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行他们按照目击者的描述,很快锁定了龚宾曾经的司机。
这个司机已经不知所踪。
天网的通缉令和各省警察的联合行动,终于抓获了司机王某。
他供认,是龚宾在一周内,先后掐死两个反抗侵犯的女孩,并指使他毁尸灭迹。
经过他的指认,警方找到了,被塞到已经下葬的人棺材里的吴佳和马星月。
半个月后,残疾人互助协会被封。
经程遇行调查,负责人高琴,涉嫌收取钱财,为龚宾一类的慕残癖,提供协会会员的资料。
案件终于告一段落,程遇行找周淮舟喝酒。
他不解地问周淮舟,“为什么杀害三个女孩之后。龚宾要把自己,也变成残疾人?”
周淮舟喝了一口啤酒,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慕残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大快感。
还有......”
程遇行问:“还有什么?”
周淮舟说:“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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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兴市的健身直播明星,祁阳死于出租屋中。
整整一个月,周围的邻居,虽然闻到过异味。
但谁也没有想到要报警。
还是直播公司和祁阳的合约到期,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按着地址找上家门。
敲了很久的门,没有应答。
来洽谈合同的人,想到怕是祁阳出事了,就犹豫着打了110。
警方打开房门,发现了在浴缸中,已经死亡将近一个月的祁阳。
程遇行在勘察现场的时候,除了祁阳的DNA,没有别人的。
浴缸周围也被擦拭过。
这座房子干净得,像是从没有别人来过。
客厅中一片枝繁叶茂的花草,是唯一的目击者,沉默的目击者。
令程遇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祁阳死前似乎被囚禁过一段时间。
因为他的白色暖气管道上面,有多处明显的敲击痕迹。
他应该是向外界,传递求救信息。
祁阳租的房子,属于一个单位宿舍福利房。
整个小区只有两个单元楼。
每个单元楼四层,一层两户。大多数人已经搬迁走。
程遇行走访了还未搬走的七户居民。
有的案发时不在家,有的在家没有听到动静,有两户听到动静,但是没有当成回事。
两户居民的解释一样,小区供暖设备已经陈旧,发出声音也不奇怪。
根本不会往求救声那里去想。
现场凶手没有留下证据,周围也没有人听到看到可疑的人,小区内部没有监控,路口也没有监控。
找不到凶手,那这件案子的定性就是自杀。
法医鉴定中心的尸检,很快就得出结论。
祁阳尸体征象,组织病理学检验,硅藻检验等结果,都提示祁阳是溺水死亡。
并且是生前入水。
祁阳是被人按进浴缸,溺水死亡的!
凶手为什么能隐形呢?
程遇行找来房东问话。
房东回忆,“祁阳是一个月前,通过电线杆子上的租房信息,打电话联系到我。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他就被人杀了。
真是晦气,让我以后怎么租房子给别人。”
房东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程遇行问:“你怎么知道祁阳是被害?而不是自杀?
我们警方从来没公布过,祁阳的死因。”
房东脸一白,有点不知所措。
很快他就说:“祁阳那小伙子,性格开朗,不像是会自杀的人。还有,他好像还在网络上,做什么健身直播。
我看过两场他的直播,很年轻,很有朝气。
这样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呢对吧?
我听说坚持运动能激发,人体内的那个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来着?就是防止抑郁的那个。
所以呀,他肯定是被人给害了。”
程遇行问:“那你知道他和什么人有过节,或者和谁起过冲突吗?”
房东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吧,小伙子人蛮好的。
但我不敢肯定。
我只是个房东,只负责到时间收水电暖,房租。”
程遇行:“祁阳租的房子,一共几把钥匙?”
房东:“一共两把。我一把,他一把。”
程遇行:“你的钥匙呢?还在吗?”
房东从裤腰带的钥匙扣上找出一把,“喏,就是这把,我一直带在身边。”
和房东了解完情况。
程遇行回到警局,调查祁阳的身份履历。
祁阳是外地人,在翰兴市大学毕业,找了一份健身房教练的工作。
休息的时候,在网上直播健身教学,有一万粉丝。
还有一条新闻,引起了程遇行的注意。
两年前,翰兴市发生过一起,较为严重的交通事故。
一辆行驶中的大巴车,突然冲破桥上的护栏,掉到了江里。大巴车上司机一名,乘客十名,全部遇难。
祁阳是唯一的幸存者。
“大巴车落水,所有人溺水。
祁阳死于溺水......死于溺水......”程遇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祁阳溺水与两年前的大巴落江事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警察对大巴坠江,事故原因调查结论是,司机突发心梗。
他在剧痛中踩了油门,大巴失去控制,冲进了江里。
没有人蓄意为之。
一切是一场意外。
当年的幸存者祁阳,如今也以同样方式死在家中。
难道那场大巴车坠江,还有别的隐情吗?
