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安凛这么想着,他要是一个和北恭一样脸皮不薄的人,那他大可以应了这一声“老公”。

  但他显然不是,而且这一声又一声的,反而让他想起失忆期间的点点滴滴。

  什么alpha的尊严,什么alpha该有的体谅,那自以为是的话落在北恭的耳朵里。

  北恭当时又是什么心情?又是怎么想自己的?安凛就觉得头皮发麻,尴尬得想要脚趾抠地。

  他又不是alpha,不对,自己好像是alpha。但他自己不认为自己是个alpha。

  恢复记忆的安凛后知后觉地混乱起来。

  失忆之前,他对alpha这个身份还不是十分熟悉,但失忆期间倒是以alpha的刻板印象自我要求起来。

  也不怪北恭的语气突然变得奇怪,按照这人的性格,不调侃自己才会难受。

  安凛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盯了北恭一会儿后,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其实也不是很突兀,毕竟他们本来就要讨论这件事。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药剂能达到的效果是,缩短易感期,减少易感期的发情现象,在我身上应该体现得很清楚了。”

  “确实,”北恭点头,聊起了正事,他也不再调侃安凛了,“那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安凛摇头,他望着北恭那担忧的目光,心里浮现一点儿暖意。

  虽然刚刚恢复记忆的自己有些懵,但男朋友就在身边,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安凛轻轻靠上了北恭上肩膀,像是有些无奈,“现在我回来了。”

  北恭心想,其实没有什么辛苦的,毕竟失忆的老婆也很可爱。

  努力展现自己alpha魅力的老婆更可爱。

  想到这里,北恭笑了一下:“老公。”

  安凛:“……”

  他眉头一皱,伸手捂住了北恭的嘴巴。

  不要再说这种事情了!

  北恭知道这人是恼羞成怒了,那手碰到的地方,几乎要到自己的伤口了!

  “嘶……疼疼疼!”他后退一步,夸张地指着自己的伤口,“你轻一点啊。”

  要是失忆前的安凛可能就信了,肯定会心疼北恭,懊恼自己刚才下手不知轻重。

  但现在的安凛都恢复记忆了,以他们那多年的了解,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家伙是装的了。

  于是他凑了过去,用自己的手指戳了戳北恭的脸颊。

  “你现在骗得了我?快别装了。”

  北恭才不,他嘴巴疼又不是假的,这伤口也是安凛咬的,自己喊疼怎么了?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叫得更大声了,声音还越来越委屈。

  “你不知道alpha的牙齿很尖啊,你以前都没有虎牙的,能和之前一样吗?”

  安凛一点儿也不手忙脚乱,他静静得看着北恭冲自己撒娇,那是一种狐狸装小狗的感觉。

  嗯,多可爱啊。

  最后觉得看够了,安凛便趁着北恭不注意,凑了过去,靠近了北恭那被咬伤的地方。

  他轻轻吹了口气。

  微凉的气息卷着旋儿在北恭的唇边打转。

  在无数人看来,这是一种毫无科学逻辑的止疼方法,骗骗小孩都让人觉得幼稚。

  但北恭这个当事人却很喜欢,一时间也不喊疼了,用朴实的语言表达着感激。

  “谢谢老公。”

  安凛脸色微僵:“……闭嘴。”

  ……

  “对了……”

  两人打闹够了,北恭这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和安裕有关?”安凛一看他这为难的表情就能猜出大半。

  恢复记忆以后,凭借着安凛对北恭的了解,并不难猜出其中的原因。

  “呃,算是吧。”北恭眨了眨眼睛,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但安凛却是接了下去。

  “那就是和我妈有关的了。”

  北恭惊讶地抬头——安凛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以前他反对我们的原因是不能生孩子,但这个世界里的ab也不是不能生。”

  “能反对的只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这里的前车之鉴就是他和我妈的事情。”

  在安凛说话的时候,北恭却是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只要那双眼睛里露出一点儿伤心的情绪,他就会……

  算了,不管有没有,北恭的动作都很快。

  他直接抱住了安凛,压着嗓子,挤出性感气泡音:“没事,你现在还有我。”

  安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要用那么恶心的声音说话。”

  “还有,我没事,也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心。”

  “在我看来,安裕反对我们的事情,只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而已。”

  犯错?犯什么错?

  北恭很是好奇,安凛也不喜欢打哑谜,就直接把这事说了。

  无非就是易感期的alpha无法控制自己,做出了对不起beta的事情,导致beta情绪波动,难产而亡。

  “因为世界观的不同,即便是结果一样,但过程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安凛如此评价。

  他本来就很难和安裕心平气和地聊天,现在可是更困难了。

  可即便是这个世界再魔幻,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地方。

  除了随遇而安,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熟悉的只有你了。”

  说到这里,安凛冷淡的眉眼中露出几分脆弱,那并不是忽然才有的,只是因为层层冰霜缓缓融化,最终初现端倪。

  还说自己不难受。

  北恭在心里悄悄吐槽一句,可这并不妨碍他把人抱得更紧。

  “嗯,我在的。”

  他这一次没说什么花里胡哨的话语,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

  “你放心,虽然我现在变成alpha了,但是我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实在不行的话,要不然把alpha的腺体给切了?”

  安凛这豪言壮语实在是有些吓人,北恭起码是被噎了三秒,才继续道:“不至于,一天的易感期我还是可以的。”

  “多吃点韭菜就行。”

  说到这里,安凛又看了看北恭的脸——那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他以前可真没有看见过。

  “韭菜有用吗?”安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或许应该换点别的?”

  “明天买了试试看?得尽快尝试出最有用的。”

  北恭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好像没人规定alpha只能在易感期的时候想和人做那种事情吧?

  北恭觉得自己不太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再说?”

  自己真的不是永动机啊!