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沈逾归要说的并不是这个,但他还是很平静的回了句:“我知道。”

  沈逾归这样的人,但凡是有意想隐藏自己的心思,旁人是琢磨不到的。

  贺靳野自小就见识过人性的光辉与阴暗,他深刻的明白人与人之间不必彼此透明的道理。

  他不擅长追根究底,这种需要耗费心力的事,对他本就贫瘠的情感世界是一种巨大的损耗。

  尽可能的减少与人的连接,将自己的方寸之地圈得更加严实一些,是他的生存之道。

  沈逾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们到家的时候,沈桑榆正在客厅打游戏。

  她和他们打了招呼,就眼巴巴的看着沈逾归。

  沈逾归知道沈桑榆要说什么,目送着贺靳野进了房间,才走到沈桑榆对面坐下。

  沈桑榆殷勤的给他倒了杯水:“二哥,一个月的时间明天就到了,我是不是可以搬走啦?”

  “嗯。”

  “那我的生活费……”

  “我会让孟林打给你。”

  “谢谢二哥!”

  沈桑榆双手合十,虔诚得像是在拜佛。

  她刚要起身,又良心发现的问沈逾归:“二哥,你心情不好呀?”

  毕竟是跟着沈逾归长大的,她对沈逾归的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沈逾归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说话的时候很明显有些神思不属。

  “没事。”沈逾归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客厅里只剩下沈逾归一个人。

  他扯松领带,靠进了沙发里。

  之前去查贺靳野的时候,关于那部分查不到的资料,今晚亲耳听见了。

  幼年的贺靳野犹如一株浮萍,他奋力攀爬着上岸,顶着风雨顽强的在土地生根发芽。

  沈逾归出身优渥,那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困苦。

  他只知道,贺靳野仅仅是平安长大,就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用和可笑。

  贺靳野是生命力那么顽强的人,顽强到令人震撼,让他觉得自己那点心疼在贺靳野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拥有的财富地位,在贺靳野面前也派不上用场。

  他甚至不能为贺靳野做什么。

  就连他试图为贺靳野的实习出份力,都因为专业不对口被拒绝。

  ……

  贺靳野洗完澡出来,发现沈逾归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像是在发呆。

  沈逾归听见动静,抬眼看见贺靳野手里拿着衣服。

  “我先去洗衣房。”

  贺靳野推门出去的时候,碰见了收完衣服哼着歌的沈桑榆。

  她高兴的说:“明天我就搬走啦,不要太想我哦。”

  家里很早就给沈桑榆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她平时上学一个人住在那里,没有人管特别自在。

  贺靳野一脸淡然:“不会。”

  “好冷漠。”沈桑榆故作悲伤,叹着气走了:“跟二哥一样。”

  贺靳野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沈桑榆走了,意味着他可以不用再和沈逾归同床共枕了。

  他面上的神情淡了下来。

  一个人睡挺好的。

  不用担心会卷别人的被子。

  这一晚上,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明天是周末,贺靳野的伤已经养好了,要去做兼职,所以睡得很早。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又卷了被子,身旁的位置也是空的。

  贺靳野以为时间很晚了,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发现才七点。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洗漱完一推开门出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沈逾归正端着菜放到餐桌上,远远的看见了贺靳野的身影,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