程遇行正在愣神,突然被江喻白的声音拽回现实,“队长,这是市局分配给咱们队的实习警员。洛九天。”
江喻白口中的洛九天,毕恭毕敬地把手中的简历,双手递给程遇行,“队长,您好,我叫洛九天。”
他看了一下简历,洛九天是临床和刑侦双学位。
程遇行拍拍他的肩膀,“你好,九天,欢迎你。”
他对江喻白说:“你带着九天,把咱们单位,各部门熟悉一下。”
江喻白说:“刚才看你在这里研究案子,就没过来打扰。我已经带九天都转过了。”
洛九天看来很想上手断案子。
他礼貌地询问程遇行:“队长,你在研究什么案子?”
程遇行将资料递给洛九天,“九天,你看看,有什么别的思路没有?”
洛九天看了看现场照片,“现场什么线索也没有,只有十几盆盆栽?”
程遇行说,“是啊,可是植物又不会说话。”
洛九天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队长,植物是会说话的。必要时候甚至能案件还原。”
程遇行和江喻白,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洛九天说:“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的研究人员,近日发表论文。
在我们印象中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发出声音的植物。
并非沉默不语,它们会低语,还会发出尖叫。
一些植物在承受压力时,会发出不止一种超声波。
研究人员在切断植株的茎干时,植株一小时内,发出了25次超声波。
这25次超声波,被可以接收20到100千赫兹,范围内的麦克风装置成功接收。
麦克风连接着特殊的声箱。
研究人员在声箱中,听到了植物痛苦的求救声。
另外,美国纽约的植物学家,通过研究表明,凶杀现场的植物。
如果遇到凶手,或者凶杀过程重现,会呈现特别的电波曲线图。
我在读临床的时候,我们宿舍因为好奇,做过类似的实验。
两个人假装打斗,模拟凶杀,确实连在仙人掌上的装置,发出了不一样的电流。”
江喻白听得云里雾里,“那照你这么说,凶杀现场的植物能作证?”
洛九天自信满满,“虽然实验不是很成熟,但至少能证明,植物对凶手是有记忆的。”
程遇行说:“即使植物对凶手有反应。
植物也不可能站到法庭上指认,它们的‘证词’在法律中是无效的。”
洛九天说:“在所有线索都无迹可寻的时候,这个不失为一种办法。
听起来滑稽,但有一定科学道理。”
程遇行对江喻白说:“明天不是要把单元楼的邻居,全喊过来问话做笔录吗?
审讯室放上祁阳家的盆栽,让洛九天观察。”
程遇行对洛九天说:“当时做的装置,还能想得起来怎么做吗?”
洛九天说:“我宿舍室友,在大四我们那次偶然实验,得到惊奇的结果后。
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毕业后在自己家里鼓捣了一个小型装置。
专门用来观察植物的反应。
我一会儿去找他,问他借装置。”
程遇行布置完任务,又不可思议地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死马当活马医。”
第二天询问结束后。
江喻白和洛九天,哭丧着脸,回到办公室。
程遇行大概猜到了结果,“怎么样?植物没反应?”
洛九天说:“不是没反应,是植物对每个询问的人,都有电波反应。
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凶手吧。植物指认凶手实验,宣告失败。”
程遇行问:“植物对每个人都有反应?”
江喻白说:“是啊。
所以我们怀疑,植物本身时不时,会发出电波反应。
根本与凶手啊,凶杀啊,没有关系。
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植物连眼睛都没有,怎么能看到凶手行凶?”
程遇行安慰他们,“没关系,我们再找别的线索。”
这时,洛九天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老班,有什么事?
......什么?!真的?!
嗯......嗯......我知道了。”
洛九天挂了电话,对程遇行和江喻白说:“我舍友告诉我。
受害者祁阳客厅里,可以看到浴缸的那些盆栽。
在模拟溺死场景重现的时候,出现了一样的电波反应。
而卧室窗户外面,看不到屋内情形的盆栽,没有电波反应。
说明,植物对凶杀现场,并非无动于衷,它们是有记忆的!”
