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澜打了声招呼,刚在心里猜了一句,就被楚和捏了捏手,打断了他的想法。

  “楚哥?”

  两拨人只是偶遇,没什么要交谈的,只是打招呼之后就分开了,等易乾和戚林走远之后,楚和才收回目光。

  “诚易最近动荡,易乾肯定会是最后的赢家。”楚和看了一眼易乾,眼底是一种笃定的自信,“不过,百年企业,只要踏过那条线,迟早被清算。”

  所以……快了,快结束了。

  关于诚易的违法交易证据他搜集了很多,只等时机成熟交上去。

  明安澜了然点头,原剧情里,男主力挽狂澜才把诚易打破重组,让一个冗余非常的公司重获新生,现在看来……老不一定好。

  他的注意力被楚和转移,没有继续关注戚林。

  “啊,外面好像下雨了……”天已经黑下来了,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空气中带着泥土被打湿的气息,短短几分钟,地面就一片湿濡,雨水落在大理石瓷砖的台阶上,反折出来冷润的光。

  楚和变戏法似的,从他那不大的背包里找出来一把雨伞,然后用大衣把明安澜裹严实,半点都没让明安澜淋湿。

  被裹得像个蚕宝宝的明安澜坐上车之后,趴在楚和怀里叹气——

  “楚哥太紧张啦。”

  [暂时死不了,倒是可以浪一下……算了,会被楚哥教训的]

  有了对象之后,明安澜的心声都乖巧了不少,不会天天死来死去的把那些丧气的念头挂在心里了。和楚和的这份关系,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实实在在的把明安澜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楚和不应声,捏了捏明安澜的脸,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要是生病了,马上就要瘦没得了,明安澜虽然没说,但实际上有些爱美的,受不了化疗之后的瘦骨嶙峋和掉发脱发,就干脆不治疗……问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楚和差点气笑了。

  ——本来就是嘛,预后那么差,急性,晚期,神仙来了都说没办法的。

  明安澜当时是这样说的。

  你说他自闭阴沉一心求死吧,他还追求死的好看一点,现在想起来,楚和都无话可说,只能日常营养均衡,敦促他好好吃饭,不要变丑。

  “多穿一点才不会着凉,小心发烧。”

  明小蚕蛄蛹了一下,蹭蹭楚和的下巴,闭上了眼睛。

  “我要睡觉了,到地方叫我哦楚哥。”

  司机把车里的温度调高,楚和摸了摸明安澜的体温,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放心睡。

  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

  刚成年,还小的很呢……

  三天后,明安澜收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作为顾白案件的受害者,他被警察邀请到了派出所,案子已经定了,顾白即将被转移到监狱里,等待法庭的审判,但对方想在进监狱之前见明安澜一面。

  作为受害者明安澜本身不是很想去,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去了一趟。

  看守所里,顾白的微分碎盖被理成了囚犯专属光头,一点奶油小生明亮偶像的样子都没有了,眼底下的青黑显示着他这段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好,下巴上也是胡茬丛生,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灰败的气质。

  明安澜进来的时候,穿着薄款的长风衣,里面穿着白t恤,随便的踩了一双帆布鞋,打扮的格外接地气,随手摘掉墨镜,坐在了询问室顾白的对面。

  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点也没有被疾病折磨的痛苦,一个癌症病人倒比他一个健康人好很多。

  明安澜扫过顾白身上的手铐,有警察在外边监控,他并不惧怕顾白伤人。

  即使现在面对面。

  看守所就这种条件,如果去监狱的话,顾白和他之间可能就要隔着一层玻璃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明安澜摆弄着手指上的戒指,当时挑选的这款蝴蝶戒指,拿到成品之后,楚和就强行让他戴在了手上,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揪着蝴蝶的小翅膀。

  “你……”顾白扫了一眼明安澜手上的戒指,一股难以遏制的嫉妒突然涌上心头,直到现在坐在这里,马上面临牢狱之灾,他还莫名其妙的觉得,楚和那样的男人应该属于他。

  一面是沦落至此的事实,一面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这些念头来回交错着,不断折磨着他的内心;他老是做梦,梦到一场盛大的婚礼,梦见他被所有人喜欢,可是现在那样的案子落在他头上,公司也放弃了他,这种时候他可笑的发现,能联系上的人只有明安澜一个,梦里那些围绕着他转圈的男人们,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

  这种落差大到能让他疯狂。

  他最后联系了明安澜。

  虽然可能是来嘲笑自己的,但是他来了。

  他无数次的联系易乾,可对方的电话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接通过。

  他完蛋了,从来没有某一刻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事实,梦里的事情终究是梦,现实比梦境倒是残酷很多。

  可他也等着和易乾结婚,他甚至也和明安澜一样去定做了戒指。

  “这次是你赢了。”张了张嘴,那些心里的恶毒咒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他迟早也会抛弃你,就像你迟早得死一样。”

  明安澜眼神茫然一瞬。

  [不是,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死不死的,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明安澜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专门打车过来。

  没等他后悔完,顾白看着他,又继续说道:“你会死在我和易乾结婚的当天……这是既定的事实,你改变不了……”

  明安澜:……

  他话还没说完,看守所询问室的门被人推开,刚开完会,还穿着西装的楚和神色冷峻,高大的身体遮盖了照射进来的阳光。

  “哼,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和易乾已经结不了婚了。”楚和把明安澜往旁边挤了挤,两人坐在一张办公椅上,不是很大的椅子,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明安澜一下子被挤的坐在了楚和的腿上,楚和一只手揽在明安澜的腰上,似乎只有把人圈在怀里,才能感受到他真实存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