯一一次，对着他吼出了声，两只手撑在他的轮椅上，以一种绝对压迫的姿态盯着他，指尖几乎要把轮椅扶手捏碎了，“你自己的身体，你就这么不在乎？看我每天准时准点盯着你吃药，盼着你身体能好转一点，你是不是还觉得很好笑？除了温予凉你是不是谁都不在乎！”
“包括温予凉。”温修言轻勾着嘴角跟他对视，“我谁都不在乎。”
有时候陆缺真想把他脸上的假笑亲手撕下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他，“你装跟他争家产，你装争权夺利，不就是为了让他离公司远一点，为了让他不被温明彰防备，让他不用吃这些东西！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想想……”
最后一个「我」字被陆缺咽了回去。
他不敢说出口，因为知道说了只会换来一句让他滚。
药瓶被扔进怀里，正砸在胸前，温修言被砸得咳了两声，陆缺身体一僵，赶紧伸手给他顺气，又顺手把那瓶药给砸了，力气大得恨不得当场摔成粉末才好。
药片散落一地，温修言咳够了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药片语气平静，“捡起来，下个月的体检报告温明彰还要看。”
陆缺没回应，他也不在意，又嘱咐了一句，“明天我要见沈艳如，你不用跟着我。”
这次陆缺反应的快，抓着他的轮椅不让他走，“上次你们见面就不许我跟着，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你走到哪我就应该跟到哪。”
沈艳如总是举止暧昧挑逗，温修言又说过不喜欢男人，这让陆缺不得不有危机感，加重了语气几乎一字一顿，“她是你小妈。”
温修言不想跟他吵，都已经准备让他滚了，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又阴沉起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陆缺这时候才想起来他的腿不能动，表情有些讪讪的，还透着点尴尬，“没……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他下半身盯了一下，那目光被温修言精准捕捉到，瞬间脸色更黑了，一把推开他，“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只是腿动不了。但别的地方都没问题，不是说你那方面……”
“我让你滚！”
陆缺不敢再说了，滚之前还把药片都捡了起来，只是没给他留下，直接带着药瓶走了，出门后就拨通了秦以棠的电话。
“上次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以前他以为最多只是浪费点时间，现在知道了温修言常年吃那些祸害身体的药，他一天也不想再多等了。
现在都已经吹风就要咳嗽了，再过一年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温明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
温修言也……被折磨得有点疯，几乎是为了跟温明彰斗连命都不要了。
接到他的电话秦以棠还有点惊讶，听他说完温修言的情况就明白了，表情严肃了不少，沉默片刻后问他，“你见过温修言搜集关于当年的事的证据吗？”
“没有。”陆缺摇摇头，“过去这么多年，他可能只是怀疑，或者是自己听到看到了什么。但也没找到证据，不然不会一直不动手做些什么。”
秦家本家和旁支加起来那么多人，秦以棠能成为掌权人，也是真真切切自己拼来的，见识的见不得人的事比他们多得多，稍微想想就有了方向，“你在他身边更方便，先查查他有没有什么瞒着你的房产吧，尤其是在国外。”
他还记得温予凉当时就是想去国外重新开始。
“好。”既然是要合作，陆缺也不会多问什么，完全交付信任，“他明天要见沈艳如，沈艳如的底细我查不到，他也不让我跟着，我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
“沈艳如我来查。”秦以棠指尖摩挲着咖啡杯，“当年的事我这边也会查，记得随时分享消息。还有，别让优优知道这些，尤其是温修言吃的药，至少……让他今年开心的过个年。”
情况比他们想象得复杂的多。一旦大家都开始动手，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温予凉好不容易敞开心扉走出阴霾，这时候突然被打击估计会受不了。
“嗯。”他的心情陆缺完全能理解，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秦以棠回了公司脸色还久久不能缓和，满心都是担忧。
他刚才没有说，因为还不确定。但是按温修言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很怀疑不止是不信任，更多的是温修言不想让他卷进去，可能温修言从来就没想过扳倒温明彰，一直都是……想让温明彰死。
很可能不搜集证据，只等待时机，估计连手段都是极端的。所以才把相关的人都往出推，反而选了沈艳如去合作。
他也是今天听说温修言毫不顾忌的吃药才起疑的，想到温修言很可能没给自己留退路，秦以棠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事情更棘手了。
这要是让优优知道了可怎么办啊，那么容易冲动的性格，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他发愁，把这事跟程怀一说，程怀眉头都要打结了，“这……不太好办啊……”
“你先联系韩绍吧，让他那帮朋友盯着点温修言联没联系过买凶之类的事。”秦以棠揉着眉心，“再让他跟着一起查当年的车祸和绑架，他朋友多，做什么的都有，可能比你找人查的更快。”
“你还真是要老婆不要兄弟啊。”程怀又无语又好笑，“说是联系，你这跟让我去卖身有什么区别？我找他不还是得陪睡？”
秦以棠淡定抬眼，“我看你陪得挺高兴的。”
程怀：“……”
素太久了，谁闻着点肉味能不高兴啊。
关键是那块肉味道还真的挺不错，就是只让闻味不让真吃，有点可惜。
“给你时间陪睡，一会儿司机送我们回家。”秦以棠边说边起身往出走，“我去接优优下班，你悠着点，别耽误正事。”
知道明天温修言要去公司，晚饭过后秦以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找温予凉谈了。
“优优，明天你劝劝你哥，让他接受我的帮忙好不好？”
温予凉有些被惊到了，“我……直接跟我哥说吗？”
“对，就是劝劝他，他防备心太强，你知道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温予凉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我哥跟我的关系挺复杂的，我劝了他也不一定听，他平时跟我都不多说这些事，每次我一问他就发火。”
“那你有没有试着跟他撒撒娇，哭一哭闹一闹？”
“什么？”温予凉一脸懵，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可以试着跟他撒娇，他不答应你就哭，你跟他闹。”
温予凉更懵了，“我那些手段都是学来对付男人的，他是我哥啊，又不是需要我攻略讨好的男人。”
“谁说对亲人就不可以撒娇了？你是不是一直很乖很听话，从来没试过跟他撒娇跟他哭？”
温予凉迷茫的点点头。
“所以我说你可以试试。”秦以棠认真的劝他，“你想一想，我当时那么不近人情都能被你的撒娇和眼泪拿捏，他是你哥，他心里那么疼你。虽然他跟我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疼你，万一这些方法对他也好用呢？”
他这么一说，温予凉也觉得特别有道理，恍然大悟道：“对啊，你之前跟个禽兽似的看见我就只想上床我都能慢慢骗你对我好一点，骗我哥应该更……额……”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道幽幽的目光锁定，温予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动了动嘴唇，“我是说……我不是骂你，我就是比喻，稍微有点夸张，但是……但是你想啊，这是对你能力的肯定！”
秦以棠：“……”有被安慰到，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