江喻白大喜过望,“九天,真有你的!破了案子,队长给你记头功。”
程遇行笑着说:“不仅给你记头功,你的实习成绩,我至少也给你打九十分以上。”
洛九天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他掏出手机,叫外卖。
请办公室忙碌的大家,喝手磨咖啡。
边喝咖啡,几个人边讨论案子。
洛九天说:“既然客厅里的植物,对那个单元楼的所有人有反应。
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每个人都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程遇行顿了顿,“得出这种结论,还为时尚早。
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植物反应只能作为一种思路。”
江喻白也说:“在给他们做笔录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他们的心是团结的。
是某个利益共同体。”
程遇行说:“是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祁阳在屋里,用敲击暖气片的方法,发出过求救,却无人应答,无人施救。
他们不是没听见,他们是充耳不闻。
他们是故意为之。
他们知道屋里正在发生什么。
甚至......凶杀现场,他们人人都在场。”
程遇行对江喻白说:“咱们再去一趟祁阳的出租房!”
祁阳的出租房在二楼。
程遇行和江喻白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了贴在门框上的,黄纸红字的什么东西。
楼道的过道风一吹,那纸就像个幽灵一样,飘来荡去。
程遇行抓着这张纸看了看,是用红色笔画的一个符咒。
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掉。
程遇行推开门,屋里的场景,让他和江喻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每间屋子的门框上面,都贴着那种黄色符咒。
祁阳遇害的浴缸,贴满了符咒,还用红绳网成了一个网。
地上还流着一摊血。江喻白闻了一下,“是鸡血。”
程遇行说,“是什么人撕了封条破坏了现场?”
江喻白说:“门口有我们公安装的监控。”
监控显示,是房东破坏的现场。
程遇行给房东打电话,问这是什么情况。
房东解释,“我这个房屋,还要出租给别人。
我想请高人做一做法事,把祁阳的冤魂赶走。”
房东振振有词,他毕竟是租给人房子的,遇上这种事,难免觉得晦气。
做法事驱鬼,就是他自认为对的方式。
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斥责房东追究他的责任也无济于事。被打扫过、破坏过的现场,更是连线索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程遇行和江喻白无功而返。
他试着在网上搜了搜这个符咒。
谁知竟然搜索不到。
他想起每天下班,会路过一个香烛店。
据说这个香烛店的老板,是个会通灵的人。
程遇行觉得有点可笑,但他还是想着那句话,“死马当活马医。”
他走进香烛店,拿出图片上的符咒。
请老板帮忙看看,这是什么符咒。
老板看着题安说:“在你的周围,聚集着很多的亡灵。
让我看看......让我问问......
他们说,他们不是你害的。你是替他们伸冤的。
所以......你是个警察?”
程遇行是个无神论者,出入凶杀现场,犹如家常便饭,也从来没有胆怯过。
但此时说实话,他还是被老板的话震惊到了。
老板看了一眼符咒,“这是镇阴符。
属于一种非常阴毒的符咒。
一般人不会轻易使用。”
程遇行问:“请问,镇阴符的作用是......”
老板双目微闭,“震慑死去亡灵的。
此符咒能将死者的魂魄,困在原地,永世不能超生。”
程遇行重复老板的话:“将死者魂魄困在原地?”
老板缓缓点头。
程遇行如梦初醒。
房东说,他请人做法事,贴符咒,是为了赶祁阳的魂魄走。
但其实不是!
他从来没想过再租出房子!他要将祁阳的魂魄!永世困在这所房子里!
房东有大问题!
程遇行问:“我不是很懂。
但请问,这符咒一般是不是杀人凶手用,怕他杀死的人的魂魄报复他?”
老板说:“是。”
程遇行出了香烛店,立刻通知刑警队,马上抓人审问。
目标是祁阳的房东。
程遇行重新搜索了手机上,之前大巴坠江的报告。
大巴将要驶向的,是市博物馆,这是单位组织的活动。
程遇行给当时负责此案的警察打电话,“当时是什么单位组织的一日游。”
“环卫局。”
“什么?环卫局?”程遇行吃惊地问道。
祁阳租住的单位福利房,就是环卫局宿舍。
说明邻居之间,都是同事,至少是同事间的家属关系,他们之间认识!
遇难的人,都是那两栋单元楼里的住户。
程遇行着急地问:“那祁阳呢?
他那天为什么在大巴上?”
警察说:“他在大学念的是导游专业。这次环卫局单位,组织的一日游,他是免费实习带队人。”
程遇行脑中闪现了四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幸存者死。”
他打电话给江喻白,“不仅要抓房东!两栋楼的所有邻居,都要带回来!”
