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洲低头继续研究起了近两年的春季赛视频。

  20岁对电竞这行来说是再过两年就会“退休”的年纪,随着年龄增大,他们的身体素质也会大不如从前打游戏也多多少少给每个职业选手都带来了一些身体上的伤痛。

  腱鞘炎、颈椎病是最常见的。

  谢星洲想趁着自己身体好的这几年,努力往上爬一爬,毕竟就算他有时间席燃也没那么多时间。

  席燃比他大两岁。

  谢星洲还是最想和席燃一起去世界赛。

  他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韩明从床上探出个脑袋一脸疑惑地问:“哥你在干嘛?”

  “研究比赛视频。”

  之前他太急了,很难静下心来看比赛视频,所以总是有选择性的看,只看决赛,这也导致了他压根没见过Hawk是怎么比赛的。

  如果要加入一队那了解每个选手的比赛风格就是必须的。

  “这些比赛你不是都看了好多遍了吗?”

  “我想再研究研究我没去过正式比赛想多了解下。”

  “你没出场比过赛?”韩明瞪大了眼睛重心一偏从床上掉了下来。

  好在床不高,不然非得摔出脑震荡。

  他揉着脑袋问:“可是你的水平这么好完全看不出来啊。”

  谢星洲笑了笑没说话。

  按照惯例,二队和一队每个月会有一个早上的时间要去康复室里进行按摩。

  主要也是为了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而这天是不用训练的下午是自由休息的时间一般大家会一起进行团建好增加这些网瘾少年的活动量。

  春季赛近在眼前二队的专用康复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

  蹙了下眉头,谢星洲不禁问:“其他人都在训练吗?”

  负责按摩的康复师笑笑:“是啊每年都这样,可能临近比赛,大家压力太大了。”

  他戴着口罩,说出来的话蒙上了一层抓不到的纱。

  “放心吧,他们等会儿就会过来的。”

  谢星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确实像按摩师说的,没过多久,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二队队员,神色都不好,但看起来更像是敢怒不敢言。

  谢星洲穿好外套,垫脚朝外面看了眼,刚好看到皱眉离开的席燃。

  脸色很差,整个人绷成了一块木板,看起来僵硬得很。

  他连忙跑出去,顺着席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队的康复室离得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门被关了起来,隔音效果很好,隔着厚重的门板,哪怕谢星洲已经把耳朵都贴到门上了,也听不见半点说话的声音。

  他伸长脖子,勉强从门上的玻璃看到了屋里的情况。

  席燃面无表情地脱下上衣,脊柱后腰处贴着一块很显眼的膏药。

  浅棕色的膏药和他的皮肤颜色格格不入,一眼就能发现。

  恰巧这时候,胖子走了过来。

  “星洲?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星洲自知偷看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但这件事又让他心里很在意。

  他把胖子拉到一边,小声问:“哥,你最近有发现席燃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胖子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想了快两分钟,“有,他最近情绪起伏很大,非常大,比以往每次比赛前都更加阴晴不定,跟更年期似的,暴躁易怒。”

  “他去给青训当临时指导教练,就今天,还骂哭了一个新来的小同志,啧,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同事,还有啊,他前几天直播的时候好像被人调戏了。”

  “... ...被人调戏?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时间紧急,谢星洲没工夫听,不然他还真想知道是哪个勇士敢调戏席燃,“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我的意思是,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身体挺好的啊,吃嘛嘛香,前两天一起吃宵夜,他一个人吃了三碗炒饭。”

  谢新洲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和胖子聊天就像是不在同一个服务器一样。

  一个说城门楼子,一个说胯骨肘子。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他还不如直接去问席燃算了。

  见到席燃出来,胖子很有眼力劲儿地说:“我先下去了啊,你们也快点下来,听说待会儿要去爬山,记得做好防晒。”

  席燃疑惑地看了眼胖子,又看向谢星洲。

  谢星洲没犹豫,抓起他的手就往阳台走。

  “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他开门见山地问。

  今天温度不高,偶尔会有凉快的风丝吹过来,发丝像是脱缰的野马,在空中飞舞。

  不耐烦地抓了两把,谢星洲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席燃没回答,脸上甚至看不出半点柔和以外的神情,和胖子口中的形容判若两人。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谢星洲身后,从裤包里的手缩了缩,拿出一根淡蓝色的扎头绳,帮谢星洲梳理发丝。

  动作很轻,遇到打结的发丝也不会心急,就着手指的缝隙,一点点往下梳开。

  扎头发的手艺并不好,说难看也不为过,他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依旧凌乱的发顶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灵活。”

  对比起他玩游戏时手指的灵活度,简直像是刚长出来的手。

  谢星洲没去计较这些,目光灼灼地看着席燃,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不回答?”

  黑色的眼眸中酝酿着一团随时会爆发的火焰,好像只要席燃说了“是”,下一秒,谢星洲就能揍他一顿。

  “没有,我身体很好,每个月都要进行按摩,你不是也去了吗?”

  谢星洲轻轻抬起手,伸到了席燃的衣服里,精准摸在膏药上面。

  “那怎么还贴上膏药了?”

  他没注意到席燃微沉的目光,反应过来的时候,席燃已经抓着他的手腕把手拿出来了。

  靠近了几分,鞋尖贴在一起,席燃话里带着笑意:“别乱摸啊,摸出感觉了怎么办?虽然分手了,但我对你依旧没什么抵抗力。”

  谢星洲甩开手,背过身去,耳朵悄悄红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 ...”当目光对上席燃的目光时,他眼里的戏谑惹怒了谢星洲,瞪了他一眼,谢星洲说,“照顾好你的身体,我不想你留下遗憾。”

  谢星洲走后,席燃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支烟,点燃。

  火光落在他眼睛里,却照不亮漆黑的眼瞳,吐出一口烟雾后,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反倒加深了几分。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后腰,喃喃:“瞎担心什么,都说了一定会带你成为世界第一。”

  平日里的底气消失无踪,似乎只是小孩子自我安慰的借口,摔倒后告诉自己一点都不痛,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