审讯室。
程遇行对面坐着房东。
房东一脸茫然,问题安,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程遇行冷冷地问:“你为什么杀害祁阳?”
房东赶紧否认,“我没有杀害他呀。
我为什么要杀害他呀?
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过命案的房子,我还怎么出租?”
程遇行说:“你根本没想再租出去!你预备用镇阴符,将祁阳的魂魄,困在那所房子里,对吗?”
房东无言以对,他低头不语。
程遇行接着说:“祁阳租你的房子,不是他找的你。
是你处心积虑让他来租你的房子。
不对,我的话可能有错误。
不是你,而是......你和你的邻居们。
一起设下陷阱,等着祁阳跳下来。
诱饵就是,市面上几乎没有的,极低的租金。
你们利用祁阳毕业不久,收入不高,想要节约租房成本的心态。”
程遇行当时很纳闷,为什么祁阳的转账记录里,转给房东的租金,低到不可思议。直到他从香烛店走出来,终于恍然大悟,这是一个低租陷阱。
房东抬头,说了一句,“警官,租金低也是罪吗?”
程遇行说:“租金低不是罪,杀人就是罪。
你们的杀人动机就是,幸存者该死的心理对吗?”
程遇行说着,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玩具熊,“你们以为事情天衣无缝,堪称完美犯罪?
巧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祁阳在直播间做健身教学,收获了一批狂热的私生粉。
她们跟踪他,骚扰他,还送给他一个礼物。
就是这个小熊。
外表看这是一个普通的小熊。但实际上,这个小熊的眼睛,是私生粉为了偷窥祁阳的私生活,改装的摄像头。
私生粉在摄像头里,看到了你们杀人的全过程。
犹豫再三,来报警。
怎么样,要我给你放视频看看吗?”
房东深呼吸了一下,“是,是我。是我们杀了他。”
程遇行问:“为什么?”
房东怒吼:“因为他是幸存者!
他凭什么是幸存者!
我们的亲人们死在了冰冷的江水中!
凭什么他活着?!
凭什么他活得好好的?!
他该内疚!他该不安!
他该抑郁!他该做噩梦!他该日夜活在恐惧中!
凭什么他没有?!
凭什么他快乐?!
凭什么他健康?!
凭什么他如履平地般坦然?!
凭什么他那么招摇地活着?!
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的亲人,一起死在那场灾祸里?!
每当看到他,我们心中的伤口,一次一次被揭开。
我们一次次地想质问他,死神降临,凭什么放过了他?!
凭什么他在镜头前,感谢曾经的那场灾祸,让他更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他凭什么感谢那场灾祸?!
他没有权力感谢那场灾祸!”
房东说完,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的口唇发紫,整个身子连同面部,一起抖了起来。
程遇行站起来,以同样的分贝,对房东说:“你们又凭什么剥夺掉他人的生命!
他活着有什么错?!
他的劫后重生有什么错?!
你们让死去的亲人为你们羞愧!
让他们的死蒙上了污秽!
你们让死去的亲人不安!”
已经癫狂的房东,听不进去程遇行的任何话。
他脸色铁青,像青面獠牙的鬼。
程遇行说:“每年你女儿的忌日,墓前都有一束花,对吗?”
房东安静了下来。
他怔怔地,像失了魂魄。
程遇行继续说道:“我们走访了,祁阳去过的花店,每年事故发生的日子,他都会去定十一束花。
分别放在十一个遇难者的墓前。
他从未忘记。
他只是带着你们亲人们,想要活下去的希望,继续活了下去。”
程遇行拿着证物,走出了审讯室。
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
一条新闻在市中心大屏幕上播放。
一场马拉松比赛,由于主办方疏忽,未预见极端恶劣天气,二十名参赛者不幸遇难。
唯一的幸存者,哭着在镜头前,描述当时的情景。
弹幕上瞬间已经有一条条辱骂的信息。
“为什么你活了下来?”
“你在吃人血馒头吗?”
“所有人都死光了,没人和你抢。
这下第一就是你的了,你心里不定怎么开心呢?”
“拿着补偿金,好好挥霍吧,小心吃饭被噎死。”
“你做梦不会梦到那些遇难的人吗?”
“你该去死。”
“你的家人怎么不去死?”
“你的孩子怎么不去死?”
铺天盖地的恶意,会不会让这位幸存者窒息?
程遇行心中悲哀地想:“灵魂的冷漠,永远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死去的人在死亡里腐烂。
活着的人在生活里腐烂。
无人幸免。
这个世界,布满了坟墓。
死神笑了,灵魂互相杀戮,人间就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